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到了?”顧麟問,但是一想,這確實很容易猜到。
“讓我協理兄長,我可以答應,可不能不清不楚吧?”顧柔蹙著眉。
顧麟想了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跟我走。”
“好。”顧柔點點頭,讓孫媽去叫顧倩,跟著顧麟,又回到了顧府。
進了宅子,正廳前,全家人都在。
一如既往,男人都在裏麵,女人都在外麵。
顧柔微微蹙眉。
顧麟就讓顧柔跟著自己一起進去。
正廳的門是敞開的,裏麵人說話外麵的人也能聽見。
顧文昌坐在正位上,淩厲的眸子掃了一圈,緩緩開口,“你們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顧柔坐在靠近門的位置,神情幽幽。
“老四家的。”顧文昌喊了一聲,元氏就走到了門口。
“爹。”元氏有些委屈。
“今兒這事,是你挑起來的。”顧文昌道。
元氏跪下,小聲抽泣。
她一跪,顧柔她們這一房就都跟著跪下。
顧修德也站起來,“爹。”
顧文昌擺手,“你別說話。”
顧修德抿抿唇,隻能垂手站在一旁。
“我老了,沒想到臨了顧家會是這副模樣。”顧文昌感歎著,“幸虧老四還有一份官職,還能保著你們吃喝不愁,等我到了九泉之下麵對列祖列宗的時候,也不會太難看。”
全家都默不作聲。
老太爺的話戳進了很多人的心窩子。
也從側麵暗示了,往後其他三房要依靠著顧修德過日子。
這自然是要求他們,少生是非。
算是給顧修德立了一份威嚴。
顧柔心底暗暗琢磨,這一跪她倒也不覺得委屈了。
顧修德越是能在家裏說得上話,對她也有好處。
元氏也是這麼想的,可她卻不能真的鬆懈。
眼前還有一個顧柔。
“老大老二和老三都不中用了,我想著往後家裏讓顧麟來管著,老四你有意見嗎?”顧文昌問。
顧修德搖頭,“沒。”
顧柔輕輕頷首,顧修德這麼說是對的。
老太爺還是注重尊卑有序的,如果顧修德說有意見,怕是老太爺對他的意見更大。
反正前麵已經有話給他立了威嚴,這件事就不必計較。
而且老太爺也沒有問其他人,顯然他們的意見已經不重要。
“那好,顧麟呐,家裏的鑰匙賬本由你來掌管著。”顧文昌道,“現在鑰匙賬本在誰那?”
元氏臉色逐漸變得發青,“在我這裏。”
“祖父,孫兒也要讀書,幫忙照顧外麵還行,可是這府中大小,孫兒是不在行的。我想著,讓顧柔幫幫我。”顧麟淡淡的說。
門外,丁氏咳了一聲。
這個兒子是不是傻,怎麼能把這麼好的差事便宜了外人?
但,顧麟並沒有理會。
被點名了的顧柔,也在琢磨著,這會不會是顧文昌和顧麟演的一場戲。
最終的最終,是讓顧柔能有個掌家的名義?
顧柔推辭,“祖父明鑒,孫女上麵有母親,還有三位伯娘,她們都比我有經驗。”
“她們……”顧文昌停頓了一下,“她們固然做的很好,可眼下卻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你先管著,什麼時候覺得累了不想管了,再跟我說。”
顧柔想著,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是,孫女就先幫忙,等家裏都穩定了,再商量。”
顧文昌點了點頭。
屋子裏的人各懷心事,屋子外的人也是一樣。
“爹。”顧修義站起來,“家給誰管都行,能讓我們過舒服日子,我是沒意見。”
顧文昌看著他。
他訕訕的一笑,“我聽說這次賣宅子再加上各種打點花去了不少銀子,可是還剩下不少,是不是也給我們分點,眼下大家都是囊中羞澀。”
“那筆銀子還有用處,顧麟,你說。”顧文昌看向顧麟,然後坐下來。
顧麟轉身,看著眾人,“眼下,這麼多人擠在這個三進宅子裏住太擁擠,我想著把旁邊那棟宅子買下來,也打通了,然後讓兩家人搬進去住,這樣地方也寬敞一些。”
如此一說,大房和三房那邊倒是沒什麼意見。
顧修德也沒有。
隻有二房,“那宅子我今早也注意了,那麼小,能住多少人,往後咱們顧家還要添人添丁,根本不夠。依我瞧,不如把錢分了,大家各安天命算了,想買宅子的買宅子,想幹嘛幹嘛,多好。”
“也行,二叔這麼說,那你領了銀子就當同於分家,你就要帶著你們這一家人離開顧府,去外麵住,往後衣食住行各種用度自己負責。”顧麟倒是很痛快,但是提出的條件,卻讓顧修義愣了一下。
他還以為拿了錢還能在這裏白吃白住。
“二叔,眼下大家都是在四叔家裏住著,或者這麼說,咱們都是沾了四叔的光。”顧麟十分講理,“這是靠著人家的官職才得到的宅院。”
“他當官兒也是顧家供養出來的,再說都是親兄弟,不能這麼算。”顧修義拔高了音量。
顧麟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爹的俸祿一直都是往祖母手裏交的,這一點大家都清楚,就算我爹的俸祿少不夠償還你所謂的供養,那我母親的嫁妝呢?”顧柔忽然開口。
頓時,正廳和門外一片寂靜。
顧修義做生意發家祝福,可是真正追查起來,其實都是把顧柔生母留下的田產鋪子,換做他的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越到後來,越是經營不善的原因。
如今窗戶紙被顧柔捅破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顧文昌咳了一聲,“老二,你鬧夠了沒有?我再說一遍,這個家不能分,一切都有顧麟安排。如果有人有意見,也不用來找我,自己就帶著自己那家子人淨身出戶。我也不在乎什麼臉麵了,可是留著這種人,我就不能讓他禍害顧家。”
顧修義撇撇嘴,老爺子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他十分訕然的坐下。
郭氏在外麵一臉的不滿,老爺子這話顯然是說給她聽的,認為是她挑撥離間了。
“老四家的。”顧文昌看著還在跪著的元氏,“你是顧柔的母親,她們這些孩子知道孝順你尊敬你,你也要學會疼惜她們小的。往後不能再發生這種事了,聽見了嗎?”
元氏咬著唇瓣,讓她把權利拱手讓人,怎麼能甘心?
她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