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
鬼域。
又恢複了以往的寧靜。
狂風暴雨之前,不都是寂靜異常。
洛秋在鬼域的身份自然不一般。
她出入鬼蜮,也無一人剛擋。
到了潮州。
洛秋便徑直去了邀月樓。
定的。
是最頂層。
將夏晚檸放在床上之後,她便開始調息,先保住夏晚檸最基本的氣息。
就這樣。
一天。
兩天。
三天。
慢慢的,夏晚檸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不過,她的精神力已經全部都被古樹抽幹,就算她年輕的時候吃了養顏丹,如今,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看著床上的人胸前慢慢起伏。
洛秋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她將夏晚檸的雙眼還了回去。
不過。
盡管如此。
夏晚檸的視力,也不可能再恢複成以前那般了。
洛秋起身,推開門,想要出去。
身後卻是傳來了一絲幹枯的聲音。
對。
幹枯。
此時洛秋能想到的,就是這一個詞。
“你為什麼要救我?”
是夏晚檸。
想來,她應該是早就醒了,隻是一直沒有睜開雙眼,也沒有說話。
現如今。
察覺到洛秋要走。
她還是開了口。
洛秋冷淡道:“不是我要救你。”
“你可憐我?”
“我不覺得你可憐。”
這天底下的人,洛秋都不覺得他們可憐,同情心是什麼東西,自己早就沒有了。
若不是姐姐想要見夏晚檸,自己也不會耗費時間精力去救她。
“是你們害得我如此,如今,為什麼要救我?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洛秋冷笑一聲。
毛骨悚然。
她將門緩緩關上。
一步一步的走向夏晚檸。
漠然道:“你便是死了,也沒有關係,不過,你現在不能死。”
“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為什麼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洛秋坐了下來。
喝著茶。
這樣的她,冷血而孤僻。
“你隻需記住,我不讓你死,你就絕對死不了。”
“這不像你。”
床上的人兒動了動嘴唇,說出這四個字。
洛秋回道:“我是什麼樣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自嘲的語氣。
卻是能聽出,這些年來,她過得多麼孤獨苦寂。
夏晚檸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
卻是洛秋先開了口。
“你之前,與她相處過,她怎麼樣?”
“誰?”
洛秋的神情有些許痛苦。
“葉淩。”
聽到這個名字。
夏晚檸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之後。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咳嗽。
洛秋連忙再次動用精神力,安撫住了她那激動地情緒。
好不容易等到夏晚檸冷靜下來。
洛秋接著道:“你若是不願,可以不說,不用如此折磨自己。”
夏晚檸將臉朝向床裏麵。
她的身體。
如今還是動不了,她連自由支配的力量都沒有。
“葉淩啊——她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怎麼能評判她?”
“我們,本來可以很好的,如果不是你們鬼域之人,或許,我現在,也會是幸福的吧。”
洛秋沒有說話。
這場陰謀。
起源於自己與陌顏的私心。
其中所牽扯進來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夏晚檸,也不過是其中一顆棋子罷了。
“你若是——”
洛秋再次開口,可未等她說完,話就被夏晚檸接了過去。
或許。
關於葉淩。
她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
這些話,許是一輩子都沒有希望說與她本人聽了吧。
“從小,我便生在鬼蜮,我當真以為,我是鬼蜮之人,我效忠鬼蜮,神座就能給我想要的一切,我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後來,我被送入了夏家,那時候的我,已經不記得任何事了,後來我才知道,這些,都是神座做的手腳。”
“你們鬼蜮想要利用我,成為你們踏足九州大陸的第一顆棋子。”
“葉淩救我的那天晚上,我看著她,覺得她是那樣的威武,那時候我便在想,若是我長大之後,能夠像她一般厲害的話,那該有多好。”
夏晚檸那雙迷茫的眼眸了。
開始彌漫著向往。
她講述的,應當是她埋在心裏麵最深的記憶吧。
所以。
才會這般不自主的動了情。
“在與葉淩相處的過程中,我每日喚著她淩姐姐,感受著她對我的關愛,有時候我覺得,若是她身邊沒有帝尊的話,她應該,就是我最親近的人吧。”
“可是,人的欲望與嫉妒之心一旦被點燃,就會開始燃燒,而後,愈演愈烈,我阻止不了自己對帝尊的情感,也是因為如此,我對葉淩的恨意,越來越深。”
“我以為,帝尊對她好,隻是因為她是女帝,他是千年帝師,若是我成了女帝,那我就能成為他的弟子了,那麼每日陪著他身邊的人,就會是我。”
“後來,就如你們所設計的那般,我做了種種對不起她的事,甚至在她死後,我都沒有覺得愧疚過,不僅如此,我當時心裏還在想,她死了,帝尊再也見不到她了,這樣一來,帝尊就能看到我的存在了。”
夏晚檸苦笑一聲。
表情之上,都是懊悔。
“可是我發現,自從她死後,帝尊甚至見我們的時間,都變得越發少了,就算是每次見麵,也都隻是問問基本情況,便要離去,我絞盡腦汁的想要與他有交涉,可他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之後我發現,每一次與帝尊在一起,若是我提到葉淩的話,他對我說的話,就會多一點,因此,每次在他麵前,我總是會提起她,然後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這個時候,他才會多與我說上幾句話。”
洛秋本是想知道姐姐身為葉淩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從夏晚檸的嘴裏聽到的,更多的,卻是她的個人情仇。
不過。
洛秋沒有打斷她。
因為夏晚檸的隻言片語裏,還是能夠提及到姐姐的。
“你不知道,就算我被捆在那鬼蜮古樹之上,就算神座與我說了真相之後,我一開始,對葉淩,還是充滿恨意的。”
“可是。到了後來。”
“每次午夜夢回,我的腦海中,浮現最多的不是帝尊那清冷的身影,卻是葉淩笑著摸我頭的親切模樣。”
夏晚檸似乎有些魔怔。
說到這裏的時候。
她竟然自顧自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