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晗的眸子低了一點，心裏本是打鼓地跳著。
聽了秦澈的最後一句話，又抬眸剜了他一眼。
秦澈的嘴角嗤了笑意，溫晗的手卻攥緊了：“鑫爺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秦澈環著她的胳膊僵住了。
溫晗又道：“菖蒲那日迷暈了我，醒來的時候我一無所有，聲音，容貌，身子，你。”
秦澈的雙眸合上，將溫晗抱在懷裏，頭向著溫晗的頭靠了靠。
這些年，她受的苦他不敢想，隻能離她再近一點。
他還記得她剛回來時候的眼神，冰冷，沒有情感，就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鎖了起來，再不讓人靠近。
這些苦，他沒受過，不能說他知道。
單是相思的苦，就已經夠折磨人的了。
溫晗的眸子合上，語調卻是很平穩的。
“秦澈，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有感情，有人說承受的起多大的快樂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我這輩子深深地愛過一個人，也痛徹的恨過一個人，好在這兩個人，都是你。”
淡然的語調，說出的話卻是沉重的。
“鑫爺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的名字，菖蒲在我耳邊笑的時候說的也是你的名字。”
秦澈沒說話，這些話溫晗已經憋了太久，他每個字都聽在心裏，一字一頓，是她這些年的日子。
“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聽著那些有關於你的傳言，聽著你不顧兄弟情義，血洗了太子府，手刃了太子妃。我不信，我一個字也不信，直到一個人磕磕撞撞跑到刑場的邊上，親耳聽到你說那一聲行刑。“
經曆的時候是痛不欲生的，經曆之後再想起的時候卻發現那些記憶已經被時光洗的太過幹淨。
明明是痛徹心扉的感覺，到最後隻剩下那些畫麵，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像是在訴說著那些年的笑話。
溫晗的眸子動了動，眼眸看著前麵。
那一夜之後，她的身子是冷的，怎麼也暖不了了。
一個擰了的三年的疙瘩，直到現在在緩緩解開。
身側的人還抱著她，秦澈呼了一口氣，在眼前行程一片白霧。
好在白霧很快散去，遠處的夕陽很美，映著大地都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裳。
秦澈開口：“我……”
話開口，卻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下去。
三年來，他又在做什麼呢……
他忙於政事，讓魏賢四處尋找溫晗，世人都說溫晗死了。
三年，他竟也真的有些相信了……
鬢間早已長了白發，一根接著一根。
“我永遠不會害你。”
他開口，終是隻說了一句話。
溫晗聽著，心裏酸酸的。
是呀，秦澈永遠不會害她。
他為了她受了太多的傷，說到做到，把她捧在手心，所有的血腥都不讓她沾染。
可惜她卻沒有相信，連環的套，連環的計，她那麼傻，恨了自己最愛的男人三年，手中的刀越來越鋒利 。
她掙脫開那個本該溫暖的懷抱，才知道這世上的苦有多難。
眼眸合上，說出口的話終究是傲嬌的。
“那也是你的錯！是你害我氣了這麼多年。”
“是是是。”
兩人的語調又跳脫起來，一聲聲都像是回到了孩童時代。
溫晗的眸子轉了轉嫌棄道：“所以我要罰你。”
“怎麼罰？”
他握著她的手，那雙手是冰涼的，特別是在他滾燙的掌心裏。
溫晗抿了嘴角：“罰你陪我看這夕陽西下，一直不能回去成親。”
秦澈笑：“我人都在這了，如何能夠回去成親？”
“我不管，你就要陪我看夕陽。”
遠處殘陽如血，周遭的環境有點冷，秦澈用自己的衣服裹了溫晗，笑道：“好。”
一片廢墟裏隻餘了一男一女，京城裏忙碌的侍衛們好像和她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太陽一點點下了山，影子拖了老長，終究還是回家了。
月亮升起，卻不亮，襯著滿天的繁星，一顆又一顆。
銀河上的星星很亮。
溫晗指著銀河，和秦澈講了講牛郎織女的故事。
好像她童年的時候，一家三口都在的那種幸福。
秦澈看著她的側臉，驟然開口道：“晗晗。”
“嗯？”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如今每一聲呼喚，都帶著親昵的感覺。
“我想過殺太子，可是那一夜我還沒有準備好，是父皇的命令。”
“嗯。”
溫晗點了點頭。
“太子死的時候，那雙重瞳被挖去了，我按照她的意願，將她的骨灰送回了她的家鄉，下一輩子，她或許再也不用背負著重瞳生活，她可以做她夢中一直想的樣子，這樣也挺好的。“
溫晗的笑容很好看。
她看著天上的星星，笑道：“我們都曾經懷疑過太子，也都曾經動過殺太子的念頭，我完成了她的遺願，就當是為我們一起贖罪吧，天上的星星這麼多，也不知道哪一顆是太子的。”
這麼看，好像每一顆都在向她眨著眼睛，一下又一下。
她的嘴角又揚了揚：“這裏麵一定沒有鑫爺，她的靈魂指不定又跑到了哪個時空漏洞裏去了。”
秦澈的喉間梗了一下，他知道鑫爺是溫晗心裏永遠的坎。
她帶著那枚玉佩，不光是為了他，也是為了鑫爺。
秦澈又開口：“菖蒲違背了我的命令，我被下了迷香，醒過來的時候，隻將你救了下來，卻耽誤了鑫爺。”
歎了口氣：“結果到最後，連你也沒有救下來，那場大火來的太突然了，我不怪楚淩，前因後果我都已經調查清楚，可惜楚淩和衛妍卻剛剛走出了自己的心魔。”
溫晗點了點頭：“這些話我都聽楚淩說了。”
末了又將頭轉了過來。
“好在我醒的早，又聽了那些閑話，一早就去了刑場看你，才躲過了那場大火。你說的這些我都聽楚淩說了，好在我回親王府還仔細調查了一番，要不然還要一直被瞞在鼓裏。”
溫晗的嘴角鼓了鼓，又道：“我一直以為我是在菖蒲那裏被下的燕國的那種毒藥才染上了藥癮，害我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戒掉，誰知道楚淩說我從藏金閣的時候就染上了，你不說，我還一直想著自己那段時間到底是得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