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爺明日大婚
通常隻有戲文裏才會出現的,皇子愛上尋常女子的戲碼,蘇各各一直幻想著在她和恪王身上上演,她不知,於她有救命之恩的“黃公子”才是真正的皇子。
而被蘇各各傾心愛慕的“恪王”呢,也在經受著心理煎熬。
要說,於女人而言,這世上最難勘透的,便是一個“情”字。
愛,而不得!便是最難過的情劫!
眼見著大婚的日子一天天臨近,莫離越發抓狂起來。
兩世加一起,第一次喜歡一個男人,當然想跟這個男人一起共白頭了。偏偏,尼瑪,她自己是個男人!
每日瞧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摸著自己那健壯的胸肌,莫離連想吐槽的心思都沒有了。
她直接是想拿刀子把身上所有不屬於女人的東西,全割了算了。
可是,就算了她真切了那些個屬於男人的東西,她也長不出屬於女人的東西來啊!
尼瑪,這才是最要命的好不!
悲催啊!
“老天,你這麼厚愛我,怎麼不給我一副女人的身體啊!矮點兒,胖點兒,無所謂,是個女人就好啊!不不不!不能瞎許願!隻要是個女人,年輕就好年輕就好!其他無所謂!”
可是,無論莫離怎麼祈求,隔天醒來,她還是睡在熟悉的大床上,被熟悉的嗓音喊著:“爺,您醒了!”
尼瑪,她不想做爺,她隻想做女人,做女人啊懂不懂!
事實證明,這個世上,除了她自己,無人能懂她的痛啊!
銀鞍隻當莫離的異常反應,是她嘴裏說的婚前恐懼症。所以,莫離才會每日醒來,都會摸胸摸大腿,再嘮叨幾句:“怎麼還在這裏?怎麼還長這個?”
趙昕有吩咐銀鞍,但凡莫離所說的每一個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表情,都得向趙昕彙報。
所以,趙昕會看著銀鞍,用莫離的神態,表達莫離的動作,再闡述莫離的話。
這種情景,其實很詭異。
因為莫離就是莫離,世間隻得一個莫離。
無論銀鞍怎麼模仿,都學不會莫離的神韻,所以,趙昕看著銀鞍重複了好多次莫離說的這句話,可他還是無法理解,莫離究竟在想些什麼。
難道,莫離她知道什麼異魂之法?不然,她為何一再說“怎麼還在這裏”!
她是有辦法了?亦或是,她在試驗什麼方法?
隻是,為何她又要說“怎麼還長這個”?
銀鞍說她總是摸著大腿說這句話,那是她大腿上有什麼不妥,長了什麼東西?
趙昕十分不解。
於是,他開始有事無事找莫離過來,正麵側麵詢問莫離,她身子可有不適,腿上長了什麼東西?
莫離十分納悶。
這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沒有啊!
既然太陽好好地從東邊兒出來,為何這趙昕變得這麼古怪?
他幹嘛開口閉口問她,她身上長東西了啊?
尼瑪,當人麵兒這麼詛咒人家,真的好嗎?
這趙昕真不是個男人!
好吧,她錯了,這趙昕現在還真不是個男人,縮在副女人的身子裏,偏還整天板著一張臉,陰陽怪氣的,橫眉豎指的!跟個東方不敗似的!
切!俺不鳥你!
可是,那些大紅的、粉紅的、桃紅的、玫紅的,喜袍喜帕喜床上四件套喜窗花喜地毯等等等等婚嫁用品,都在提醒著莫離,她即將馬上要迎娶趙昕這個不是男人的男人!
哎喲喂,她可以反悔不?
她不想娶啊,她隻想嫁啊!她想嫁的也不是趙昕,而是趙晅哪!
趙晅!……晅哥!……你在哪兒?離兒,呃不對,離妹好想你啊!
你可以來娶偶不?你不是金色的鬼嗎?你有那麼一大圈金色的光霧,你一定跟孫悟空一樣,身上暗藏著無盡的法力,隻等一個合適的契機,便能神勇無匹!
偶不要你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彩雲,偶隻要你,來娶偶!
可以不?!
“哎,莫離啊莫離!你一定是快要瘋了,才會整日這般胡思亂想!這世上哪有什麼孫悟空,他是人家杜撰出來滴!你就醒醒吧!趙晅隻是個有福氣的鬼,這一世要做這天下之主,才會身上帶著那麼大一團金色的光暈!他啊,隻是個有著血肉之軀的普通人。你現在在他眼裏,隻是個男人,還是他的堂弟,以他那麼善良的人……你即將要成婚了,他哪怕喜歡你,也隻會默默地祝福你,更何況,人家喜不喜歡你,還難說呢!哎……”
莫離一邊揉著頭發,一邊懊惱地自說自話。
一邊兒偷偷關注她的銀鞍,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天哪,這些話……這些話,如何能跟王爺去說啊?
這些話,若是他說給王爺聽了,指不定王爺當場打死他泄憤!
還有還有,莫離怎麼會說大爺會是這天下之主?這是真的嗎?大爺他將來要登高位?!
天哪!
王爺籌謀那麼久,雖然奪這天下不是他主要的目的,可王爺勢必要跟宮裏那位對著幹上,這樣來說,也會跟大爺對著幹上啊!
莫離說她喜歡大爺,說她想要嫁給大爺,她現在要娶的可是王爺!
這這這……她會不會胳膊肘兒往外拐,幫著大爺對付王爺吧?!
想到這裏,銀鞍驚悚了。
可是,畢竟莫離是真的待他極好,就算他犯錯了,她也隻是嚇唬他,從來沒有真的苛責過他,那一次……那一次,她還為了他的屁股……哭……
可是可是,王爺才是他銀鞍真正的主子啊!十幾年的主仆情誼,不是假的,他的命都是王爺救的,也就是說他的命是王爺的,他不能背叛王爺啊!
莫離說的這些話,這麼駭人聽聞,若告訴王爺,以王爺的性子,他定然會追查到底,說不準兒,就會對莫離用刑!
這二人馬上要成婚了,雖然靈魂有異、性別有差,可外人看著就是很正常的一對兒男女啊,郎才女貌的,般配極了。
他若去告密了,這大紅喜事不定能如期舉行了,沒準兒,莫離還要受刑!呃,王爺對著自己的身體,也不知下不下得去手……
銀鞍越想越遠,越想眼睛越紅,他仿佛看到了莫離被趙昕綁在密室裏,用浸了鹽水的鐵鞭子,一邊狠狠地抽,一邊惡狠狠地問:“說,你究竟怎麼知道的?說,你愛的到底是誰?說,你打算站在誰那邊?”
然後,下一秒,莫離哭著說:“我……都不說!銀鞍,你有種,打死我好了!”就跟她那回看著自己那腫脹的屁股時,哭的那個樣兒!
銀鞍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突然跳起來,對著虛空,急切地說:“不!爺,您別死啊!銀鞍不說,打死不跟王爺說!您千萬別死啊!”
“搞什麼啊?銀鞍!銀鞍?銀鞍!”莫離奇怪極了,伸手連連在銀鞍眼前揮著。
“呃,爺!您……沒事?噢!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回過神來的銀鞍,眼角甚至滲出了淚水,見莫離奇怪地看著他,他連忙用衣袖擦拭著。
“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都患上臆症了?莫名其妙地,都喜歡亂想?!我說銀鞍,我亂想,那是因為我有婚前恐懼症,你在這裏亂想,又是因為啥呢?該不會,你這是什麼陪同婚前恐懼症吧?哈哈哈!真逗!似乎沒有這一說啊!”
莫離說的那些個古怪的名詞,銀鞍不懂,可莫離的意思,他懂。
莫離的意思,不就是說,她方才說的,都是她瞎想的,都是作不得數的!
也就是說,她說大爺會是這天下之主是作不得數的,她說她喜歡大爺,也是作不得數的!
對啊,她馬上要娶王爺了,怎麼還能喜歡別人呢?
“銀鞍,別亂想了。咱倆說好,誰都不許亂想,好好成婚,好不?方才,你是不是說讓我去試喜袍啊?喜袍在哪?帶我去吧!哎……”
你看你看,銀鞍,果真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幻聽了不是?
莫離都說要去試喜袍了,她定然是喜歡王爺的,這麼急著就走了,成婚之心多麼迫切啊!
銀鞍自動忽略了心底的那些個奇怪的想法,也仿佛沒有聽到莫離最後那無奈地長長一歎,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和莫離說:“爺,喜袍在這兒呢!昨日針線房,按您的要求都改了,您快試試看,穿著合不合身?”
“不合身又能怎麼辦,明日就要穿了,總不能還拿去讓人改吧?來不及啊!算了,既然按我的要求都改了,就這樣吧,不必再試了。反正,昨日都試過了,過了今日,明日還得再穿呢!”
莫離拿著那大紅的錦袍,用兩指捏著,隨意地翻看了幾下,又興致缺缺地放下了,一屁股坐了下去,跟個男人似的,大開著兩腿,仰靠在貴妃榻上。
銀鞍被莫離那“明日、昨日、今日、明日”的繞得有些暈,可莫離的態度,他知道了。
反正,這錦袍改了不下十次,王爺和莫離的修改意見各占一半,所以,針線房那群繡娘,估計閉著眼睛,都能說出王爺身形尺寸,料想,也是合身的,不試就不試吧。
再說了,他方才也已經仔細地檢查過了,沒有問題的。
隻是吧,無論莫離怎麼掙紮,事實在那擺著呢。她總不能,棄恪王府與承恩伯府的臉麵不顧,棄老太妃與趙昕的死活不顧,反悔吧?
她若真的反悔了,趙昕一怒之下,分分鍾捏死她!還,會分分鍾捏死趙晅!
呃,真痛苦!
她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明日,不管怎麼著,她都得當回新郎官兒,迎娶趙昕過門!
尼瑪,靠啊!
兩世為人,她最想當的,隻有新嫁娘,這下好了,新嫁娘當不成,改當新郎官兒!
都怪老天!讓她再世為人,居然是個帶把兒滴!
“尼瑪,老天爺,就算你給了我莫離美嬌娘,我莫離也不會感激你滴!外表美人兒內芯兒漢子,這樣的人妖,誰稀罕誰領走!”
總之,這一日,陪在莫離身邊的銀鞍,一直聽到的都是莫離不甘心的碎碎念!
他催眠自己,莫離這是婚前恐懼症太嚴重了,才會一直這般神神叨叨的。
什麼沒有奔馳當頭車,也該有輛寶馬才是,連寶馬都木有,她真是混得太挫了!
什麼沒有婚紗照,沒有攝影師,沒有攝像帶,沒有伴娘沒有伴郎,最重要的,是這王爺身份這般高貴,居然沒有訂個五星級酒店,請親朋好友喝喜酒!
還有還有,“爸爸媽媽”又是個什麼玩意兒?女兒?哦,懂了!意思是,莫離的父母!
女兒要結婚了……娶個女人!
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呢?
女兒現在是個男人……娶的還是個男人!
哎,這句更別扭!
算了,不聽了不聽了!爺啊,您這婚前恐懼症還真是嚴重得可以,若不是怕嚇死太醫院的那些個太醫,小的一定給您請個得德望重的太醫來瞧瞧!
得咧,您慢慢地恢複吧,小的在這兒陪著您一道兒。
不過,小的不想再聽您神叨了,小的這就潛心默念佛法去:“菠蘿菠蘿密,爺明日大婚!菠蘿菠蘿密,爺明日大婚!不能喜歡爺,爺明日大婚!不能……不對,喜歡爺,爺明日大婚……”
原本,趙昕有打算派芒刀扮作莫梨,由莫離從承恩伯府接他過來的。
隻是,不知為何,趙昕思來想去,竟是親自回了承恩伯府,打算真的當一回新娘子。
莫說成婚是他此生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且說,當個女人嫁出去,這種離奇荒謬的事情,他居然也會去做!
一直到現在,趙昕都有種腳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實感。
這一切,就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偏偏夢境竟是如此真實!
真實到,薑姨娘壓抑的低泣,時時落入他的耳中。
樂珠一邊小心翼翼地替他盤頭,一邊說著寬慰薑姨娘的喜氣話兒,偶爾,一個尖利的銀釵插到頭皮,也不是痛,就是會突然讓人頭皮發麻,仿佛即將要麵臨的不是喜事,而是比那件令他惡夢多年還要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