“似乎，你對薛玉兒有些不一樣的情緒？”沉默了一會兒，葉嫋嫋嘴角帶笑的開了口。
難得的，睿智機警如慕容清風也在此刻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不由在心裏嗤笑一聲，臉色卻是萬分正色，“丫頭，沒有這回事。”
“是嗎？”似笑非笑，葉嫋嫋眨了眨眼睛。
她若是也沒有記錯的話，慕容清風似乎在薛府住過一段時間，那一段時間，可是能夠發生不少事情啊。
“自然。”有的事情，過於不堪，慕容清風並不想讓眼前這個女人知曉，她心裏承受的已經夠多，又何必給她增添沒有必要的煩惱呢？
“嫋嫋，你要曉得，世間女子千千萬，能夠讓我慕容清風心緒起伏如同潮水拍岸的，隻有你一個。隻有一個丫頭……讓我如此無可奈何。”慕容清風看著葉嫋嫋的眼眸，最後幾個字，說得可謂是十分感慨，五味雜陳。
讓葉嫋嫋心裏都隨之一顫，隱隱約約有了一種內疚的感覺。
自己似乎真的不該問這句話的。
然而，剛剛想到這個點，葉嫋嫋腦海裏便是警鍾一響，慕容清風這個人，最是會琢磨人的心思。
雖然她曉得他說的那些不是假話，但是他既然如此說道了，自然是其中還隱藏了一些她所不知的事情。
“那個……薛玉兒曾經惹怒你了？”試探的問出，葉嫋嫋眨了眨眼睛。
惹怒兩個字，葉嫋嫋咬得很清，生怕自己說錯了。
定定地看了她兩眼，葉嫋嫋這樣“求真若渴”卻又“小心翼翼”的神色讓他頗為無奈。
眯了鳳眸，慕容清風歎了一口氣，悶悶的點了點頭。
算是如此罷？
撇了撇嘴，葉嫋嫋此刻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裏的想法。
“怎麼？”慕容清風眸子裏晃過一縷笑意，如同雲波蕩過夕陽的最後一點靚麗，“丫頭你莫非是吃味了？”
後麵那句話說出來，慕容清風整個人都在瞬間變得邪魅起來，哪裏還有半分往日裏的溫潤如玉，入手可溫！
身子一僵，葉嫋嫋不禁乜了他一眼，定定道:“才不是。”
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隻是在想，她薛玉兒一個女子如此，你便如此算計她……”
“丫頭你莫非是在為她埋怨我？”慕容清風身子微微前傾，帶上了十足的威脅，“可你應該早就曉得我是如此睚眥必報之人了？”
葉嫋嫋身子一顫，咀嚼著這句話，最終無奈的眯了眸子。
慕容清風這句話，說的可一點兒都不算假。
“對了。”看著葉嫋嫋這有些恍惚的神色，慕容清風不禁低低一笑，“給你看個人。”
“誰？”抬起頭，聽著慕容清風帶著三分神秘的話，葉嫋嫋警覺的問道。
隻見瞬間那如沐春風的笑容又回到了此人的臉上，仿若剛剛那一切都隻是一個錯覺。
拍了拍手，慕容清風聲音低沉，“進來罷。”
葉嫋嫋隨著他的話，目光朝門口看去，門被人推開，進來的人逆著光，讓葉嫋嫋不由微微眯了眼眸。
“是你！”待得看清來人是誰後，便是葉嫋嫋，臉上也晃過一縷驚詫之色，聲音裏帶了幾分不可置信。
“清雨給主子請安。”聽到葉嫋嫋的聲音，那人也隻是稍稍抬了頭看了葉嫋嫋一眼，眸子裏仍舊是波瀾不驚。
“嗯。”對上不是葉嫋嫋的人，慕容清風的笑容又回到了平日裏那溫潤的模樣。
隻是如今在葉嫋嫋的眼裏看起來，那是怎麼看怎麼……“虛假”。
“你不是叫沁雨嗎？”抿了抿唇，葉嫋嫋掙脫了慕容清風的懷抱，走上前定定地看著來人。
普通的，混進人群中都不能夠讓人記得住的麵孔，卻讓葉嫋嫋深深地將其印在了腦海裏。
這人，的確是那次在長公主府裏跟在薛玉兒身邊的那個。
清雨聽到葉嫋嫋這麼說，眸子微微一閃，看了她一眼後，將目光投向了其身後的慕容清風。
葉嫋嫋看了，也回頭看去。
慕容清風朝葉嫋嫋微微一笑，鳳眸裏的神色能夠融化了霜雪，讓清雨的目光顫了顫。
上前幾步，一把將葉嫋嫋攬過來，慕容清風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問什麼，你且都回答罷。”
“是，主子。”點了點頭，清雨應道，將目光轉向了葉嫋嫋。
“到底是怎麼回事？”葉嫋嫋的眸子冷清，看著眼前的人，心裏不禁升騰起了一陣陣寒意。
“屬下奉主子的命令，在三皇子身邊做內應，而三皇子把屬下派給了薛玉兒。”清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應道。
一字一句，寥寥數語便把事情說了個透徹。
葉嫋嫋後退一步，不愧是……慕容清風的人！
“所以，你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指示你做的？”眸子眯了眯，葉嫋嫋目光投向了在一旁靜默的慕容清風。
“在沒有影響主子的命令下，事情都是按照當時的情況而做的。”清雨依舊從善如流，聲音不疾不徐。
倒吸了一口涼氣，葉嫋嫋突然覺得心裏發涼，腦海裏的想法出來了便一發不可收拾，“所以……那日在長公主府裏，那件事情，是你做的？”
抬起頭看了慕容清風一眼，清雨抿了抿唇，“當時的事情，是薛玉兒吩咐下來的，我無法拒絕。”
“你即便知曉那個人有身孕也做得出來？”葉嫋嫋聲音突然低下來許多。
“在那種情況下，為了取得薛玉兒的信任，我別無選擇。”清雨垂下眸子，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頓了一下，又道:“除了……後來發生的意外。”
好在意外並沒有讓主子吩咐的事情受到影響，否則那就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葉嫋嫋身子不禁一顫，她說的意外，是指的自己嗎？
是自己阻礙了她的計劃？一切都是情非得已，情勢所迫？
明明知曉慕容清風的計劃自己不該置喙，更加不能夠指責，但是想起念莘肚子裏的孩子，葉嫋嫋仍舊忍不住心裏一陣陣的發疼。
她無法怪慕容清風，也不能夠怪他，她隻是自己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無法說服自己。
哪怕是在一早就下定了決心，不能夠隨意把憐憫給人。
“清雨是吧。”呼了一口氣，葉嫋嫋緩緩上前一步，“你有想要，若是我當初讓你的計劃功虧一簣，你會如何？”
“清雨會向主子以死謝罪。”沒有絲毫猶豫，清雨的話清晰的落入葉嫋嫋的耳朵裏。
愣了一下，葉嫋嫋低低一笑，“不會因為我阻攔你，而讓我為你的計劃陪葬？”
“丫頭！”話剛說完，耳邊便傳來一道帶著三分怒氣的話，哪裏還有往日裏的春風徐來。
“說的什麼胡話？”慕容清風上前一步，抓住葉嫋嫋的胳膊，臉上難得的有了怒火。
“主子說過，這個世上不必顧忌誰，除了你。”抬起頭，清雨看著葉嫋嫋的眸子複雜萬分，“若是當日你真的因為我而出了事情，我便是十條命也不夠的。”
想起自己那一夜看到的主子，清雨不由自主的閉上眸子，打了一個冷顫。
那種滋味，那種責罰，足夠讓人死去了。
可惜她沒有。
死去活來不過如此。
清雨的話說出來，葉嫋嫋當即愣在了當下，臉色也一點一點的變得冷靜下來。
許久後，屋裏隻剩下三個人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寂靜無聞。
葉嫋嫋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眸子裏卻釋然了許多。
是了，這種事情怎麼能夠怪慕容清風？他都對自己如此了，他的秉性正如他自己所言那樣，難道她還不知道嗎？
在決定的那一刻起，這個男人的好她能夠坦然的接受。
那麼他的壞，他的野心，他的陰狠，她葉嫋嫋有什麼理由不包容？
念莘她，不也沒有事情嗎？最後一句話，葉嫋嫋如是告知自己。
“慕容清風。”葉嫋嫋輕聲開口。
“嗯。”蹭了蹭葉嫋嫋的額頭，慕容清風在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
從這句話裏麵，他能夠感受他的那個剛剛還有些情緒激動的丫頭已經稍微緩了過來。
而且……他能夠察覺到，她的丫頭有些軟下來的痕跡。
“對不起。”葉嫋嫋歎了一口氣，對慕容清風道。
也在心裏為念莘說一句。
不為念莘，她沒有那麼多悲天憫人的心懷，她隻是為她腹中未曾出世的孩子說一句。
他是無辜的。
而孩子……卻是葉嫋嫋的心結，便是活了兩世，也是邁不過去的檻。
“丫頭何必對我說這句話。”在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慕容清風嘴角揚了揚，“本來這個事情就是我考慮不周……”
若非如此，怎麼可能讓這個丫頭落水。
隻是他也沒有想到，當初這個丫頭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清雨，今後你的主子是她。”目光在清雨身上一晃而過，慕容清風的眸子瞬間深邃起來。
怔了一下，清雨看了葉嫋嫋一眼，繼而垂下了頭，恭敬道:“清雨見過主子。”
“我不必……”葉嫋嫋眉頭一皺，當下就要拒絕。
“無事兒。”手指落在葉嫋嫋的唇上，慕容清風淡淡一笑，“就留著吧，雖然你的人不錯，但是終歸少了一點兒本事。”
清雨若是不出意外，至少能夠護這個丫頭周全。
塵埃落定，葉嫋嫋輕輕地點了點頭。
直到幾日後，無意中說起，清雨才似乎不經意的對著葉嫋嫋道:“主子以前，是不會這般折騰一個人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子。薛玉兒那是……犯了主子的大忌。”
葉嫋嫋身子一顫，那個大忌，說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