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毒師聽了小童這話。
佯裝用手又打了小孩兩下。
“小小孩童,故作深沉,討打。”
小童逃脫。
跑向顏如玉的方向。
嘴裏還嚷著:“鳳哥哥救救我。”
雲毒師捂住額頭。
這小煞神,真是被寵壞了,還真敢直呼主子為鳳哥哥。
顏如玉聽到呼聲。
手中玉笛緩緩放下。
冷清的雙眸看向小童。
小童倒是沒有被其冷漠的眼神嚇到,一頭撞進了顏如玉的懷中。
顏如玉喜靜。
且有著潔癖。
小童這一撞。
雲毒師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還不等趕到顏如玉身前,就已然雙膝跪下。
“主子見諒,這小童實在是衝撞魯莽得緊,我這就帶他回去好生責罰。”
顏如玉點點頭。
將玉笛放在腰間。
慢慢遠去了。
小童看著顏如玉的背影。
小聲嘀咕道:“鳳哥哥怕是不喜歡小孩子吧,他見了我,也是每次都沒有笑臉。”
“小祖宗,你是我小祖宗行不行,下一次,你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給你摘,我隻求求你,可別再往主子懷裏撞了。”
雲毒師緩緩站起。
此時他的雙腳。
都還打著顫。
誰不知道魅林的這一位主最是奇怪。
每次一到寒冷時節。
都會回到魅林小住。
過了那段時節。
又都會消失。
周而複始。
幾乎從不間斷。
他的脾氣實在是古怪得很,別看他如今清風明月,一副不染塵世的模樣,聽老一輩的人說起過。
這位主。
在另一個位麵。
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這些。
雲毒師雖然不懂。
但是他謹記一個道理。
那就是這位主得罪不了。
顏如玉回到清心宮,在那書房一待,就是三個時辰。
他麵無表情。
就那樣靜靜的坐著。
外麵。
太陽早就落了山。
清心宮裏燃起了爐火。
中途有媚女前來敲門,想要進來給屋子裏燃上一爐炭火,卻是被顏如玉搖搖頭拒絕了。
春寒料峭。
每次到了深夜。
更是寒冷異常。
今晚。
月光明了。
顏如玉坐在孤寂冷清的書房之中,又是一個時辰。
月光。
透過紙窗。
微微的照進書房。
顏如玉的一頭華發,在月光之下,閃著銀光。
他拉起衣袖。
想要擋住月光。
卻是又緩緩放下了。
起身。
雙腿已經麻木。
他緩了許久。
雙腿才恢複了知覺,這才有力氣重新走出書房。
經過清心宮的密室。
他推門而入。
密室之中的那兩朵蓮花,開放得很是妖豔。
將門緩緩關上。
顏如玉走出了清心宮。
月明星稀,萬籟寂靜。
整個魅林。
安靜得猶如一個冰冷的地窖一般。
不時的吹過一陣寒風。
顏如玉穿得單薄,卻是不覺得冷。
此時。
從後麵快步走出了一個端莊貌美的女子,她帶著關心怒斥道:“不染,天寒,你這是要去哪裏?”
女子一邊說著。
一邊將一件月牙白色的鬥篷放在顏如玉的雙肩之上。
還細心的替他係好。
是阿姐鳳苓瞳。
“阿姐。”
顏如玉緩緩開口。
那聲音。
嘶啞低沉。
猶如從地獄之中傳出來一般。
“你說你,都活了這麼久的人了,怎麼還這般不懂愛惜自己,你如今不比往昔,自己的身子骨,都不懂得愛惜。”
顏如玉低眸。
鳳苓瞳看不清他的神色。
“讓阿姐費心了。”
看到鳳不染這副神態。
就算鳳苓瞳有著滿腹的責怪之話,也是一句說不出口了。
她隻得道:“怎麼了?你打算去哪?”
“隨便走走罷了。”
“我陪你。”
鳳苓瞳說著。
就要將手上的那本奏折放下。
顏如玉卻道:“不用了。”
“不染?”
“阿姐,我想自己走走。”
說罷。
也不等鳳苓瞳說話。
顏如玉便將雙肩之上的鬥篷卸下,給鳳苓瞳係上。
“夜裏風大,阿姐回去吧。”
“不染。你這——”
“帶著鬥篷,我的腦子,就不清醒了。”
顏如玉說完這話。
落寞的雙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神色。
他回過頭。
獨自一人往前走去。
那方向。
若是鳳苓瞳所料不錯的話,應當是後山吧。
“唉——”
“不染,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將那小丫頭放下。”
鳳苓瞳是鳳不染的阿姐。
血脈相連。
她知曉不染的脾性。
他想要一個人走,就不允許任何人跟上去。
這麼多年了。
寧兒走了已經有二十多個年頭了吧。
他在眾人麵前,在娘親父君麵前,在自己與阿湛麵前,都裝作不在意,甚至給他們的感覺是寧兒那丫頭不曾出現過一般。
他懸壺濟世。
救治世人。
成為名副其實的九州大陸的創世祖。
成為他們所信奉的“神”。
不染淡漠。
那目空一切的眼神,看起來是多麼超凡脫俗。
他是多少修煉之人追逐的對象,無數人想要成為不染那樣的人。
隻是。
鳳苓瞳明白。
如今的不染。
他其實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一具沒有任何感情的行屍走肉。
他對任何人都沒有表情,就連對待至親之人,每次也都是寥寥數語。
不僅自己。
就連娘親和父君。
如今也不敢在不染的麵前提起趙書寧這個名字。
他們親眼見證過。
不染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候的瘋癲。
才回到魅林的那段時間。
他哪裏是這副模樣。
尤仙子與桃花仙子曾提到過寧兒,前一刻,還沒有任何表情的不染,下一瞬,臉色變得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之後。
他對著幾人一笑。
起了身。
走了五步左右。
便從口中吐了一口烏血出來。
隨後。
整個人便倒向一旁,不省人事。
這一昏迷。
就是三天三夜。
後來。
在桃花仙子的精心照顧之下,顏如玉醒了過來。
可是。
醒過來的不染。
卻變得癡癡傻傻。
他一醒來。
極少喝酒的他,卻是整日的抱著娘親所釀製的桃花醉喝的酩酊大醉。
不染的修為極高。
魅林中人。
鮮少有人能夠從他手中將酒瓶奪過來。
他總是白日飲酒。
夜裏痛哭。
哪怕是父君娘親來了勸阻,也起不到一點作用。
他那奇怪的行徑。
整整持續了一年之久。
那有著潔癖的不染。
如同天神一般的不染。
在那一年。
整日爛醉如泥,不修邊幅,與一街頭乞討的醉漢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