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萱此時。
呼吸大亂。
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端莊。
她瞳孔睜得很大，隻是不敢看顧芷若。
捫心自問。
這麼多年來，顧芷若待梅妃萱，的確算是有情有義，她也算是獨寵後宮，顧芷若沒有再納妃子。
可是。
她當初能說服自己入住後宮，卻無顏麵對曾經犯下的種種錯誤。
“國主——”
顧芷若拉過梅妃萱的手。
她手腕之處的脈搏，強勁有力。
“夫人，孤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我——臣妾——”
“你和齊煥，可真是孤的左膀右臂，你跟著孤多年，一直未有身孕，孤隻當你沒有做好準備，也沒逼你，你真以為，孤沒發現，你從入宮之日，就每天都在喝避子湯？”
梅妃萱錯愕萬分。
他怎麼會知道？
知道了之後，為什麼原因隱忍？
他可是這蒼梧國的國主，他怎麼會？
顧芷若緊緊的抓著梅妃萱的手。
似乎。
是想要一個解釋。
“國主，臣妾，臣妾沒有。”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說謊，當初，我是給了你選擇的，是你選擇入宮，說願意陪在我身旁，我可有逼你？”
梅妃萱不停的搖頭。
淚水。
順著臉龐悄然滑下。
他是怎麼能夠容忍自己唯一的夫人，終日喝著避子湯，還這般照顧自己情緒的？
他。
都知道了嗎？
梅妃萱撫上小腹。
眼神之中有著哀求。
這哀求。
更加刺痛了顧芷若。
也是此時。
皇城之內。
火光四起。
那四處，竟然都響起了廝殺之聲。
梅妃萱跪了下來。
是齊煥反了。
齊煥真的反了。
“國主，臣妾求您，臣妾求您。”
梅妃萱此時的嬌柔，卻激不起顧芷若半點的同情心，他早就死心了。
從她身子不爽的時候，他便萬分關心。
她以為，太醫院是齊家開的？她有身孕之事，怎會瞞得住自己？
她虛與委蛇。
顧芷若給了她很多次機會。
希望她能和盤托出，隻是，她沒有，為了身後的那男人，她這般隱忍。
多年來。
他們膝下無子。
蒼梧國的百姓雖然不敢表麵議論，可還是有不少人私底下說是顧芷若的問題，因為他男生女相，生得太過柔美。
他每次。
聽到這種質疑之聲，也隻是置之一笑。
他以為是她沒做好準備。
卻是沒想到。
她是不願。
不願與自己有孩子罷了。
心死。
也隻是時間的事。
“齊煥反了，他反了，你卻在求我？”
“國主，國主，是臣妾不知廉恥，是臣妾錯了，你雄才大略，定然早就看穿了一切，早有了布局，臣妾不求你能饒我一命，可我腹中的胎兒，他是無辜的。”
淚水。
不停掉落。
顧芷若隻覺得諷刺。
他從未想過，當初那個笑得溫婉，能寫出一手好詞的才女，如今怎麼會變成這模樣？
“國主，你大慈大悲，你便饒了我的孩兒這一次，好不好？國主——”
“不可能。”
顧芷若將自己的袖子從梅妃萱手中拽出。
他走向宮牆門口。
看著皇城內火光四起。
不禁冷笑。
“夫人，不，梅小姐，你怎麼會覺得齊煥一定會輸，他這些年來的部署，可不小，我這宮中，可都是他的眼線，要不然，他怎麼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你夜會鳳棲宮？”
梅妃萱頹廢的坐在地上。
她的心中已經是羞愧難當了。
“孤隻恨，那鳳棲宮之中的門窗，竟是我親自命人為你留下的，也正是這一扇窗，你們二人，才有了苟且的機會。”
顧芷若閉上了雙眸。
明明早就心死了。
可是在這一刹那，他還是覺得難過。
梅妃萱癱在地上。
其實。
今天晚上，顧芷若來尋她的時候，她便覺得不對勁了，他質問自己的時候，她也想和盤托出，可是，她心存僥幸。
“國主，臣妾心中，是有你的。”
梅妃萱說這話的時候，有氣無力。
“有我？”
這句話。
在此刻的顧芷若聽來，尤為諷刺。
梅妃萱擦了擦眼淚，搖擺著站了起來。
“國主，你不要逼我。”
“孤逼你？孤還能逼你嗎？”
顧芷若覺得可笑。
梅妃萱的眼神。
有些古怪。
下一瞬。
她突然笑了。
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往下掉。
“是臣妾的錯，我有愧與齊煥，更加愧對與你，我與他全了我昔日的情義，卻將你置身在了一個更加危險尷尬的境地。”
“是我沒有經受住誘惑。是臣妾的錯。”
“那時反賊攻城，國主繁忙，整日在前線作戰，您關心這蒼梧國的天下百姓，卻沒有顧慮到深宮之中的我，我當時，隻是沒有忍住，是我錯。”
梅妃萱讀過許多的書，她知道自己的過往，是於世人不容的。
如今自己對顧芷若說這些。
與其說是解釋。
還不如說，這是她給自己找的借口。
她明明知道，與齊煥在一起，會毀了顧芷若與她多年的感情，可是，她也是一個女人，她也需要溫情，而顧芷若執掌天下，哪有心思顧及到自己的心情？
“這麼說，是孤錯了。”
“是臣妾錯了。”
梅妃萱搖搖晃晃的走向顧芷若。
她伸出雙手。
對麵的顧芷若，卻隻是緊皺眉頭，沒有再像之前那般擁抱他。
是啊。
自己做出了這樣的事。
他的懷抱，也不再屬於自己了。
“是我負了你。可顧芷若，你當初尋我，也不是因為心悅於我，隻是因為，我名噪一時，性情也溫婉，你覺得我適合成為蒼梧國的國主夫人而已。”
“我們各有所求。”
“是，我們是各有所求，我一開始也以為，這是我們的選擇，我們能這般相守下去，可是顧芷若，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那般溫柔？”
顧芷若麵露疑惑。
梅妃萱接著道：“若不是這樣，我又怎麼會貪心？又怎麼會想要的更多，我想要你的心，顧芷若，我竟然妄想要你的心，可你的心不在我身上，無論我做什麼，你總是不鹹不淡，就那樣雲淡風輕的看著我，你讓我覺得挫敗，我隻是，隻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顧芷若愣住。
梅妃萱此時逼近了宮牆。
她回過身。
一下子爬到了宮牆之上，麵露絕望。
“夫人！”
顧芷若驚呼。
他在梅妃萱眼裏，看到了決絕。
心也猛然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