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唯有一計。
偷!
夜半,溫晗潛入寢宮內院。
寢宮窗內的燭光還亮著,映下窗邊的兩個人影。
溫晗狐疑,這麼晚了,聖上寢宮的燈還亮著?
溫晗趴在窗下等著。
寢宮內,聖上坐著,秦澈站著。
聖上麵上沒什麼表情,隻開口道:“你真的要玉佩?”
秦澈頷首:“是。”
聖上的手掌捏緊了手中的玉珠,瞧著眼前的秦澈,眸中的東西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秦澈的身子站得直,眼眸垂著,卻掩不去他眸中的堅決。
聖上拉了床榻邊的繩子,秦澈身後的簾子被緩緩拉開,露出裏麵的火爐來。
火爐上的炭發出啪啪的響聲,火光一閃一閃,奪了蠟燭的光亮。
火爐之上,放著溫晗的玉佩。
玉佩躺在火爐的中央,瑩綠的玉被火光縈繞。
聖上瞧著玉佩,開口道:“朕可以給你,但你要自己拿。”
聖上知道,秦澈的傷好的比別人要慢一些,這樣的挑戰,對於秦澈來說是更加困難的。
秦澈轉身,也看著玉佩:“是不是隻要兒臣拿到了,這枚玉佩就是兒臣的?”
“君無戲言。”
“好!”
話音落,秦澈轉身,手掌直接向著火光中伸了過去,不帶一絲的猶豫。
聖上的臉上難得的慌了神,手掌卻依舊緊緊攥著壓在床榻上。
秦澈將玉佩從火爐中拿起,手落又抬起,恍若隻是從桌上將玉佩拿了起來。
他的手上起了火,他也隻是將手掌放在旁邊地水盆之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的手中緊緊攥著那枚玉佩,手心微涼,秦澈看著聖上:“父皇。”
聖上的喉間一動,怔怔看著眼前的秦澈,這個兒子和他太過相似,連帶著這一份執拗也傳了過去。
聖上想開口,想要關心他的傷勢,話到了嘴邊卻咽了下去,隻剩下四個字格外清晰:“君無戲言。”
秦澈垂首:“多謝父皇。”
說罷,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聖上看著他的背影幽幽開口:“你這般,朕隻會更加懷疑她。”
“父皇多慮了,兒臣愛玉,見不得用火烤這等暴殄天物的事,還請父皇見諒。”
兒子的心,做父親的怎能不了解,更何況是這個和他最相近的兒子。
“秦澈。”
秦澈的步子停住,父皇已經很少叫他的名字了。
這是父皇給他起的名字,澄澈如水,一路無難。
可惜,他所遭遇的的一切,都是身後的這個男人造成的。
“朕說過,為帝王者,需斷情絕愛。”
“兒臣不敢有謀權篡位之心。”
話音落,秦澈走出寢宮,門關上了,隻剩下啪啪作響的火爐和坐在床榻上的聖上。
聖上的鬢間帶了白發,眸間滄桑,似是個再平常不過的老人。
他的手抬起,按下牆上的機關,牆板露出一個盒子來,盒中空空如也,隻剩下盒蓋上刻得很深的字——為帝王者,需斷情絕愛。
有時候,不知道是騙了自己,還是騙了別人。
秦澈從寢宮出來,本準備向著溫晗的寢宮而去。
卻是旁邊一個黑影撲了出來,直接將秦澈拉到了一邊蹲著。
秦澈沒有任何的反抗,任由黑影的手環住了他的身子防止他掙紮。
黑影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又左右瞧了瞧,最後對著秦澈做了一個“是我”的嘴型。
月光下秦澈的眉眼含笑,溫晗的表情一僵,早就知道秦澈是個老狐狸,從剛才自己的身子撲出來開始,秦澈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故意讓她這麼禁錮著,也算是占了一份便宜。
溫晗尷尬地鬆開了秦澈,秦澈的身子卻未動,輕聲笑道:“晗晗。”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溫晗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秦澈將玉佩塞在溫晗的手中,他的手借機握住她的。
十指相扣,溫晗的掌心微濕。
十指是熱的,手心卻是玉的冰涼。
他笑,瞧著她笑:“晗晗,我說過,玉佩要隨身帶著。”
溫晗咬了牙,明明是正常的話,偏讓這廝說的十分肉麻。
她伸手,將溫晗的另一隻手拽了出來,天色太黑,溫晗看不清楚上麵的傷勢,卻也可以想象是怎樣的觸目驚心。
秦澈明明是個工於算計的人,怎就一次兩次地做了呆子!
“傻子,還不快去包紮,拿著玉佩亂逛做什麼?”
秦澈笑,笑著看著她,他的手握著她的手,雖是隔著一枚玉佩的距離,卻就這般握著。
溫晗的手攥的緊了些,卻不知是在握著玉佩,還是在握著秦澈的手。
溫晗拽著秦澈向外走,眸中堅定:“快去看太醫。”
秦澈笑:“你穿著這樣去?”
溫晗蹙眉:“我藏起來就是了,你耽擱不得。“
溫晗拽著秦澈向前走,秦澈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溫晗回頭,見秦澈鬆了手將玉佩取出,又認真的係在了溫晗的腰上。
果然,是個燒迷糊的傻子。
秦澈又拽住了溫晗的手笑道:“這次可以走了。”
溫晗略顯無奈,手掌掙紮了兩下,這樣牽著實在不像樣子。
秦澈抬眸瞧著溫晗,眸中又多了幾分可憐。
溫晗籲了口氣,罷了,秦澈的手都已經受傷了。
溫晗嫌棄開口道:“登徒子,你為了牽妹子的手直接燒了自己的手,齊國的美人那麼多,若是再這麼下去,你豈不是要直接燒成灰了。”
“我隻對晗晗如此。”
溫晗撇了嘴:“你又來!”
她若是信了他的話才有鬼。
秦澈笑:“既然晗晗已經習慣了,多說兩句又何妨。”
溫晗怔住,被秦澈拽著向前走,手掌摸著腰間的玉佩,是呀,秦澈若是哪天不這麼油嘴滑舌了,她才真的不習慣。
太醫院連夜起來為秦澈包紮好手掌,秦澈出門的時候溫晗已經不在了,隻剩下秦澈懷中的字條和玉佩。
玉佩的做工和溫晗身上的十分相似,完全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作用。
字條上隻寫了三個字:“帶在身上,聖上要是問起來也有個交代。”
秦澈拿著玉佩瞧了三天,菖蒲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秦澈依舊在仔細的端詳著玉佩,似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菖蒲,本王記得,你們民間曾有習俗,夫妻總愛穿一樣的衣裳,帶一樣的東西,那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