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四皇子趙晉
那被蘇各各撞到的是一名男子,身材高挑,著一身淺紫的錦袍,滾著朱紅色的鎏金花邊兒,模樣生得不錯,鼻梁高挺,膚色白皙,尤其,那雙桃花眼,看著溫潤而多情。
頭發束在掐金絲的碧玉冠裏,因著與蘇各各相撞,那玉冠都有些歪斜了,此時,他的主人正在整理。
旁邊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緊張地檢查了主子一遍,發現主子似乎沒有什麼損傷,才一臉生氣的表情望著遠去的蘇各各,說:“爺!這女子好不知禮,這麼莽撞地走路,撞了人,道歉都不誠心,看都不看人一眼就跑了!要不,小的去教訓她一頓?”
那被稱作爺的人,順著小廝的視線望去,隻來得及看到一個嫩黃色的女子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他搖頭說:“算了,看這女子行路這般匆忙,許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才如此。反正,本王也沒有損傷,何必非要跟一個女子計較。”
那小廝連忙接口說:“爺!還是您大度!您這般體恤百姓,視黎民如親子,若是皇上知道了……”
沒成想,小廝的馬屁沒拍到位,那位爺左右看了看,見無人關注他們,這才壓低了嗓音不愉地說:“住嘴!今日本王微服出來的,你切不可胡言而泄了本王的行蹤!”
“是的,爺!小的錯了!……咦!爺,您看,這裏有個荷包!似乎,是女子用的!”挨了訓,小廝老實了,彎腰去撿主子的扇子,卻見地上躺著一個粉色的荷包。
“本王看看!這麼雅致的繡功,還有淡淡的香氣,果然是女子之物!隻不知,誰家女兒掉的?”那位爺接手翻看著,荷包上繡著一對兒交頸纏綿的鴛鴦,針工細致、絲線用色也是十分妍麗,瞧著跟活物一般逼真。
一條紅繩從荷包裏露了出來,他指尖一帶,竟然拉出了一個瑩白的玉佩。
“清陵你看,這荷包裏還有個玉佩!這玉色如此剔透,摸之溫潤之極,實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想來,這該是哪個富貴之家的女兒所有,也不知是誰掉的?”
小廝四下打量了一圈兒,對主子爺說:“爺,那要怎麼辦?這街上都是尋常的百姓在看恪王府的熱鬧,也沒見有什麼衣著華貴的內宅女子啊!”
“算了,既是落入本王之手,便是天意,若是日後有緣見到這玉佩的主人,本王再還給她吧!”
不知怎的,方才那位在轉角處望見的嫩黃身影浮現在紫衣男子的腦海中,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把這個尚有些溫熱的,帶著女兒家香氣的荷包給踹進了懷中。
小廝仿佛沒有看到主子的動作,有些遲疑地說:“那,爺,咱還是照著之前的打算,去霧裏仙看那個蘇姑娘?”
“嗯,走吧,帶路!”
“爺,小的說過,那蘇姑娘似乎是恪王的人!好些個富貴的子弟都看上她了,隻是礙於恪王的情麵,而不敢出手罷了!”
“恪王麼?你沒見,這滿街的炮紙屑兒都是恪王府留下來的!恪王既然打算娶個小小的伯府庶女為妃,一是為了做給我父皇看,二麼,他定然也是喜愛那莫二小姐的。不管怎樣,多年不近女色的恪王娶了妃,那霧裏仙的蘇各各再是世間難得的美人兒,隻怕,恪王也不會把她接進恪王府!”
“爺,您真是高見!……”
主仆倆說著話兒的功夫,就到了霧裏仙。
來迎接這對主仆的,還是當日莫離看到的那個老雜役。
別看這老雜役人長得其貌不揚的,整天佝僂個腰,看起來就是一副奴才樣兒,老掌櫃之所以讓他來迎賓,是有原因的,那便是這老雜役極會看人。
尤其,那些個貴人。就算扮成窮書生,都能被他給瞧出來。
有人不相信,去找了個從未在京都露過麵兒的富家子弟,來霧裏仙裝作慕名聽蘇各各唱曲兒的。這老雜役直接把人帶到了上好的雅間,讓人上好茶好生招待。
那幫紈絝子弟打賭輸了,起哄間,打賞了蘇各各不少銀兩,就連老掌櫃和老雜役都有份。老掌櫃一高興,還給老雜役漲了月錢。
這之後啊,老雜役迎來送往更是可勁兒了,尤其迎賓的時候,那眼睛快睜得跟孫猴子有得一比。
自打這對主仆倆往這霧裏仙的門前兒一站,老雜役先從右邊那位的鹿皮黑靴子看起,往上那紫袍的暗紋讓他眼前一亮,極至腰間的玉佩讓他眼睛更亮了幾分,到那鎏金的花邊兒讓他眼睛笑眯了線,可是,待他看清那人的模樣,卻是險些跪了下來。
不為別的,隻因,他認出了此人便是當今聖上的第四子趙晉,是現皇後的唯一兒子,也是滿京城都在議論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人!
天哪!霧裏仙要發了!
繼恪王爺趙昕之後,竟然又來了一位更大的貴人,還是極有可能成為未來皇帝的四皇子!
不消說,這四皇子定然是衝著蘇姑娘來的,若是,蘇姑娘被四皇子看中了,成了四皇子的人,將來,四皇子再成了皇帝,那這霧裏仙豈不是成了皇帝和娘娘的緣定之所!
老雜役不敢再想下去了,砰地一聲直接跪了下來,那些個臆想令他激動得隻會結巴:“皇……爺……爺!”
老雜役是想喊皇子殿下的,可是吧,他眼睛瞄到這四皇子身後並沒有跟隨成群的侍衛,他靈光一閃,想到了四皇子極有可能是微服出來玩的。
上次恪王來霧裏仙,他那樣武藝高強的人,都帶了那麼多王府親衛,這四皇子瞧著,隻有主仆二人,若是他的行蹤被泄了,萬一有個什麼突發狀況,可怎麼得了!
這麼一想,老雜役更是結巴得厲害了。
這時候,老掌櫃從樓上下來了,一見老雜役跪在地上磕頭,說個話磕磕巴巴的,又見衣著貴氣的趙晉主仆站著不說話,便以為又是哪家的紈絝子弟為了蘇各各而刁難老雜役。
想著方才蘇各各親自找上恪王去了,若是蘇各各成功跟隨了恪王爺,那這往後啊,他這霧裏仙至少也得跟著升幾個檔次,也不是所有的富貴子弟來了,他們就該卑躬屈膝的了。
老掌櫃倒是破天荒地拿捏了起來,虎著臉過來了不說,還尖著嗓子:“誰啊這是?我們家各各是恪王爺的人,可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子弟都能肖想得了的!真是不巧了,各各被恪王爺接走了,誰想見她聽她唱曲兒的,去恪王的府上好了!”
哎喲喂,老掌櫃的這番所為,可把老雜役給嚇得喲,不止是磕巴,還直接磕上頭了:“掌櫃的,這是皇……嗯!爺……四……爺!”
誰知,老掌櫃一把打斷了老雜役,還踢了他一腳:“起來起來!沒出息的東西!跪著幹什麼?黃爺是不?我知道了!”說著,他轉向趙晉隨意地拱了拱手,說道:“黃四公子!您是來找我家各各的吧?”
趙晉畢竟是皇家子弟,高高在上慣了的,再是好脾氣,被老掌櫃這等“刁民”如此輕視,心裏豈會暢快?那臉啊,早黑了!
清陵作為四皇子的貼身小廝,平時出門,都是別人向他家主子行禮,他等主子示意了才會出麵進行下一步,方才,主子爺沒有表示,他自然站著沒動。
他萬萬想不到,頭一次跟著主子爺到霧裏仙這種下等地方來,他還沒從霧裏仙簡陋的嫌棄中醒來,居然就見到有人敢對他的主子如此不敬。
“放肆!老東西,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人!居然敢對我們家四……四爺不敬!恪王今日文定之喜,又豈會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裏,讓個唱曲兒的姑娘給壞了人生大事!”
“什麼敬不敬的?您沒聽見,我方才說的什麼嗎?各各她啊,是被恪王爺親自派人來接走的!您若是不信,行啊,別衝我們發火兒,您去恪王府上看看,衝恪王發火兒去啊!”
老掌櫃平時也是挺精明的一個人,這會兒老雜役還使勁兒拉他呢,方才街上的那些議論他也是聽到了,可他不信恪王真會娶個庶女作王妃,這會兒,清陵又是壓他又是貶低蘇各各的,真是刺激到老掌櫃了,他竟是看著如此明顯貴氣的趙晉主仆也陰陽怪氣起來了。
“哼!瞧著穿的人模人樣的,裝高貴裝大爺,那恪王當初還裝親和呢,可是呢?轉眼這才過了多久,就把當眾抱我們家蘇各各的事兒給忘了,說娶妃就娶妃,還是個名聲快臭了的庶小姐!
霧裏仙怎麼了?霧裏仙再差,他恪王也來了!還抱了我的蘇各各!
蘇各各那模樣兒,多少個富貴子弟肖想啊,我都硬把那大把大把的銀錢往外推,就等著他恪王接了蘇各各去。可他恪王倒好,抱了女人,給了玉佩,定了情,拍拍屁股走了,現如今,還打算娶王妃了!
蘇各各是那麼好抱的嗎?啊!
哼!如若今日,恪王沒收了蘇各各進府,我就把這蘇各各送給二皇子府上去!
二皇子可是幾次三番地派人來問,對我家各各那叫一個上心,我見你恪王上道兒上次來給的賞錢不少,這才冒險得罪人家二皇子府。
反正我手裏攥著蘇各各這個香餑餑,無論恪王還是二皇子,我總得攀上一個吧!那些個平日來霧裏仙作威作福的富貴子弟,在這二人麵前,還不都老實得跟孫子似的!
甭管你這對主仆什麼後台什麼背景,跟那高高在上的皇家相比,那簡直是弱爆了!
所以啊,去去去!別瞪著我,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今天,我也要當回爺,揚眉吐氣一回,就在這兒等著各各回來!看她是恪王的人,還是與二皇子有緣!”
老掌櫃想罷,輕飄飄地轉了個身,對著老雜役說:“去把門關了,今日不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