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柴房終於又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除了留下來收拾殘局的下等丫鬟也沒了旁人。漆黑的烏鴉倏忽飛過柴房屋頂,但它粗啞的聲音卻在空曠的院子回響,就像是在預示著什麼。
潘氏小院的一個房間裏,被海府丫鬟抬走帶回來的聞氏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麵,胸膛起伏的弧度非常微弱。海少爺讓丫鬟將聞氏帶去沐浴,並專門請來女醫師為她治療。
海老夫人坐在一旁椅子上止不住歎息,一直擔憂地看著聞氏那邊,“我兒啊,這次海家隻怕是要遭受巨大的災難。”
“不用擔心娘親,我定會好好處理此事的。”海少爺為海老夫人倒上一杯水,安慰著她。
女醫師到來之後,海少爺便主動離開了寢室,站在屋簷下望著天,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聞氏雖然已經被太子厭棄,但她始終占著太子妃的位置。之前那麼多人看見估計是隱瞞不了消息,等太子知道了以後多半會把大半責任怪在海家頭上,海家就如那奔向懸崖邊的馬,正極速走向衰亡。
最重要的是現在應該開始藏起一部分的家財,就算太子毀掉海府也有資本東山再起。不過就是要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隻要海家還在就有希望。
另外“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海家可以投靠和太子府敵對的勢力。但是自己一個小小的海府插進這權勢爭鬥的漩渦真的是不會被漩渦絞殺嗎?或者被兩邊勢力吃得骨頭都不剩?
屋內女醫師詳細查看了聞氏身上的傷口以及最隱私的部位,情況其實比看上去要好那麼一點點。除了一些傷口,她主要是累虛脫了,之後幾天得好好補補精氣神。女醫師留下一些外傷藥以及補氣藥方便離開了。
幸好這期間聞氏一直都沒有醒來過,不然依照聞氏囂張跋扈的性子,海府估計就會被她吵得雞犬不寧。
在慌亂發生之後就不知道溜去哪裏的潘氏終於被下人們找到,他們奉海少爺的命令強硬地抬著她回到了她的院子。
這時海少爺還站在屋簷下麵,潘氏被扔到了院子裏,眾多下人雖然各自忙碌卻還是偷摸著瞄上幾眼。
潘氏佝僂著身子低著頭,努力把自己往海少爺的方向靠近。不過海少爺撩開衣擺,後退了幾步,眼神冷漠如冰,讓潘氏止不住打冷戰。
在海少爺的注視下,潘氏的頭越埋越低,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她明白自己這次是闖出大禍了。但是這一切都要怪那個顧春竹啊!她為什麼沒有好好地呆在柴房裏,為什麼最後在裏麵的會是聞氏?對此她百思不得其解。
“潘氏,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把聞氏為何會出現這海府,又為什麼會遭遇那種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海少爺俯視著潘氏,表麵十分平靜地問道,因為在這個時候怒火並不能解決任何的事情,失去理智隻會讓事情變得愈發糟糕。
潘氏咬緊下唇,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去。畢竟事情起源於她們想要搞顧春竹,現在顧春竹都沒有出現,又是自己發聲才讓聞氏被當眾“捉奸”。
海少爺看著潘氏的頭頂,仿佛看穿了她的顧慮和遲疑,“隻有你和盤托出讓我掌握更多的信息,我才有可能想到辦法保全海府。你要想清楚,你是我的結發之妻,我們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潘氏聽到“結發之妻”四個字,就忍不住生出怨念同時也心亂如麻。是啊,我才是你的妻子啊,可你又是怎麼對待我的呢?潘氏已經深深陷入極度的泥淖中,完全看不出海少爺時常對她的寬容和愛護,也忘記自己也很久沒有付出愛,全是怨恨與不滿。
海少爺十分有耐心地等待著,背在身後的雙手卻稍稍泄露了他內心的焦灼,因為他右手拇指正頻繁地晃動著。
“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場意外,本來是聞氏先找上我……”潘氏想了一陣,最後還是把事情的詳細經過一一告訴了海少爺。
“你竟然蠢到和聞氏合作,聞氏她是太子妃自然不怕將軍府的勢力,可你是誰啊?你能承受起將軍府的怒火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海老夫人也從屋內走了出來,她站在海少爺的身邊,氣得胸口疼,她對自己這個兒媳婦也是恨鐵不成鋼。
潘氏卻完全不覺得自己蠢笨,現在還是堅持認為隻要聞氏在前麵擋著再加上淑貴妃的實力,自己和海府就完全沒有風險。並且深陷在嫉妒中的她隻覺得海老夫人是看不起她,雖然低著頭好像是愧疚的樣子,實際上眼睛中全是狠毒。
這個老妖婆完全不為自己說話,海少爺讓柳溪娘那個賤人進門也完全不阻攔,現在還好意思責怪我,早晚有一天……哼哼。
“算了娘親,我看最近就讓潘氏閉門思過,抄抄佛經修身養性。等我找將軍夫人聊過之後再看怎麼處置她。”海少爺扶著海老夫人,示意嬤嬤帶著海老夫人先回去休息。
“那你好好向將軍夫人賠罪,爭取讓她指點你如何渡過太子府那道難關。”海老夫人走之前還不斷地叮囑海少爺,讓他一定要客氣客氣再客氣,顧春竹說什麼都不能發火。
母親大人的拳拳之心,海少爺自當是耐心聽著。送走了海老夫人,他便找來管家,問他是否有打聽到顧春竹現在何處。
“回稟少爺,將軍夫人正在柳姨娘處陪著她說話。”
柳溪娘溫馨的小院子傳來陣陣歡笑聲,仿佛海府發生的事都離得很遠了。海少爺眼神恍惚了一下,又重新變得堅定。
“將軍夫人,海少爺求見。”海少爺來到小院子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讓門口的丫鬟進去向顧春竹通報一聲。
顧春竹想了想,沒讓上善還有柳溪娘跟著她,來到門外小花園與海少爺見麵。
“將軍夫人您可還好?我從潘氏得知了一切,我真心感到抱歉。”海少爺誠意滿滿地道了歉,並承諾給予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