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卻上前攔住她,“單是這麼跑,效用有多大呢?我以前的家人,身體都很好,我們早起都要練功夫,且隻是這麼跑一跑,多無趣?不如習一套拳法,刀法的。”
尉遲容猛地抬頭,她眼睛的形狀很漂亮,且此時裏頭瀲灩生光的。
叫沈昕看的一愣。
但尉遲容又很快的低下頭去,小聲說,“爹爹說,我的身體,習不了功夫……”
沈昕皺眉,“那怎麼可能?我嬸嬸就沒有內力,也不是自幼習武,但她就會好幾套拳法,若打起來,平常的男子,三五個近不了她的身!”
尉遲容似乎興奮的抖了一下,但她內斂的性子,讓她垂首站著,什麼都沒說。
沈昕拉過她的胳膊,將她拽到院中,“你若是願意學,我教你一套拳法,很簡單的,沒有基礎的人也能學會。不說叫你去打架了,但強身健體的效果是絕對有的。保你越練身體越好,比單是跑一跑,有意思多了!”
尉遲容猛地抬頭,緊緊盯著沈昕。
沈昕卻呼喝一聲,猛然抱拳,架與體側,擺頭向左,“看好了。”
她呼呼嗬嗬的出拳,是一套並不複雜的拳法,一共二十四個動作,她一氣嗬成,連貫的打下來,招招試試透出一股子渾厚的力道。
尉遲容盯著她看,臉上有些不自信。
“不是叫你立時就打的跟我一樣,這套拳法,我五歲時就會了,練了許多年了。”沈昕嗬嗬一笑,站直身子,又把動作拆解開來。
她一招一式的教尉遲容。
秦雲璋極擅武,也擅於教習孩子們,他拆解的動作既到位又易學。
沈昕師承秦雲璋和木蘭,做個“武師父”一點兒都不在話下。
尉遲容看一招一式的來,倒也不複雜,便咬牙擰眉,認真學習。
她家裏的兄弟姐妹都習武,她爹爹乃是武官,位至中郎將,可偏偏她自幼身體不好,被斷言不能習武。十歲生了一場大病之後,更是不能情緒激動,大夫說,別提習武了,她連大的情緒起伏都不能有。如今活著的每一天,都跟撿來的一樣。
她不服氣,硬是咬牙每天早起跑一跑,雖然跑的時候,她胸中憋悶難受,但跑過時候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真是叫人通體舒暢心情愉悅。
而且她發覺,這麼一日日跑下來,她並沒像大夫說的那樣,急喘而死,反而喘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她身體似乎也好了很多。
於是她一跑就是這麼好些年。
“動作不錯,你模仿能力挺強,記性也好。”沈昕連連點頭,“隻是動作綿軟,沒有力道。”
尉遲容的丫鬟出來,見她正跟著沈昕練拳,不由嚇了一跳,“呀!小姐,您怎麼在打拳呢?您身體不好,不能……不是說跑跑就回去了?”
丫鬟似乎要急哭了。
沈昕輕嗤一聲,“練個拳而已,何至於急成這樣?多數的身體不好,都是嬌慣出來的毛病!整日的掛在嘴邊念叨,好好的身體也給你念的不好了!”
尉遲容聞言不由跟著笑,“公主說的甚有道理,臣女也深以為然!”
她的丫鬟卻急的跺腳,“您不能練了,老爺說過的,你不能練武……”
“你的丫鬟,怎的這麼聒噪?”沈昕不由搖頭,“春興,把她拉回去,她家小姐還沒說什麼的,一個丫鬟咋咋呼呼,是欺負她家小姐說話不當事兒嗎?”
春興上前,應把尉遲容的丫鬟拉開了。
尉遲容卻笑眯眯的,什麼都沒說。
沈昕叫她用力,她便用力,叫她蹲底一點,她便蹲低。她確實是個好學生,叫沈昕不由大有成就感,“呀,你真是聰慧善學,若是打小學習,說不定現在也是位響當當的女俠了!”
尉遲容斂眉而笑。
“可惜了得!”沈昕搖搖頭,“如今到底是太晚了,也隻能學個花架子了。”
“便是能學個花架子,臣女也知足。”尉遲容說著起身,但起身之時,她臉上卻有痛苦之色。
沈昕粗心大意,並未瞧見,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你有這心就好,不往我教你一場。雖然你下盤不穩,沒有基礎,但你放心,不出半年,你的身體定然比現在強健許多!”
尉遲容福身謝過,她又把沈昕教她的拳練了幾遍,二十四式,今日隻學了前頭的十二式。
她學得很快,十二式已然能夠一氣嗬成。有不到位的動作,沈昕會親自掰著她,給她糾正。
尉遲容臉上分明有痛苦之色,卻生生咬著牙,一聲不吭。
東方的天幕漸明,她們也該梳洗穿戴整齊,去給聖上請安了。
沈昕穿好了衣裳,正偷偷大口大口灌著牛乳杏仁露,春興突然從外頭鑽了進來。
倒把沈昕嚇了一跳,險些喝嗆了。
去給聖上請安之前,為表敬意,是不能吃東西的,可她剛剛晨練,早就餓得不行。
“春興,你嚇我一跳,還以為是梁嬤嬤上來了!”沈昕敲了敲春興的頭。
春興卻是皺眉苦臉,一臉凝重,“公主,那尉遲小姐似乎真的不能習武!”
沈昕聞言挑眉,“怎麼連你也這麼說?我瞧她學得挺好的,態度比我當年可認真多了!隻可惜……”
她話未說完,就被春興焦急打斷,“婢子剛剛聽到她的丫鬟在哭呢,不明所以,就跑到窗戶底下偷聽……”
沈昕挑眉,“瞧見什麼了?”
“聽說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就是剛剛弄傷的!”春興急道。
“那不可能,剛剛又沒人打她,就是挨了打,也不能青紫的那麼快呀!”沈昕連連搖頭。
春興越發著急,偏這時候梁嬤嬤來催,叫她們去請安。
沈昕隻得下樓,拍了春興的肩,叫她回來再說。
沈昕到樓下沒瞧見尉遲容,隻見尉遲容的丫鬟來告罪,說她家小姐晨練吃了涼風,肚子疼的厲害,沒辦法去給聖上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