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是分不得的。”顧柔從屋子裏走出來，她披了一件水綠色的外衫在肩上，看著坐在廊下的幾個人。
孫媽道：“這是為何？”
“顧家現在沒錢沒地，分家了其餘三家就要喝西北風了，他們沒那麼傻。”顧柔淡淡的說。
周盈起身，去搬了繡墩過來，還給她煮了一杯熱乎乎的薑茶。
“那夫人還那麼針對小姐。”孫媽幽幽道。
顧柔輕嗤，“她不針對我，怎麼在顧家立威呢？她比誰都清楚，挾持住我，就等於挾持住全家，往後大房都越不過她去。”
“我看夫人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周盈說：“顧家麵子裏子都是小姐在撐著，小姐這一走，有他們遭罪的。”
“你們出來的時候，清點了嗎，府中那些東西夠吃幾日的？”顧柔問著。
金蕊回答，“本來人不多的時候，柴米油鹽夠吃一個月了，現在人多了，怕最多也就堅持著七天。”她又道：“本來還想等著小姐回來商量一下，要不要多存一些糧食的。”
顧柔頷首：“如此，也好。”
讓她們自己洗衣做飯，好好遭罪遭罪，也能明白，現在的生活是多麼的艱辛。
顧柔不想以他們的救世主自居，也不想他們眾星捧月的溜須拍馬，她就想相安無事的過日子。
隻要麵子上都過得去，她是不會計較從前的。
隻可惜，有些人並不這麼想。
“我這一走，耽擱了不少的事情。”顧柔呷了一口薑茶，“周盈，你等下去叫栓子來，我問問他鋪子的事情。”
“是。”周盈點頭。
“再打五斤肉包餃子，再買三斤肘子來，咱們今晚好好的吃一頓。”顧柔淺笑，她不在這些日子，他們這些人在府中也一定委屈著。
顧柔從來不苛待下人，這一點大家都知道。
一說晚上包餃子吃肘子，都非常的高興。
周盈應了一聲，拎著菜籃子就上街去了。
過了會兒，門外有人敲門。
沉筆去開門，見著顧倩，施禮，“三小姐。”
“長姐呢？”顧倩是第一次來顧柔的小宅子，沒想到宅院精致，十分的寬敞。
“大小姐正在跟著下人聊天呢。”沉筆回答，就領著顧倩往裏走。
顧倩身邊跟著落書，她跟沉筆要好，兩人見麵相視一笑。
進了二進院子，顧倩一見著顧柔，就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來：“長姐這下子可清淨了。”
“快來坐。”顧柔淺淺的一笑，那邊金蕊又搬來繡墩。
沉筆拉著落書，去看孫媽她們包餃子。
就留了金蕊伺候著。
“你們找來的？”顧柔笑著問。
“打聽的。”顧倩道：“長姐可不知道，你這一走，母親就把怒火撒到我身上來了，我害怕就跑出來了。”
“她怎麼你了？”顧柔詫異，顧倩手裏又沒有實權，元氏這是瘋了嗎？
得誰咬誰？
“她就是質問我，之前爹有一筆雙俸銀子沒交上來，是做什麼用了。”顧倩歎道：“我不敢亂說話，就說不知道，讓她去問爹。”
“她去問了？”顧柔擰眉。
顧倩搖頭，“沒，爹說最近忙著處理公文，把月亮門給鎖了，不讓我們過去。那邊有小廝和護院，說也不用這邊做飯。”
顧柔忍不住笑道：“咱爹一貫的作風，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躲。”
“可不是這一次還帶著祖父一起躲了，現在家裏亂成一團，我瞧母親怕是要針對餘玉娘了。”顧倩擔憂道：“她看不慣餘玉娘有了身子，不知道怎麼苛待呢。”
“她若是還有自知之明，就不敢打餘氏肚子的主意。”顧柔淡淡的說，言語間嚴肅起來，“眼下餘氏的肚子是爹最重視的，雖然爹把門鎖了，可心全在餘氏那邊，萬一她出了事，母親難辭其咎。”
“我也是這麼勸餘姨娘的。”顧倩回答，“長姐，是不打算回去了嗎？”
“不急。”顧柔說：“不讓她們好好的吃吃苦，她們是不會長記性的。今晚你留在這裏吃餃子，我讓人往府裏送個消息便是了。”
“嗯。”顧倩用力的點點頭，能清淨一晚，她當然願意了。
——
才吃過了晚膳，顧柔帶著紅袖和顧倩在自己的屋子裏一起打絡子。
顧倩瞧見了顧柔屋子裏掛著的畫，“這是長姐？”
顧柔回首看了一眼，想起青墨，心間蔓延著一絲甜，又泛起了一絲思念，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畫的雖好，卻不及長姐現實中的樣子美。”顧倩道。
“瞧你說的。”顧柔笑著。
“我說的都是真的。”顧倩笑著，“那天我還遇見了廖小姐，她跟著廖公子一起，廖公子還提起了姐姐呢。”
廖公子？
她記得廖家就隻有一個長子。
他怎麼提起她了？
他們又沒見過。
顧柔淡淡道：“別人也隻是恭維而已。”
顧倩笑著說：“女人覺得長姐好看，男人也這麼覺得，那長姐就是真的好看。”
“這話不要往外說，不好。”顧柔叮囑著。
“長姐放心，我自然是知道的，這也是咱們姐妹間偷偷地說。”顧倩笑嘻嘻道。
顧柔莞爾，“你也十二了。”
顧倩臉一紅，“長姐你可別想著我，先想想自己。”
“我也沒有說什麼。”顧柔微微一笑，“眼下先把家裏的事情都安頓好。”
“長姐是個什麼打算，這麼多人住在一起，怕是以後是非也少不了。”顧倩說，“我今天瞧著大伯娘那一房，並不想和別人一起住，一直在問顧麟有什麼想法。”
“分家另過是不能的，但確實不能住在一個院子裏。”顧柔幽幽道。
正說著，孫媽進來，“大少爺來了。”
“今晚可是熱鬧了。”顧柔站起來，“去正廳見他。”
她來到正廳，顧麟站在一旁，看著掛在正麵的幾幅字畫。
聽著腳步聲，他轉過身來，“你呀你，任性慣了，怎麼說走就走了？”
顧柔道：“我不走，還能怎麼樣？”
“你跟我走，祖父要見你。”顧麟說：“顧倩也躲到你這裏來了吧，叫上她一起回去。”
顧柔抿抿唇，“祖父要見我，是不是想讓我協理你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