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德倒是很信任顧柔,把書信遞給顧柔。
顧柔雙手接過,然後看了一遍。
這封家信寫的真好。
動情動理,感人肺腑。
然而,卻是虛情假意,滿紙荒唐。
“祖母是讓爹回去盡孝嗎?”顧柔垂下拿著書信的手,“爹,可是一縣之長,不能擅自離守。”
顧修德歎道:“是啊,我也是急昏了頭。”
顧柔安慰道:“爹是回不去,不過三個伯伯都在祖母的身邊,他們一定能照顧好祖母的,爹就別擔心了。”
顧修德深感無力的一歎,“娘病重,我這個做兒子的卻不能侍奉榻前,當真是不孝。”
“爹,你是深受皇恩的人,皇上派你來津衛城做縣令卻沒有懲罰你,已經是法外開恩。”顧柔深沉的說:“爹,你這樣的話若是闖到皇上的耳朵裏,你讓皇上怎麼想?”
“啊。”顧修德才發應過來,這種話聽著是孝順的話,可是換個角度想頗有責備皇上不應該將自己調離京城的嫌棄,所以他立刻就住了嘴。
顧柔道:“爹,你給家裏回一封信吧。”
“我怎麼說?”顧修德一時之間也是沒了主意。
“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顧柔淡笑,“爹你是個大小姐,你擔心祖母的身體也是人之常情,你就把這人之常情都寫在心裏,再好好拜托家裏兄長多多照顧祖母。爹,二伯被革職現在家裏反省,有的是時間照顧祖母。再說他若是侍奉榻前,這孝順的美名傳出去,說不定還能感動皇上。”
顧修德可沒顧柔想的那麼多,他隻是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就照做了。
顧柔也暗暗慶幸顧修德有些迂腐,不然看出了這份心真正的意圖,遭殃的是自己。
回到房間,周盈瞧出顧柔有些心事重重,就問道:“大小姐這是怎麼了?”
“我剛才看到了信,”顧柔不由得一歎,“信寫的可是真好,讀起來真是感人至極,不得不被裏麵的母子情分所感動。”
“小姐是傷心過度?”周盈詫異的問,可是她的口吻很諷刺啊。
“傷心?”顧柔冷笑,“我對那邊的人一點感情都沒有,若是他們一夜之間死光了我也不會留下一滴眼淚。”
周盈看著她。
她道:“那封信真正的意圖不是隻會我爹說祖母病了,而是為了要錢。”
“要錢?”周盈也很驚訝,“老爺哪裏還有錢?”
“我爹是沒有,可我有。”顧柔冷然,“整封信都沒有提到我一句,卻偏偏寫著,知道吾兒你在那邊有人照顧,吃喝不愁,卻不想母親在這邊是多惦記著你,為娘吃一口黑麵饅頭,卻想著若是吾兒能在身邊該多好。”
這是信裏的原話。
周盈道:“前麵說老爺是好吃好喝,後麵說自己吃黑麵饅頭,這是讓老爺嗔心啊。”
“是,他們不敢真的張手找我要錢,卻想方設法讓我爹來壓製我。”顧柔動怒,“沒想到他們臉皮這麼厚!你去告訴金蕊,不必給送信的人打賞,讓他得了我爹的書信立刻滾蛋!把信送過去,我倒要看看那些人還怎麼開口。”
“是。”周盈立刻去找金蕊。
片刻之後,她進來回話,“小姐,都辦妥了,那人拿著信走了。一開始他還不肯走,說還在下雨。聽金蕊說,他接過書信的時候還問小廝,是不是就這些了有沒有別的。”
果然,是為了錢。
“都把咱們當成冤大頭了。”顧柔幽幽的說。
“幸好老爺沒多想。”周盈安慰。
“我爹……他就算想到了也不會跟我開口的。”顧柔平靜了一下,“他這種讀書人,最講究氣節,找自己的女兒拿錢,傳出去他還怎麼有臉在朝為官?”
再說顧修德大概以為這錢是來自她外祖母家。
之前談話的時候,她就感覺到顧修德對外祖母家多有不滿,所以他更不會開口。
這也省去了顧柔不少的煩惱。
難道說,當初外祖母把她接走不再讓她與顧家聯係,也是看清楚顧家那些人的嘴臉嗎?
老太太雖然早已仙逝,但這份恩情,顧柔是真的感激不盡。
不管是為了從前的顧柔,還是現在的自己。
——
顧柔是第二天晌午回府的。
孫媽告訴顧柔,“早上喬易來送信兒,韓老頭說想讓紅袖回去一趟,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那就回去吧。”顧柔道:“我正好也會去瞧瞧,客棧的地基應該已經打好了。”
孫媽點點頭:“去吧,那邊也要照看照看。”
“除此之外,我還要去一趟安家村,酒廠鴨廠也應該都蓋好了。”顧柔安排著後麵的行程,她想了想,“還有,如果是府裏的人來找我,你先問問是什麼事,如果是關於京城老宅的,就別派人通知我了。”
孫媽明白,“小姐放心去就是了。”
顧柔點點頭,立刻叫周盈月華收拾東西。
回去的路上,顧柔掀開簾子看著外麵的風景。
陽光晴暖,山清水秀,果然是一年最好的時節。
馬車在觀音廟前停下,主廟已經蓋好,已經開門迎客。
旁邊小吃鋪也是生意興隆。
顧柔牽著紅袖一起下車,讓張大寶帶著周盈先回家去整理東西。
進到鋪子,喜柱媳婦喜道:“小姐,你回來啦。”
“嗯。”顧柔笑著點點頭,紅袖見到大丫二丫就想找她們玩兒。
顧柔鬆開她的手,讓她去玩兒,然後對喜柱媳婦說:“我不在這段時間一切都還好嗎?”
其實喜柱進城拉貨的時候,也都會去府中見一見顧柔,彙報一下情況。
“都好。”喜柱媳婦回答:“這觀音廟一蓋好,來的人就更多了。”
顧柔四下看了看,鋪子被打掃的很幹淨,和自己在鋪子的時候沒區別。
“小姐帶著紅袖回來,是為了韓老頭的壽辰嗎?”喜柱媳婦問。
“我記得他去年滿六十,今年過六十一大壽?”顧柔蹙眉。
喜柱媳婦卻道,“當然不是啦,那個韓祖昌也不知道從哪裏認識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他們……他們在家裏賭錢。”
賭錢?
顧柔深深的蹙眉:“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