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葉嫋嫋垂了垂眸子,曉得慕容清風想聽的話是什麼,當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不待葉嫋嫋將她的話說道出來,慕容清風一個轉手將那精致小巧的下巴抬了起來,吻了上去。
輾轉輪回,直到那雙冷月星辰般的桃花眸子裏亂了時節,直到那雙向來如沐春風的鳳眸中染上了幾分火熱,才緩緩地分開。
“待得,我有把握能夠讓你們娘倆無論在何時都能夠安然無恙。”慕容清風如是道,聲音溫潤而平緩。
葉嫋嫋驚了一下,亂了時節的桃花瓣似乎都微微顫動了起來,嘴角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
他所想的,亦是她所想。
然而,他所說的,卻並非是她會說出來的。
若是她來說,她會說,待得她能夠回到他的身邊的時候,她定然會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
既然能夠回到他的身邊,屆時定然是他們二人都有能夠護自己的周全,能夠讓他們立於不敗之地。
“好。”葉嫋嫋輕聲應道,在這一瞬間變得溫熱起來,寂靜的心,如今總是會因為這個男人的話起出波瀾。
“今後,莫要再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了。”慕容清風將下顎靠在葉嫋嫋的肩窩裏,唇對著那晶瑩剔透的耳垂,緩緩道出。
葉嫋嫋眯了眯眸子,曉得他又回到了自己救念莘的那個事兒上。
“我救了她,也算是讓二皇子府欠了我一份情,便是他二皇子雖說在皇子裏頭沒有什麼分量,但總歸是個皇子,若是能夠用的時候,還是……”想了想,葉嫋嫋將另一個理由說出。
慕容清風今後的路,換一句話而言,便是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能夠有一個皇子相助,便會容易許多。
即便,能夠讓他相助的幾率小之又小。
“我現在不需要你去做任何的事兒,你隻需好好照顧好你自己便夠了,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便是足矣。”聽完葉嫋嫋的話後,慕容清風似乎愣了一下,繼而再度擁緊了懷裏的女子,低聲道。
同時,在葉嫋嫋看不見的地兒,那雙如沐春風的眸子閃了閃。
他的事兒,能夠讓她記掛於心,他感到欣然,然而有的時候,很多事情早已經不需要按照原定的路線走了。
這個女人,原本他隻是當作盟友又或是跳板,如今他卻想為她撐起一片天。
總有一種感覺告訴他,他懷裏的女人,該還是有另一種姿態活著的,畢竟……沒有一個女子,心裏會裝得下這麼多的家國大事。
除非,是同他一樣,無可奈何,不得不麵對。
垂了垂眸子,葉嫋嫋不再說話,隻是嘴角的笑容弧度卻沒有再緩下去。
能夠讓慕容清風如今這般疼惜,她何德何能。
“慕容清風。”葉嫋嫋輕喚。
“嗯。”目光閃了一下,慕容清風應道。
“我想,我可不可以,早些回來?”目光落在擁住自己的那雙手上,葉嫋嫋道。
手臂在瞬間一緊,身下的人似乎僵了一下,呼吸在一瞬間變得急促了起來,卻又在瞬間恢複平靜。
“在半年之內歸來就好,不必勉強自己。”鳳眸變了又變,忍住自己內心的悸動,慕容清風笑了一聲道。
隻是這道笑聲裏,幾多悲涼幾多無奈。
他何嚐不想要這個小女人回來,何嚐不想日日夜夜看著她?
然而,早些回來,天曉得這個丫頭要做什麼事兒。
屆時,真若是傷到了哪兒,心疼得還不得是他?
不過……
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慕容清風挑了挑眉頭,“過會兒,你回去四皇子府,那個人定然會……”
聽完慕容清風的話,葉嫋嫋的眼裏閃過一絲冷冽的色彩,皺了皺眉頭,卻是點了點頭。
原來那些人不是他派去的?
頓了片刻,慕容清風的手在那纖細的腰肢上揉了揉,歎了一口氣:“丫頭,你又瘦了。”
葉嫋嫋一愣,垂了眸子看著落在自己腰身上的那隻手,搖了搖頭。
手指情不自禁的摸上慕容清風的臉,男人的眸子在瞬間變得深邃了許多。
可惜,那柔軟的手指隻是在上頭流連了片刻後便收了回來。
“你也瘦了。”葉嫋嫋這般道。
本就俊朗的麵容,如今顯得更加立體而鋒利了。
隻是,這個樣子的慕容清風,卻似乎越發的讓人別不開眼去了。
“丫頭,你這是在挑釁我,明白嗎?”捉住那隻作亂的手,慕容清風輕輕的啄了一口,半眯著眸子道。
葉嫋嫋眨了眨眼,笑而不語。
“丫頭,我說的,你可要記得了,下次再見之時,可不能夠再瘦了。”手指撫上葉嫋嫋的眉眼,慕容清風的鳳眸裏有絲絲複雜。
下次再見,又該是何時何地何景?
“亦然。”葉嫋嫋眨了眨眼,垂聲道。
你讓我不要如此,你自己可能夠做得到?
“小姐?”陡然被從裏麵拉開的門發出的聲音,讓守在旁邊的瑞珠瞬間驚了一下,看著出來的人後睜大的眸子又瞬間平和了下去。
“走了,該回去了。”點了點頭,葉嫋嫋朝她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丫頭,又讓她在外頭等了如此之久。
“嗯。”回頭看了一眼,似乎還能夠看到屋裏那道頎長飄逸的身影。
瑞珠在心裏幽幽歎了一口氣,自家小姐同慕容公子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夠到頭呢?
出來後的葉嫋嫋,臉色平靜,腳步緩穩,沒有一絲急切,也沒有一絲慌亂。
“小姐,咱們現在往哪兒走?”瑞珠跟著葉嫋嫋,看了看四周的道兒,又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不禁輕聲一笑,輕鬆了許多。
“笑甚?”葉嫋嫋回過頭,彎了彎嘴角。
“我笑啊,我總算是明白為何小姐剛剛會突然不跟四皇子殿下回去了,小姐是不是早早的便看到了慕容公子啊?”眨了眨眼睛,瑞珠輕聲問道。
“就你機靈。”不置可否,葉嫋嫋道。
“小姐,我若是機靈,就能夠幫到你了,不用看你這般痛苦。”撇了撇嘴,前一刻還高高興興的瑞珠,眼睛裏瞬間染上一絲暗淡。
葉嫋嫋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一句話又讓這個丫頭多想了,當即愣了一下,無奈道:“莫要如此說道,你能夠這個樣子陪在我的身邊,於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
瑞珠能夠一路陪在她的身邊,至少能夠告訴她,她這一輩子所走的路,並非和前一世相同。
她所想要護住的人,至少還在身邊。
“對了,瑞珠,上次你不是說起以前跟在溫柔身邊的那個丫頭嘛,你可想去看看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葉嫋嫋的步子微微一頓,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小姐,你是說她出來了?”聽到葉嫋嫋的話,瑞珠身子都跟著一怔,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的光,卻在片刻後,都化為了狂喜。
“對啊,你可要去?”輕聲一笑,葉嫋嫋點了點頭。
“小,小姐,她,她不是在溫府嗎?小姐如何能夠讓她出來的?”瑞珠走近了兩步,拉住葉嫋嫋的胳膊,輕聲問道。
看著瑞珠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葉嫋嫋想要嗤笑出聲,卻又不禁一陣唏噓。
這個丫頭……
罷了,那些事兒還是不告知她了罷,總歸如今,那個丫頭也過得稱心如意就好了。
往日裏是主子最得寵的下人,主子走了帶的卻並非是她,便是沒有得罪過幾人,在府裏的日子又能夠好得到哪裏去呢?
更何況,她怎麼也看不出,溫柔在走之前居然都能夠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絕。
若是二哥晚些出手,恐怕那丫頭的命都不一定能夠在了。
“上次咱們不是回府歸寧了嗎?這個事兒,讓二哥幫了點兒忙。”葉嫋嫋給了瑞珠一個安慰的笑容,將裏頭的過程頗有取舍的說與瑞珠聽。
“二,二公子?”瑞珠眸子一放大,有些不可置信道。
“對。”葉嫋嫋點了點頭,目光平和,“你可要去看看她?估摸著也離這兒不遠。”
“可以嗎?”瑞珠此刻是真正放下了心來,當即喜不自勝,卻還是詢問著葉嫋嫋。
抬了抬眸子,正準備說話的葉嫋嫋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嘴角的笑容瞬間凝在了當下,聲音也在一瞬間沉了下來,“瑞珠,抱歉,這一次似乎不行了,咱們還是等下次罷。”
酒樓裏,二樓的雅閣,僅有一人。
半開的窗子,水墨青花色衣裳的男子靜靜地坐在桌邊的椅子上,身邊的不遠處擺放著一盆紋絲不動的水。
修長有力的手指,轉動著手裏青玉色的茶杯,裏頭的半杯茶隨著男子的動作微微搖晃。
幾縷茶葉順著杯壁漂浮,泛起幾顆水泡,在又一次的搖動下“啪”的一下破碎開來,卻在片刻接下來的搖晃中,又結成了一個氣泡。
如此,循環往複。
許久,男子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弧度,嗤笑一聲,如同飲酒般,將茶水倒進了嘴裏。
這般喝法,若是讓熟知男子的人看著了,恐怕又驚愕不已。
搖了搖頭,男子發出一聲歎息,睥睨天下卻總是如沐春風的眸子裏少見的露出幾絲無可奈何。
她是如此乖順,乖順得讓自己心裏壓抑許久的怒火在看到她的動作時就如同被浸入水中一般。
順著她的手指,一點一點被洗淨。
無法責罰,更是舍不得責怪。
男子搖了搖頭,一雙鳳眸裏有著不瘋魔不成活的孤注一擲。
罷了,已經如此了,還能夠如何?
難不成,真得在自己的心口上挖下一塊肉,結成疤,再一次撕得血肉模糊。
起身,慕容清風緩緩行到窗子前,外頭是一片平靜的湖水,不是那熙熙攘攘的街市。
這一處的窗子,能夠感受到徐徐的微風,看不到那個女人的身影。
嫋嫋,你何時才會如同湖邊的楊柳那般,擺著一副朝向我的姿態?
房門再度被推開,一少年懶懶地倚靠在門框上,手裏拿著一壺酒,眯著看著裏頭的那個人,撇了撇嘴道:“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卻還約了美人兒。”
說罷,抬起酒壺,灌了一口。
眼波流轉間,裏頭精光閃爍。
那個美人兒……
“忘了你今日所看到的。”眉頭一挑,站在窗前的男子轉過身,聲音平靜,嘴角還勾了一絲笑容。
這般人畜無害的模樣,卻讓少年立馬擺了擺手,“你們這些個人就是如此……”
“好了好了,不說不說,忘了,我忘了還不行嗎?”看著那笑容越來越深,那目光卻越來越逼人的男子,少年打了一個冷顫,笑著進了屋。
“今日約的不是你。”慕容清風緩緩做回桌邊,對著進來收拾飯桌的小二點了點頭。
少年朝前動作的步子一頓,皺了皺眉頭,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約的不是我?可是你的美人兒已經走了啊。”
慕容清風也不說話,就這般抬起眸子看著少年,似笑非笑。
“好,我坐坐就走,可行?”少年歎了一口氣,還是準備繼續朝前走。
“我過會兒約了人。”慕容清風搖了搖頭,繼續道。
少年的眼睛猛地一瞪,“你約了別人,不是我?”
“不是你。”慕容清風勾了勾嘴角,目淡淡的看著少年。
“好好,好!我走,走可行?”輕輕哼了一聲,少年也走得灑脫,抬起手臂,再度灌了一口酒。
雖說他不樂意此刻走了,然而……他卻十分明白,若是自己此刻再不走,指不得二人的合作也就就此作罷了。
這個人啊,雖說看上去人畜無害,如沐春風,但這些人啊,可都被他騙了。
也不知道,等到之後那些人明白過來後,會不會自己把自己給氣死。
出去的少年搖頭晃腦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皺了皺眉,繼而嘴角一咧,對著那個站在拐角處的少年道:“你站在那兒去做什麼?過來陪我喝一杯?”
“哼!”冷冷一哼,店小二乜了那提著酒壺的少年一眼,別過身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少年,倒也不氣惱,反而低低的笑了起來,“真不來喝兩口啊?我還等著你再和我說說那兩個絕世無雙的皇子妃呢,絕世大美人兒,啊。”
“閉嘴!”店小二轉身朝他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哎……真不來就算了。”少年搖了搖手裏僅剩無幾的酒,歎了一口氣,“我過幾天就走了,你就是想要看到我到時候都看不到了哦……”
店小二的步子一頓,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失落,卻還是朝樓下走去,“我還得給客人去送酒。”
“這樣啊。”嘻嘻一笑,少年點了點頭,“那我屋子裏的還有兩壇酒,今夜就等著你來一醉方休哦。”
店小二捏緊了拳頭,咬了咬牙,快步的朝下頭衝了去。
這個人,到他家酒樓裏呆了這麼久,都快有一個月了,他都已經習慣了每日去給他送酒。
乍然聽到他突然要離去,心裏倒真的還起了一種莫名的感慨。
這個人,明明沒有什麼地兒可以去,又要往哪裏走。
想了想,店小二又覺得心裏煩躁,自己和他到底有什麼幹係,怎的就想著他這個事兒了呢?
不過是一個食客而已,每日走走停停,他們的店裏還能夠少了去。
隻是越是如此想,越是煩悶,索性哼了一聲,朝著自己的寢室走去,不再去管。
二樓的走廊上,少年倚靠著欄杆,靜靜地看著店小二折返的身影,低低的笑了起來。
就是一個孩子,偏生性子也是乖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