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局已定賈母失望

賈母聽到這裏,一麵是心疼王熙鳳,一麵是氣那些個亂嚼舌根的家夥。

賈母氣得渾身發抖:“是誰在背後嚼舌根子了?早兩年你學著管家,日日跟在我身邊,我見你年紀小,叮囑你別那麼早生孩子。如今才從我這裏接了活計過去,成日裏忙,前些日子不還病了一場嗎?我看看誰敢說你!誰要是教訓你,你隻管帶到我這裏來,要教訓也是我先聽著!”

王熙鳳連忙哄著賈母道:“老祖宗,老祖宗,別生氣,我也沒什麼,確實是近日身上有些不舒服,前頭府裏蓉哥兒的媳婦秦氏還病著呐,我也不敢不經心,故而才說起這個來,老祖宗,你可肯給我這個清閑享享?”

賈母皺眉看向王熙鳳,她看著王熙鳳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但是要辭管家的說詞卻是一字不改,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顯然是給王熙鳳撐腰,王熙鳳要是還這麼不知好歹就不對了。

可是賈母還待再問,王熙鳳挽著賈母的手卻在微微用力,下頭的人看著王熙鳳是在跟賈母撒嬌,可是坐在賈母另一邊的林黛玉卻看得分明,王熙鳳是在乞求。

賈母盯著王熙鳳看了半晌,終是歎了口氣:“既是如此,你便先放一放,養養身子吧。”

說罷,又十分不快地轉頭過來:“是你們兩個要管家?”

王夫人跟邢夫人連忙站起來道:“老祖宗明鑒,如今鳳姐兒身子不好,管不得家,自然是媳婦來承擔,萬不敢叫老祖宗勞心費力。”

賈母冷笑道:“連我也防上了,真真是我跟鳳姐兒養了一群白眼狼,你們都這麼覺得的?”

下頭的人當然不,隻是當著王夫人跟邢夫人的麵也不好說什麼,況且……看這意思,賈母年歲已經如此之大了,王熙鳳辭管,那這管家的差事多半就是落到王夫人跟邢夫人手裏了,誰知道管多久呢?

要是一口氣管到老太太這個年紀,誰敢這個時候鬧事情?

再有一個,王熙鳳管家甚好,但是那也是對老太太跟王熙鳳這樣的主子來說的,下頭領差事的人,誰會喜歡這樣精明的主子?而王夫人跟邢夫人一看就是那等腦子不好使的,到時候可以從中做的手腳就躲了。

故而主子中除了寶釵寶玉,丫頭當中除了鴛鴦襲人琥珀等幾個在勸老太太莫衝動,二/奶奶消氣之外,其餘一幹人等都低頭不敢說話。

不過倒也不是說王熙鳳人緣就差到這種程度了,林黛玉心知肚明,這些人不過是利益當先罷了,平日裏大家總歸還是跟王熙鳳更好。

畢竟,王熙鳳再怎麼嚴苛,也從來沒有主動害過誰,當然,放印子錢那等不由她親自去做的事涉及多少隱情就不說了。而王夫人就不一樣了,這個在人前永遠都是吃齋念佛的婦人,在原著中可是接二連三地害死了人,她自己身邊的金釧,寶玉身邊的晴雯,甚至連林黛玉原身說不得也有王夫人的推波助瀾之功。

再加上除了賈母身邊的大丫頭敢在此時說話之外,連平兒、紫鵑等人都不敢在這會兒多說什麼。隻不過大丫頭其中,林黛玉相信鴛鴦是真心的,襲人跟琥珀有幾分真心那就不知道了。

“好,好,好!”見大家都如此模樣,賈母連說三個好,語意之中盡是冷笑:“我竟是不知道已到了如今這地步,往日裏倒不知道你們都給了鳳丫頭多少眼色看!我真是糊塗了!既是如此,我也不攔著了,三日內鳳丫頭將管家的事情交給你們兩位太太,且看看你們如何管著罷!”

若是聰明人,這個時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怎麼都該跟賈母賠罪,道歉說出悔意。

可是王夫人跟邢夫人隻有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連忙接著話道:“老太太放心,媳婦們必定不辱老太太囑托。”

賈母已然不想見到這二人,托辭說頭疼,連看都不看她們二人一眼就揮手下去了。

王熙鳳自是跟著下去了,這二位太太接了管家權,可不會容她真拖到三日的,恨不得從這刻起就能夠將鑰匙賬本都攥在自己手上。

王熙鳳臨走前給林黛玉薛寶釵使了個眼色,林黛玉自然是明白的,隻是薛寶釵的笑意就有些勉強了。

林黛玉悄聲安慰薛寶釵:“寶姐姐放心,鳳姐姐心中有數的。”

薛寶釵苦笑,林黛玉怎麼會知道她跟薛家給王夫人塞了多少錢,又是如何明白王夫人不僅不講人情,甚至連道義都不講呢?

她如今住在賈家,為的便是用賈家做靠山,又不肯失了自己的體麵,因而一進府裏來就說隻是客居而已,一應的吃穿住行都是自己的,額外還給賈家每年兩千兩銀子。

王熙鳳無論怎麼說,是個講究人,收了他們家的銀子,從來沒有過半分的怠慢,所說薛家自己也帶了不少人來,也什麼都不缺,但是王熙鳳事事都會照顧到——用不用是他們的事,但是給不給,看的就是王熙鳳的周全不周全了。

有王熙鳳這麼個精明人兒在,她住在這裏是真沒什麼不順心的,但是如今換了親姨媽王夫人,那可就……太讓人擔心了。

薛寶釵按了按林黛玉的手,示意賈母不甚舒服自己不好久留,先去了,林黛玉點點頭:“姐姐慢走,回頭我再去找你說話。”

薛寶釵走了,林黛玉便去裏間看望賈母,賈母身子倒是沒什麼大礙,才因為吃多了桃子請了大夫來看,稍稍有點不克化而已,但是心裏卻是氣得狠了。

林黛玉剛走進裏間就聽到鴛鴦在說:“老祖宗也別著急,好歹賬都是一式兩份,至多我這裏再記一份就是了。”

往日她隻需要記賈母這邊的賬,其他的公賬自有王熙鳳跟平兒處置,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王夫人跟邢夫人,這可都是不好說的,好在賈母到底是不敢任由那兩個人瞎胡鬧,鴛鴦還是可以代替賈母有監管權的,以往在王熙鳳那裏用不上,但是現在可是不得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