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
就在此時，外頭響起了安氏的聲音。
待得安靈珊回過神來的時候，眾人已然紛紛湧入。
她麵色發白，一雙手忍不住放在了小腹之上，一時竟還有些恍惚，她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安氏匆匆走到安如霜麵前，上上下下將她看了個仔細，見她沒什麼事這才放下了些許，滿麵嚴肅地看著她道：“你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安如霜無奈的看了一眼站在娘親身後，滿臉焦急的墨竹。
果然不該讓墨竹留下的。
如此想著，安如霜反手抓住安氏的手腕，輕聲笑道：“娘怎麼這麼慌張，我們能說什麼，隻不過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罷了。”
安氏抬頭看一眼安靈珊，安靈珊依偎在那秋月身上，還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她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兒，不相信的哼了一聲：“臭丫頭，你又在誑我是不是，你們有什麼私房話可談的？”
若是說開始那安靈珊剛進入安家的時候，她還抱著些許希望，這兩個少女能如同親姐妹一樣，但自從流溪閣出了毒蛇的事之後，她便再也不敢想了。
而這兩個少女針鋒相對的態度來看，能有什麼私房話？
想起方才墨竹這般著急地找到自己說的話，安氏認定這丫頭是在誆騙自己。
安如霜無奈地笑了笑，便湊近了安氏跟她咬耳朵：“我答應她不嫁給朱瀚，而她保護安家，也為我尋一門好親事。就是這樣咯！”
安氏皺了皺眉，輕聲斥責：“她能給你尋什麼好親事！以後這種事莫要再提了！”
雖是心中不信，但見霜兒這般輕鬆還在開玩笑，想必是沒有什麼大事的。
反倒是安靈珊，卻是神不守舍。
但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曾再說什麼，此事便就此塵埃落定。
安如霜同紅玉回到流溪閣，紅玉為了今日的事情還是口中不停。
“姑娘，你當真答應她，要按照這女人的意思嫁人嗎？”
紅玉滿臉擔憂：“她肯定不會有什麼好心腸的。”
安如霜懶懶靠在椅背上輕笑一聲：“豈止是不會有什麼好心腸，她若是安排我的婚事，定然是嫁的人要多慘有多慘啊！”
紅玉急的拍大腿：“那你還發什麼毒誓！不行不行，咱們今個兒便去桃花庵找個大師，把這毒誓清了！”
她急的不行，恨不得立刻便讓人去套車。
安如霜無奈地拽住她道：“這毒誓是發給自己的，讓誰清，清了之後，我便能忘得了嗎？”
紅玉差點便要急出眼淚來，啞著嗓子埋怨安如霜：“那你還立什麼誓啊！姑娘你……你真是……”
“必須得立誓，不止我得記得清清楚楚，也得讓她一輩子不能忘！”
安如霜神色微冷，這個安靈珊，不在乎自己的母親，也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唯一在乎的就是金銀與權勢。
但這些東西，在如今的局勢之下，她終會人老珠黃，急需一個孩子來拴住朱瀚的人。
紅玉一屁股坐在安如霜身邊，忍不住吧嗒吧嗒掉起眼淚來：“姑娘就是不想讓她忘，姑娘也不用陪著她一起往這個坑裏跳啊！”
安如霜心中輕歎一聲，若是沒有誘餌，怎能釣的了魚呢？
但這些，她已然不想再跟紅玉這傻丫頭說了，便笑著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替她將眼淚擦了，笑道：“傻子，我是說來騙她的，你哭什麼？”
紅玉吸著鼻子道：“可是，可是要是被過路的神仙聽見了……”
安如霜被她這幅模樣惹得也紅了眼睛，卻仍是笑道：“被神仙聽見了又怎樣？我起誓這一生都不嫁盛都中人，那我找個其他地方不就得了？不就是不嫁到盛都，又不是不能回來了……”
紅玉腦袋一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像還真是？
“我要讓她這輩子，都再也不能踏入盛都，再也不能踏入安家！”
一桌的飯菜被安靈珊直接掃下桌去，響起瓷器的碎裂聲。
屋中婢女皆噤若寒蟬，低著頭不敢說什麼。
秋月喚人來收拾了碎片，又勸安靈珊道：“姑娘如今有了身子，可千萬不要發脾氣，這對孩子對您都不好啊！您要是身子不好，開心的不是流溪閣裏頭的了嗎！”
安靈珊緊緊攥著拳頭，恨恨點了點頭：“對，這個孩子，能保也得保，不能保也得保！再去傳些吃食來！”
秋月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意，連連點頭道：“哎！二小姐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吩咐！”
她轉身出了門，安靈珊緩緩站起身，向裏屋走去，但沒走兩步，她伸手護住了小腹，卻是緩緩順著桌案滑了下去！
秋月剛進門便見到這一幕，不由嚇得麵無人色，尖叫一聲：“二小姐！”
腳下生風，迅速跑到這安靈珊身旁，將她攙扶起來。
安靈珊一張俏臉毫無血色，她緊緊抓著秋月的手臂，低聲道：“別叫大夫，我沒事……扶我去躺著。”
雖是這麼說，但小腹一陣緊逼一陣的疼痛，仍讓她咬緊牙關，汗水淋漓。
秋月嚇得要死，也隻得磕磕絆絆將她扶到床上，給她除了衣裳，雙眼一瞟，一張臉迅速便慘白起來。
“二……二小姐……你……你……”
她結結巴巴說不出話，卻是哭了起來。
安靈珊見她這般更是心煩意亂，伸手便摑了她一巴掌：“哭什麼哭？咒我呢！”
秋月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床邊，捂著臉哭著說：“二小姐，你……你見紅了！”
安靈珊一顆心迅速便墜落下來，定然是今日又跪了一番所致，昨日那大夫便已然說過，她如今不宜行房，定然要小心加小心……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別哭了，聽我說。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秋月紅著眼道：“再過一會兒，就到戌時一刻了。”
幸好，天就要黑了。
安靈珊點點頭道：“你先去給我煮些參湯來，半個時辰之後再去請大夫，切記，等到天黑透了再去！請大夫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白嗎？”
秋月連連點頭道：“二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讓安家任何人知道……”
安靈珊氣得小腹又是一陣抽痛。
“你防她們有什麼用！你要防著的，是德妃的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