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能更不知道，我這人和你的性格也不同，年紀不大，膽子卻不小，防備心也重，偶爾也喜歡玩一點防患於未然的小把戲。”
話音落，匕首已脫鞘。
程夫人還沒聽懂溫晗話中的意思，程雅的眸子驟然瞪大，驚道：“母親小心。”
她想站起來，腳下卻是一痛，身子搖晃，不小心又坐回了座位上。
程夫人抬眸，沒來得及關心程雅，隻聽的什麼東西從耳邊掃過，金屬鈍器的聲音。
“咚！”
好好的匕首狠狠釘在不遠處的牆上，匕首入牆之深，可見用力之猛。
程夫人的下巴快要掉在了地上，眼睛怔怔看著匕首不知言語。
程夫人看著，卻不知自己的發髻已經亂了一半，精致的金步搖被生生披做兩段，掉在地上。
程家的匕首削鐵如泥，程夫人卻從不知它會被用在這種地方。
程雅在戰場多年，此刻看著溫晗和匕首也不禁感慨，好俊俏的功夫，好伶俐的速度，她想起之前溫晗蒙眼射箭的場景，自己八成是被她騙得團團轉。
匕首還在，程夫人還傻著，程雅還驚歎著，溫晗隻是自顧自品著新茶，總覺得喝不出菖蒲泡的味道。
程夫人轉過身來，帶著淩亂的發髻拍桌而起，怒道：“溫晗，你好大的膽子！”
聲音氣的顫抖，眼眸染了憤怒的紅。
最開始，她隻是聽過不少溫晗的謠言，想來太子府會一會溫晗的威風，順便為程雅立威。
可如今溫晗在她的麵前也如此瘋狂，若是她不在的時候，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寶貝女兒會遭到什麼樣的代價。
程雅入太子府，就是來當太子妃的。
程夫人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皇後要把太子妃的位子留給一個外人，但程夫人堅信母儀天下的人會是程雅。
此時過後，程夫人不敢堅信了。
眼前的溫晗帶著滿身的毛，耀武揚威的毛。
若不一一拔出，如何為程雅立威！
程夫人咬牙切齒，看不得溫晗淡定自若的樣子：“溫晗，你不要太得意，你信不信我……”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溫晗就已經放下茶杯點了點頭。
唇角嗤了一絲笑意，抬眸看著程夫人，麵上的表情不知是嘲諷還是什麼。
隻是程夫人這般看著，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眼前溫晗的表情好熟悉，她卻又說不出在哪裏看過，隻是這麼看著，程夫人竟有些莫名的心慌和不自信。
後麵的話被咽到了肚子裏。
溫晗笑：“信，我都信，程將軍軍功赫赫，帶兵數十萬，又是母後的親弟弟，夫人想怎麼告我都可以，可夫人莫要忘了，此地是太子府，本妃是太子府的太子妃，您隻是側妃的母親，當你親手選擇將嫡親的女兒嫁給太子為妾的時候，當你踏進這門檻的時候，你就已經低本妃一等了。”
明明是毫無邏輯的話，程夫人卻更是個沒腦子的人，此刻聽著，竟想不出一句反駁。
溫晗又道：“太子不在，這是本妃的地方，夫人可以出去告本妃，可今日夫人能不能走出太子府的門，本妃說的算。”
“溫晗，你胡鬧！”
“艾草，將匕首給夫人拿回來。”
聽到了匕首兩個字，程夫人的身子不禁一抖。
溫晗坐的端正：“程夫人，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膽子大，防備心重，夫人已經明令說了要讓我吃癟，我怎敢讓夫人出了這個門。”
“再說了，夫人不是說我溫家不過是個靠嘴皮子上位的，既然夫人出去了我們就武鬥不過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在太子府將夫人武鬥沒了，之後的事再用嘴皮子來解決。”
聲音的最後是淺淺的笑聲，程夫人的步子一個踉蹌，竟跌坐在座椅之上。
程雅喚了一聲：“娘。”
這句話是帶了哭腔的。
艾草用力，將刀從牆上拔了下來，深深的刀印。
艾草上前，跪在地上，手中還捧著匕首跪在程夫人的麵前：“夫人，您的匕首。”
程夫人垂眸看著匕首，牙齒咬的緊，唇齒間甚至有了血腥的味道，可想說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想做的事情卻一件也做不了。
這種感覺憋在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程雅皺了眉頭：“娘，我們別爭了。”
程夫人側眸，看著自己的女兒臉頰又帶了淚痕。
程雅自小跋扈，何時有過這樣的性子。
程夫人合了眼眸，突然有點後悔，後悔將程雅嫁進太子府，後悔讓程雅為妾。
溫晗的話像是一把刀紮在程夫人的心頭。
溫晗使正妃，程雅是側妃，再多的母儀天下的夢，她隻是錯看了一個人。
溫晗看著程夫人憤恨的眼神：“現在沒有外人，我承認程側妃腳上的箭是我逼她紮下去的。”
“你！”
世間竟有如此刁蠻無理之人！
溫晗沒理她，繼續道：“不過是程側妃先用箭攻擊我，之前傷了我的婢女，後來又傷了我的愛寵，一報還一報，今日夫人的恐嚇我也已經還給夫人了，若是夫人還想要命，就拿了這柄匕首，我也請太醫來為程側妃治療。”
程雅咬牙：“娘，確實如此，是我的錯，你走吧。”
話在唇邊，淚在眼圈。
程夫人還想說什麼，看著程雅的樣子，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古代三從四德，嫁夫隨夫，再多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幹擾的，如今心疼女兒，到最後卻變得不可收拾。
程夫人看著溫晗，溫晗卻隻是禮貌地對著她笑，笑容那般熟悉，一點點映入她的眼眸。
程夫人起身，冷哼道：“雅兒，我們去太子府逛一逛。”
溫晗點頭：“艾草，安排幾個小廝為程夫人開路。”
“是。”
“哼。”
程夫人仰起頭，所有的不開心都寫在了臉上。
她拽了匕首和刀鞘，看都懶得再看溫晗一眼，向著門外走了出去。
就算是輸了，她也要輸的光彩。
溫晗看著她出了門，趕忙放了茶杯甩了甩自己的手，今早上剛和登徒子鬥勇結束，剛才又耍了一下酷，現在手腕還是酸的，多虧鑫爺不在，要不定又是一頓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