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柔雖然稱病，有些消沉。
可是顧府上下其他人卻是喜氣洋洋。
搬來了京城，又有新婦進門，可都是喜事，好事，美事。
除夕的清晨，全家都去祠堂祭祖。
顧柔稱病不用來，依著床上的軟枕，手裏拿著一個昨天用水運送過來的柑橘。
冬日裏，能吃的水果也就這個了。
是家家戶戶必不可少的。
隨著柑橘送來的，還有顧柔之前弄得大棚蔬菜。
收成差強人意，可是品種還算是齊全。
因為顧柔一早就交代了，董府，昭親王府，都有收到。
昭親王府還是雙份兒，另一份是給攝政王的。
所以除夕夜的菜品也變得豐盛了不少。
孫媽去給每個院子送了蜜餞幹果，手裏也拿了一些回禮。
“聽說今兒林氏給夫人拜年的時候，元氏沒有拿出像樣的禮物來，丁氏不依不饒的。”孫媽出去了一趟，帶回來不少的情報。
顧柔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長衫夾襖，雪白的小臉倒也不見之前的憔悴，可是下巴尖尖的，清瘦了不少。
“那是自然了，林氏是嫡長孫，可別人不一樣。”顧柔道：“往後主持中饋，其他房還要討好一些，自己的日子也能好過一點，誰像元氏這麼傻，幹巴巴的去得罪人。”
“說的就是，我也去了林氏那，把小姐預備的厚禮送去了，想著有小姐這裏找補著，她也說不出來什麼。”孫媽回答。
顧柔淡淡的說：“林氏嫁進來也是有我爹能回京的緣由在，元氏再過分，她也不能說什麼。”
孫媽點頭，“今兒天氣好，想不到過了一個冷冬，這年底竟然是這麼暖和。”
是啊，誰能想到會遇上那麼一場雪災。
“今天也沒什麼事，晌午吃過了，就都歇一歇，晚上好好地守歲。”顧柔吩咐。
孫媽就讓周盈她們先去歇著，自己伺候顧柔。
“小姐是怎麼想的？”孫媽幽幽的說：“雖然說林氏能主持中饋，可這到底是咱們四房的。”
“我也不能讓我爹休了元氏，更不能讓我爹做出寵妾滅妻這樣的糊塗事來。”顧柔擰眉：“我也知道不能總是指望著別人，但是咱們自己這一房的事情，必須要撐起來。”
“是啊，不然將來小姐和其他姐兒的婚事，就都不好說了。”孫媽很擔心。
“先不急，走一步算一步。”顧柔深吸了一口氣：“孫媽，你在京城還有什麼故交嗎？”
“倒是也有一些。”孫媽道。
“你幫我向他們打聽一下，定遠王府內宅的事情。”顧柔低聲道，“越詳盡越好。”
孫媽驚訝：“好端端的，小姐怎麼……”
“我不是要嫁給鳳訾衍，隻是想要知道罷了。”顧柔淡淡的說。
“那我去問問。”孫媽道。
顧柔歎了一口氣，“日子越過越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孫媽看過去，“小姐，也該放下了。”
顧柔沒有說話，她放不下。
晚上，顧柔在自己的小院子裏，就開了除夕宴。
幾個人圍繞在飯桌前，都是一臉的喜氣。
許是為了顧及顧柔，今兒金蕊等人穿的都是十分素雅的衣服，連紅袖都拒絕了穿很鮮亮的顏色。
顧柔是感動的。
主仆心意相通，這樣自己在後宅才能安穩。
“今兒也不講什麼主仆規矩身份的，咱們都是一樣的，該吃吃該喝喝，都不許跟我客氣。”顧柔笑著，拿起一旁的笸籮。
她封了好幾個福包，裏麵封了金裸子，金鐲子等等，都是金色的。
“來，你們抽，抽到什麼就是什麼。”顧柔笑著。
她們先是麵麵相覷，然後孫媽先伸手，“那我先來。”
她隨意拿了一個，然後打開，是一對兒金鑲玉的桌子。
金蕊也來抽，是一袋金裸子。
周盈，沉筆和月朵一起拿的，分別是金鐲子，金丁香，和金戒指。
最後是紅袖，她怯怯的伸手，拿了一個，打開，是一袋子金珠子。
顧柔把剩下的給孫媽：“讓外麵的粗使丫鬟和媽媽們也都沾沾喜氣吧。”
“是。”孫媽拿著剩下的，走了出去。
吃過了年夜飯，又喝了一些溫酒。
幾個小丫頭就倒下了。
床上，紅袖和月朵，枕著顧柔的膝蓋就睡著了。
羅漢床上，金蕊周盈還有沉筆也都睡著。
孫媽給她們一一蓋了被子，“今兒這些猴崽子們算是敞開了玩兒，剛才打葉子牌，小姐故意輸給她們的。”
顧柔笑道：“她們除了拿固定的月例，能有什麼進項，我又不缺錢，她們又都是忠心的。”
“小姐寬厚待人，是難得的好主子，我剛才把福包撒出去，她們一瞧是金子的，可高興壞了。”孫媽說：“這樣籠絡著，也省得院子裏起了異心。”
“就怕身邊人起了異心。”顧柔深沉，“也不知道祖父怎樣了，之前一直說身子骨不好，金蕊看過中公的賬目，醫藥費也是如流水的花著。”
“還是那樣，這次還請了宮中的禦醫，但是也是開了一些溫補的藥，沒有什麼改變。”孫媽回答。
“萬一祖父去世，家裏姊妹要守孝一年，孫媽覺得是好是壞？”顧柔問。
孫媽想了一下：“是好事，若是剛到京城就想著給兒女談婚論嫁，怕是一時也找不到好的。若是能等上一等，興許就能遇上好的。”
其實孫媽說的很含蓄了。
顧柔更加的直截了當，“其他三房若是不能再謀取官職，顧悅等人也隻能低嫁。低嫁會影響其他姊妹，若是再一事無成，一輩子就都搭進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大家族世家會更看重聯姻的原因，這樣才能保證朝廷裏有人保著，才能不丟官。
而後，互相扶持，蔭庇後世子孫。
其實更深一層的原因，顧柔是擔心自己。
顧修德雖然說過要多留她幾年，可是到了京城，她過了及笄，若是不許配人家怕也是要有閑話傳出去了。
顧修德為了堵住悠悠之口，怕是也會不顧她的意願給她談婚論嫁。
顧柔不得不替自己多謀一份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