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阿娘背後怎麼咬牙恨我呢。”
“不會不會,我阿娘巴結您還來不及!”李杜英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兒了。
“你在我這兒,是要給我當女官,對吧?”
李杜英連連點頭。
“行,那你就不能憊懶,你可以問問,鳳棲宮裏人人都有自己的職責,自己職責所在,自己份內的事情完成不了,自己懲罰自己。”陸錦棠抬手一指。
宮女宮人們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李杜英怔了怔,“那我……”
“你也不能偷懶,我有一些私產,自打寶春……”陸錦棠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懷念,語氣顯得尤為輕緩,“無人幫我打理,我把賬冊交與你,你來替我打理吧。”
木蘭連忙把今年前幾個月的賬冊都搬了過來。
這才剛剛要初夏而已,賬冊已經老高了。
“這裏頭有和沈家人開礦的賬,東市投建的賬,京郊田莊的,山溪馬場……”陸錦棠指了指賬冊,“其餘都有老掌櫃在管,好整理,如今最著急的是東市。”
李杜英低頭翻看著那些賬冊,把東市的幾本給挑了出來。
“自打和涼國通邊以來,有大量胡人胡商湧入京都,南市和北市基本已成定局,都是老鋪麵。胡商們看重了東市的地皮,朝廷也正加緊投建,這是好機會。咱們的東市一整條街,都已經初具規模,胡商想盤下來做高檔娛樂場所,你看著去談吧。”陸錦棠簡單說了說自己的打算。
李杜英聽的很認真,她還叫木蘭給她準備了紙筆,不太明白的地方直接用筆記了下來。
陸錦棠簡單說完,就叫她去忙活自己的。
李杜英有些忐忑的把那些賬冊和自己的小筆記,都收在懷中,小聲問,“皇後娘娘,這是您交給臣女的第一個差事,如果臣女完成的不好……那是不是……您就……不要臣女了?”
陸錦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李杜英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下了莫大決心似的,“我不會讓人看扁我的!”
她抱著賬冊,扭頭就走了。
人出了正殿,木蘭才小聲問道,“娘娘真留下她了呀?那岐王世子還不得恨死娘娘?”
“我倒不怕他恨我,”陸錦棠搖了搖頭,“我怕他誤會。”
木蘭微微一愣,連連咋舌。
岐王世子誤會沒有,陸錦棠尚不知道,麗珠公主倒是在知道的第一時間,進宮謝恩。
“隻怕杜英在家裏野慣了,給娘娘惹了麻煩。”麗珠公主客氣道。
“惹麻煩倒是不怕,隻要她肯下功夫,肯磨練自己,日後不管假作哪家婦,也不會讓人小瞧了去。”陸錦棠笑了笑。
麗珠公主臉色微微一愣,又聽說陸錦棠是叫李杜英管著她所有的私產。皇後娘娘的家底,那可是豐厚得很,聽說她跟沈家還合作了大生意呢!
麗珠公主心領神會,臉上的笑容都更多了許多真誠。
“多謝娘娘,真讓娘娘費心了。”
麗珠公主打發走,陸錦棠就丟開岐王府不管了。反正岐王府高不高興,都有麗珠公主應付呢。
麗珠公主好打發,太後哪兒雖有不滿,但礙著她是“孕婦”,也沒來尋她的不自在。
唯一不好打發的是秦雲璋,他在某些事情上,果然還是有些小心眼兒的。
雖然他隻是半開玩笑的說了句,“怎麼還攔著不讓秦致遠趕緊成婚啊?他也老大不小了。不給他個厲害的嫡妻管著他,他總惦記不該自己惦記的,可不行呢。”
陸錦棠笑了笑,沒接他這茬。
他夜裏倒是來勁,把她肚子上的枕囊扔在床邊,翻來覆去的折騰她。
陸錦棠雖體力不如他,一早就疲累了,可是每每卻還記得,在他臨門一腳的時候,不管是什麼體/位,她都會立即要躺在下麵。
她是大夫,自然知道什麼體/位是最容易受孕的。
她明明身體沒毛病……沒道理一直不懷孕呀?
這幾日,秦雲璋都是在鳳棲宮過夜,且兩人總睡的極晚。
不知是不是她體力耗費太大的緣故,竟一連兩晚上都做了噩夢。
醒來隻記得夢裏見了什麼恐怖的畫麵,再回憶卻是想不起來了。
直到秦雲璋宿在承乾殿這天晚上,她的噩夢卷土重來,且異常畫麵異常清晰。
“丁香——丁香!”陸錦棠驚叫一聲,忽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木蘭立即握著佩劍從屏風外頭繞了過來,“娘娘,怎麼了?”
陸錦棠坐在床上,擁著錦被,眼神恍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上是一層薄汗。
“娘娘是,做噩夢了?”木蘭驚疑不定的問道。這可奇了,娘娘在戰場上,救死扶傷的時候,什麼慘烈的情形沒見過?
有次她看到一個兵丁,腦袋都被削去了一半,腦漿流的到處都是……她當晚上還被嚇醒了呢,陸錦棠卻是睡得平穩。
如今太平盛世,娘娘反倒做起了噩夢?
“我看到丁香了,她張牙舞爪的從血池子裏爬出來,舌頭上滴著血,說著,要我死……要我死……”陸錦棠眯了眯眼睛,“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木蘭驚訝的張了張嘴,是不對勁呀!這哪裏是不太對勁,分明是太不對勁了吧!
丁香不過是個丫鬟,最厲害的時候也才是個小小美人而已。
娘娘對她的關注度卻是這麼高,一再尋找她也就罷了,如今夢裏都是她了!
“木蘭,你知不知道‘刑偵模擬畫像師’這種職業?”陸錦棠問。
木蘭微微一愣,“什麼?”
“就是根據一個人的語言描述,把另一個人的容貌給畫出來。”
木蘭皺眉細想了想,“這麼說來,婢子到想到一個人,他或許能做到!”
“誰?”
“這個人,娘娘也認識,而且很熟。”木蘭笑了笑,“也許正是因為太熟悉了,所以娘娘一時沒有想到他。”
陸錦棠越發好奇,木蘭卻賣了個關子,沒說是誰。
陸錦棠琢磨著,與其這麼被動的等著丁香自己跳出來,不如主動出手,把她給揪出來。
權利是個好東西,她既然深居皇後之高位,隻要能畫出丁香的畫像,張榜一貼,還怕她不落網嗎?
木蘭請來的人,是被秦雲璋給親自送過來的。
陸錦棠一見他就愣了,“小……小山?”
“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陸依山拱手行禮。
“起來。”陸錦棠看了看一旁的秦雲璋。
秦雲璋朝她笑,“是不是多日不見,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