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月和清輝就剃毛的事情進行了熱烈的實踐和實地檢驗,直到兩人盡興之後,才開始討論正事。
最先從洞天中被放出來的是白仙姿。
白仙姿神色張皇,看見楚離月才鬆了口氣。
她方才一下子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也猜到是楚離月動的手腳。可是她在那個世界裏,隻能在一個小小的範圍內走動,其他地方全都是無邊的霧氣,什麼也看不見,走也走不出去,她真怕楚離月有意無意地把她給忘了,活活餓死她。
看見楚離月毫無顧忌地靠在一個男人懷裏,周圍是一片灑落著銀輝的黑暗,白仙姿微微有些發愣。
“他,他是誰?”白仙姿問出了一句蠢話,“阿澈知道嗎?”
楚離月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整個人更是倒在了清輝的肩膀上:“我的事情,他有什麼資格知道?”
白仙姿閉上了嘴,楚離月如何對待桓雲澈的,她是親眼見過好幾次了,現在她終於相信,楚離月是真的根本不在乎桓雲澈——因為楚離月背後這個男人,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比桓雲澈強得太多了。
那個男人披著一件閃爍著銀色星光的黑袍,坐在陰影之中,漆黑的長發如同流水一般傾瀉下來,從白仙姿的角度,隻能看見他線條優美的下巴和微微露出的精致鎖骨,以及他放在楚離月頭上的修長手指。
楚離月靠在那個男人的身上,麵色慵懶,鳳目含波,兩人之間有一種無法描述卻渾然一體的氣場,隻要一眼望去就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是十分親近的關係。
白仙姿能夠感受到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那是她的父親白光燦都無法匹敵的氣勢。
難怪楚離月這麼囂張大膽,居然敢一個人去屠滅長春門那麼多人,原來有這麼強大的男人給她撐腰!
白仙姿垂著眼皮,以前那種搶了楚離月這種天才少女男人的成就感一下子就灰飛煙滅,反而有一種嫉妒和不甘從她心頭升起。
她自認容貌不比楚離月差,而且儀態風度比楚離月更加溫柔親和,更適合做一個賢妻良母。而楚離月生了一副豔麗的外表,一看就是一個不安於室的性格,動不動就喊打喊殺,說話更是粗魯不文,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
憑什麼楚離月能夠找到這麼強大英俊的男人?而她卻要為了長春門去準備嫁給一個已經訂婚的陌生男人?
而且,白仙姿也不是傻子,楚離月之前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桓雲澈罔顧天元人的利益,曲意討好長春門,說他以後當了皇帝會把天下獻給長春門,如果桓雲澈沒有強有力的應對方式,恐怕真的就要和皇位擦身而過了。
如果是這樣,她和桓雲澈之間的婚約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不可能當上皇帝的晉王,和一個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呢?
可是在實力遠遠超過自己的楚離月麵前,白仙姿即使有千萬不甘,也不敢表露出來。她隻能縮了縮肩膀,為自己剛才沒有控製住驚訝而問出來的那句話後悔。
這樣的事情楚離月怎麼會讓人知道?和一個男人這樣親近,就算是修者,也未免有些放蕩了吧。楚離月毫無顧忌地在自己麵前暴露這個男人,恐怕是不打算讓自己活著出去了。
白仙姿越想越害怕,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離月妹妹,不,楚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以前瞎了眼,做了那麼多錯事,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過我,饒我一命吧。”
越想越是害怕,白仙姿直接跪了下來,拚命磕頭求饒。
楚離月靠在清輝身上,嘖嘖了兩聲:“看看,自己把自己嚇成了什麼樣子?白仙姿,你覺得你該殺嗎?”
白仙姿連忙搖頭,她不能算是無辜的,但她頂多是和楚離月搶男人,卻從來沒有對楚離月動過手,怎麼也罪不至死啊。
楚離月笑了起來,鳳目微微眯起,一隻手撐在背後男人的膝蓋上,托著自己的頭,懶洋洋地說道:“可是,第一,你挑釁我一次又一次;第二,你姓白。”
她伸出另一隻手,豎起兩根修長潔白的手指,對著白仙姿搖了搖:“我沒有理由放過你啊。畢竟,長春門已經被我殺了那麼多人,也不差你一個。你哥哥也許正在下麵等你呢。”
白仙林被她斬斷雙臂,扔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的火焰已經將他的內髒焚燒成灰,隻留下一具空殼給白光燦做個紀念。
白仙姿嚇得差點趴到地上,連聲說道:“不要,不要,不要殺我。”
楚離月之前手提火焰短刀、背生火焰羽翼肆意屠殺的形象還在白仙姿腦海中恣肆飛揚,想起她公然宣稱要殺掉長春門一百五十人的可怕,白仙姿欲哭無淚。她好後悔,她為什麼要拉上桓雲澈去救那個白仙影啊!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下場,她至少可以在父親回來之前逃跑的,父親一定會把重心放在找楚離月報仇的事情上,根本來不及去找她。
白仙姿咬了咬牙,大聲說道:“我有消息,換我一條命!”
清輝淡淡說道:“和她廢話什麼,殺了就是。”他的語氣淡漠得仿佛白仙姿就是腳下最卑微的螻蟻,生死毫無意義。
白仙姿打了個寒噤,生怕楚離月聽了這個男人的話直接把自己殺了,連忙大聲喊道:“白光燦是個假的!”
她這句話一喊,果然看見對麵的楚離月似乎有了點興趣,連忙接著說了下去:“真的,不是我騙你,我早就懷疑他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
“說一說。”楚離月再次向後靠了靠,抬起眉毛,等著她的講述。
白仙姿不敢拖延,隻好老老實實地說了起來:“其實,我總是懷疑這些事情都和白仙影有關係。”
早在一年多之前,白仙姿就已經發現了白光燦的一些言行變化,隻是最開始她沒有往別的地方去想,隻以為是自己多想了。
畢竟,無端端地誰會想到長春門掌門、化珠修為的修者白光燦會被人取而代之呢?長春門可是當初天玄山天玄宗留下的一個分支,而天玄宗可是玄元大帝親自開創的宗門。
可是後來,白仙姿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了。
最大的改變就是白光燦對女人的態度。白光燦是個能夠和小姨子鄭羽娘搞到一塊的人,可想而知他在男女之事上的節操如何。
白仙林和白仙姿是白光燦的結發妻子留下的嫡子嫡女,而在他們之外,白光燦還有四五個庶子庶女,都是侍妾所生。對於一個修者來說,這樣的子女數量已經太多了。
即使如此,白光燦仍然還在不停從俗世中物色各種絕色少女,也不乏一些權貴為了求得好處主動送過來一些美男美女,他都全部接受。
可是就在一年多以前,白光燦突然開始清心寡欲起來,說是要收斂精元,好好修煉,延壽長生。
於是,那些侍妾全都被他遣散一空,隻留下鄭羽娘和幾個生過兒女的在長春門養老,而且白光燦也從未再去過她們的房間。
開始的時候,白仙姿以為他真的是改變-態度修身養性了,對於他遣散侍妾的舉動還十分支持。
可是後來,白仙姿卻發現,白光燦的很多生活習性都改變了。
他不再喜歡喝茶茗花,不再喜歡彈琴吟詩,而是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都花在修煉上。
他不再喜歡穿鮮豔華麗的衣服,而是每天隻穿著一件素白長袍,臉上也沒有之前那種優雅親近的表情,更不要說對白仙林和白仙姿兄妹有任何關懷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白仙姿對他的懷疑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似乎胸有成竹,完全不害怕白仙姿揭露他的破綻。
甚至,有一次,白仙姿在背後偷偷觀察他的時候,被白光燦抓了個正著。白仙姿害怕極了,以為自己會被殺人滅口。誰知道,這個白光燦隻是對著她溫柔一笑,笑得白仙姿全身汗毛倒豎,全身僵硬。
結果,白光燦根本沒動她一根頭發,就那樣施施然從她麵前走了過去,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仿佛她根本就是一片枯葉,一根野草,完全沒有值得他注意的價值。
白仙姿想要找個人商量,人選自然是她最信任的親哥哥白仙林。白仙林卻根本不相信她的話,相反,他還說白仙姿是每天沒事在家亂晃養成了喜歡胡思亂想的毛病,勸她早點找個人嫁了,相夫教子,就不會有時間去想這些荒唐的事情了。
白仙林甚至還在他們“父子三人”獨處的時候,把這個當成笑話拿出來說,嘲笑白仙姿。
白仙姿尷尬而恐懼,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好。那個白光燦就那樣眯著眼睛,笑得十分溫柔,甚至還把手伸過來揉了揉白仙姿的頭頂,說:“傻丫頭。”
白仙姿簡直嚇死了好不好?她真怕下一刻自己就倒地而死,而自己這個傻哥哥還會傻乎乎地為這個冒牌貨找理由開脫呢。
楚離月聽了半天,全都是白仙姿自己的感覺如何如何,沒有一點幹貨,也有點不耐煩:“你有證據嗎?”
白仙姿點了點頭:“當然有!”
如果沒有,她怎麼敢告訴楚離月?到時候被楚離月以為是有意欺騙,一怒之下殺了她怎麼辦?
“有什麼證據?”
白仙姿咬著牙說道:“那要從白仙影出現說起。”
白仙姿從開始就知道,白仙影不是她的庶妹,而是一個能夠讓這個冒牌貨實現某個目標的重要工具。
因為,她聽見了一場詭異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