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愣了半晌,開口道:“回殿下,夫妻裁剪,謂之同心。”
“哦?同心?”
人本一人,二人同心,確實是個妙語。
秦澈瞧了玉佩半晌,終將它係在腰間。
菖蒲瞧著秦澈的模樣,又道:“殿下,明日就是太子大婚,太子說要辦的大些。太子還說……”
聲音一頓。
“還說什麼?”
菖蒲垂首:“太子說,上一次殿下想出用民間習俗迎娶太子妃的主意不錯,希望殿下此次可以再想出好點子,以證太子和太子妃的情深。”
嘴角勾起,太子和太子妃的情深?
當真有趣。
秦澈摸了下巴:“菖蒲,女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麼?”
每一個,秦澈都有點捉摸不透。
菖蒲瞧著秦澈沉思的模樣:“奴婢不知……太子妃看見宴席盛大,怕會傷心……”
太子妃和王爺本是情深,奈何緣淺,菖蒲也有些傷心。
“哦,傷心?”
秦澈笑,晗晗若是看見了宴席盛大,定覺得嫁了一個好人家,吃喝玩樂樣樣不愁,銀子還可以拿到手軟,別說傷心,開心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喜悅。
心中念著,秦澈開口:“你先下去吧,本王知道了。”
“是。”
秦澈抬頭,外麵的天色正好,明日,就是晗晗被迎進依桃苑的日子了。
第二日是六月初六,大好的日子。
豔陽高照,太子府的紅綢又一路滾到了溫府的門前。
街坊的長舌婦們早已經嚼碎了舌根子,都說天家奢侈,光看一場婚宴就能瞧出來。
夕陽時分,溫府的門總算開了。
不多時,喜娘帶著溫晗的轎子從門內走了出來,八抬大轎十分風光,喜轎大紅,細細看去,上麵還能看到許多精致的雕刻,刻著同心同意,喜結良緣。
傳聞太子千金買轎隻為博太子妃一笑。
人群中有人悉簌:“瞧見沒有,太子妃的行頭,注定是側妃比不得的。”
話說的多了,聲音漸漸也大了起來,大夫人站在門前,聽著大家的討論,麵色卻難看的很。
訂婚的時候是太子府的紅綢來接,如今新婚,又是紅綢相迎,太子對於太子妃的寵愛,早已經傳的滿城皆知。
而她的女兒,此刻卻隻能走側門出嫁,本來側妃和正妃的禮節相差不多,就因為溫晗如此,才襯托出了溫瑤的普通。
大夫人記在心中,不禁狠狠地瞪了幾個長舌婦。
轎夫一個個仰著腦袋,眸中盡是驕傲,能夠抬著這樣的轎子在紅綢上走上一回,祖上都覺得長了麵子。
嗩呐的聲音熱熱鬧鬧傳遍了京城。
百姓圍觀,眸中盡是羨慕,嫁女兒的見過不少,這麼風光還真是頭一回。
眾人驚歎這場盛大的婚宴,卻是有眼尖的人向後一瞧,看見遠處紅綢上的異樣。
有人驟然高呼:“走水了!”
一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紅綢的另一端瞧去。
一看卻慌了神。
遠處果真有火光閃爍,紅綢不斷,火光也不斷,紅綢易燃,火光的速度就跑的快,直直地向著轎子的方向而來。
圍觀的百姓匆忙逃竄,沒人願意為了一場熱鬧賠上自己的性命。
轎夫也早已失去了剛才的威風,鬆了手中的轎子就向著旁邊逃竄而去。
事已至此,逃命最重要!
“咣當”幾聲,轎子磕在了地上,紅綢上空蕩蕩的,隻剩下一頂花轎,兩個婢女和遠處衝天的火光。
艾草最先反應過來,伸手扶著轎子正了位子,焦急道:“小姐!”
火光漸近,若是燒過來,可從來不是鬧著玩的。
話音剛落,溫晗就已經從轎子裏走了出來。
艾草拽著溫晗,想要帶她從一邊避難。
卻怎知溫晗的身子沒動,直接伸手將自己的紅蓋頭扯了下來!
一邊的思蘭也是驚呼了一聲:“太子妃!”
圍觀的人離著紅綢都有一段距離,算是脫離了危險,眾人此刻齊刷刷地抬了頭,隻看著紅綢之上的溫晗。
鳳冠霞披,精致妝容勾勒出的臉頰。
就這樣暴露在日頭下麵。
暴露在全京城百姓的下麵。
這……絲毫不合禮節啊!
眾人咋舌,還未來得及議論,卻見溫晗伸手,直接將艾草腰間的寶劍抽了出來。
寶劍見光,晃了眾人的眼。
一身嫁衣的女子眉目挑起,將一身繁重的喜袍穿出了戎裝之感。
流蘇下一雙眸子盛著果決和狠勁。
手起劍落,溫晗在身後的紅綢上劃開一道,生生將紅綢化作兩段!
前排吃瓜群眾的嘴巴裏能塞得下一個雞蛋。
怎知溫晗從喜袍中抬出一隻腳來,狠狠將另一端的紅綢踹到了對麵!
精致的喜鞋因這一踹脫了腳,喜鞋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咚一聲落在了地上,落在了眾人的眼前。
大家的眸子抬起又落下,嘴巴越張越大。
再看紅綢上,火光流竄到斷口處,囂張地吞噬了溫晗的花轎和蓋頭,末了卻沒了助燃物,隻能漸漸弱了。
花轎沒了,蓋頭沒了。
新娘手執寶劍,腳下還差了一隻鞋。
雖身著鳳冠霞帔,卻一點也沒有大婚的模樣。
這樣的太子妃,這樣的喜宴。
京城人早知道今日會長見識,卻從未想到會是這樣的見識。
思蘭許久方定了神,趕忙跑過去將溫晗扔在地上的喜鞋撿了回來遞到溫晗的麵前,嘴角頓了頓,顯然還在剛才的事件中沒有緩過神來:“太子妃,穿鞋……”
溫晗瞧著對麵紅綢上的火光漸漸滅了,將寶劍又放回了艾草的腰間。
溫晗垂首,看著思蘭手中的喜鞋沉思了半晌,抬腳,將另一隻鞋也脫了下來!
“嘶……”
人群中不知是說倒吸了一口涼氣。
更多的人隻是愣在了原地。
今日太子妃驚人的事情做了太多,或許太子妃此刻當眾脫衣,他們也不再會覺得驚奇。
思蘭慌了神,怔怔看著溫晗:“太子妃,這……”
溫晗垂首,瞧著腳下的紅綢,太子府的人做事穩妥,今日京城的街道被洗了三次,紅綢也十分的幹淨。
開口,聲音很輕:“艾草,思蘭,我們走去太子府。”
“小姐!”
“太子妃!”
兩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