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地處極寒之地。
它最開始的時候,是一片荒蕪。
隻存在著一株妖藤,其藤常年地處陰濕之地,其枝節樹根,隨著時間的消逝,早就發生了異變。
鬼蜮。
獨藤成林。
一藤,分化成了千千萬萬的樹藤。
其藤深深紮入土地,錯綜複雜。
樹幹與尋常的樹木極其相像,所以很少有人去探究,它也漸漸在鬼蜮之中生存下來。
趙書寧之前解救孔詩霜的時候,那張天元便是使用這血藤控製住煙雨樓人員的。
隻是張天元的能力實在是太低。
那血藤殺的能力,在他手中顯現出來,弱的可憐。
這種植物善於絞殺同類。
食同類。
且在陰寒的地界,依然能夠頂得住環境的侵蝕。
也便是它。
才能孕育出極其強大的力量。
對。
顏如玉忽是明白了什麼。
或者。
千年石魄,會不會與這血藤有關?
所以。
這血藤汲取身邊萬物同類的養分,是為了供給給體內的千年石魄?
顏如玉靜下心來。
與鳳湛通了影像。
得知星盤大陣暫時沒有異樣之後,又聯係了趙書寧。
隻是彼時。
趙書寧許是在一個強大的防護盾之中,一時之間,沒有立馬接收到顏如玉的影像罷了。
顏如玉便給趙書寧先用精神力寫了密信,在上麵附上了紅蓮業火的氣息,到時候,這道密信,自會到寧兒身邊。
她看到了。
會小心提防的。
“請問前輩,您可是來尋人?”
顏如玉低下頭。
循著指示。
他到了第一處。
便是這煙雨樓。
這煙雨樓,與妖星會有關係?
“前輩,這是煙雨樓,我是煙雨樓的弟子夜星睿,前輩可有事?”
夜星睿?
再細看此人的眉間。
應當是當年夜玄的後人。
倒是沒有想到,夜玄那樣的人物,他的後人,竟然隻是煙雨樓中的一個弟子。
不過。
此人渾身縈繞的氣息。
似乎。
又有些許的不一樣。
“前輩?”
顏如玉回道:“路過而已。”
語罷,便消失在夜星睿眼前。
夜星睿隻覺得摸不著頭腦,不過也沒有放在心上。
另一邊。
花都。
時間一晃,過得極快。
如今。
已是到了那齊煥準備動手的日子。
暮色還沒有降臨。
顧芷若去了鳳棲宮。
那時候,梅妃萱還臥榻休息,聽說國主來尋她,她那蒼白的臉色之上多了一絲慌亂,讓宮女將自己梳洗一番之後。
穿著得體的出現在顧芷若麵前。
今天的顧芷若。
沒有穿著皇家那刺眼的明黃色衣服。
而是一席月牙白的華裳,頭發像當年出現那般半束起來,他站在鳳棲宮門口,沒有入座。
餘暉落在顧芷若身上。
梅妃萱隻覺得有些恍惚。
時光好像回到了多年前。
他一臉溫柔的拿著書卷,出現在逆光之中,細心的糾正自己詩詞之中的錯誤。
一眼。
便能誤終身。
“咳咳咳——”
梅妃萱猛然咳嗽了幾聲。
終是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
回不去的。
都回不去了。
顧芷若連忙上前,他的臉龐之上,還是溫柔似水。
就連語氣,也還是那般讓人覺得柔和。
“夫人還沒好嗎?”
“臣妾已然好了大半了,國主不必憂心。”
梅妃萱的手自然的搭在了顧芷若的手臂之上。
顧芷若身體好像有些僵硬。
不過,隻是瞬間之事。
“怎麼了?國主許久不來我這鳳棲宮了?今天怎麼會?”
梅妃萱的心跳的很快。
顧芷若道:“夫人這般緊張為何?”
“臣妾隻是關心國主身體。”
梅妃萱的眼神有些許的閃躲。
顧芷若道:“那禦醫,可有什麼話與夫人說的?夫人可願意將那話全部告知與我?”
這話中,似乎有話。
梅妃萱愣了一會兒。
隻是回以一笑。
“國主說笑了,隻是一些尋常的調養身體之話,也沒什麼特殊的,就不好叨擾你了。”
“這般?”
“這般。”
顧芷若緩緩一笑。
眉眼之間。
終是染上了一絲失望。
他的手輕輕滑落,換來宮人扶著梅妃萱。
而後道:“夕陽無限好,我想請夫人,與我一起去宮牆之上,看看這花都的落日。我顧家的天下,不知道是否如同這落日一般,要落入深山了。”
似是調笑。
似是認真。
梅妃萱隻覺得心漏了半拍。
“國主?”
顧芷若停住了腳步。
沒有回頭。
可他的手,卻是微微有些濕潤。
細汗,早就打濕了他的手心。
“夫人?”
“國主,臣妾鬥膽,想要請問您一個問題。”
顧芷若輕啟紅唇:“你問。”
“當年私塾相遇,你多加指點,是預謀,還是不期而遇?”
顧芷若笑了。
她終究。
還是問了。
“我亦是許太傅學生,那次經過拜訪,偶然遇見夫人,從未有過預謀。”
梅妃萱身子有些不濟,往後倒了半步。
幸虧有宮人攙扶著。
“我也有話,想要問夫人。”
梅妃萱虛弱道:“國主請說。”
顧芷若回眸。
眉眼之中,含著情意。卻也有著寒意。
“夫人說,最喜我著這月牙白的華裳,是因為喜歡看我這般穿,還是因為,我這樣穿,與夫人的故人相像?”
梅妃萱的瞳孔縮小。
猛然看向顧芷若。
隻是這一動作。
沒有任何言語。
卻也勝過了千言萬語。
顧芷若的眸子有些失望。
梅妃萱半天沒有回答。
“國主,臣妾——”
“夫人不用說了,答案也不重要了。”因為方才她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
“走吧,孤已經許久,沒有陪夫人好好看看這花都的日落了。”
“國主——”
梅妃萱緊咬著下嘴唇。
她的手伸出。
可在觸碰到那微微凸起的小腹的時候,她的神色,終究還是變得鎮定了。
“夫人有話與我說嗎?”
“沒有。”
終究。
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顧芷若也再沒有期待。
隻道:“那便走吧。”
梅妃萱頷首。
任憑宮人攙扶著她,跟在顧芷若身後,上了那高高的宮牆。
“國主怎麼會突然想到與臣妾一起看日落?”
顧芷若看著那太陽緩緩落下的方向。
不發一語。
直到。
那太陽完全的消失在他們眼前。落到了深山之後。
“孤怕,這是最後一次與夫人看日落了。”
“國主?”
“往後,隻怕陪夫人看日落的,便是齊煥了。”
話落。
梅妃萱端在身前的雙手突然無力,猛地下垂。
從那寬大的袖子中間。
掉出了一朵新鮮的小雛菊。
梅妃萱臉色蒼白。
顧芷若卻隻是緩緩低頭,拾起雛菊,笑道:“雛菊,隱忍的愛。夫人,這麼多年來,你的確,是太過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