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淵走入將軍府,最先去的便是平安的院落,裏麵還是跟之前回來時一樣安靜,沒有人敢鬧出什麼動靜來,沉默的卻好像是在看一場默劇。
“你回來了?”江漁兒收到消息,就猜到蒙淵一定會最先來這裏,於是匆匆忙忙的趕過來,正好看到蒙淵走進去的背影。
蒙淵停下腳步,略略回頭。
“今日皇上召見,我出來的時候路過這裏,就回來看一看。平安如何了?還在昏迷嗎?”蒙淵問。
江漁兒落寞的點了點頭:“自從那日昏迷之後,平安就再也沒有清醒過,青木每天都會來把脈,可是不起任何作用,平安還是一日比一日虛弱......”
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她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絕望過,她希望自己能夠有辦法把平安救回來,就像之前把葡萄酒和蛋糕帶到這個時代裏來一樣。
她因為自己有辦法的,可是她太自大了......曾經的她,甚至從來沒有看過關於醫術的任何書籍,甚至這是一種什麼病,她都叫不出名字來,又談何有辦法呢?
蒙淵沉默的走過來,把江漁兒抱入懷中:“現在絕望還太早,你知道的,我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尋找神醫的下落,隻要找到神醫,他一定有辦法,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治不好的病。”
這樣的話說的特別的讓人心安,不是沒有人這樣勸過她,可是她不信,她不相信除了蒙淵以外的任何人說的話,做的保證。
可是這個人換做蒙淵,說著同樣的話,勸著同樣的事情,江漁兒就能感受到滿滿的安心,那是一種漂泊無依的小船,終於找到了自己避風港的,感覺隻要在這裏,無論外麵的風浪有多大,總能給她一片安靜的地方。
“算算日子,我們的平安已經昏迷五天了吧?”蒙淵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平安,一顆心就像被人揪著一樣疼。
江漁兒鼻子一酸差點又掉下眼淚,聲音就好像是從嗓子眼裏發出來的:“我們的平安已經昏迷五天又四個時辰。”
時辰清清楚楚的印刻在腦子裏,就算想要驅逐,也不敢有絲毫遺忘。
“夫人,這一切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沒有照顧好公子。”嚴媽媽自責的聲音響起,自從平安昏迷之後,她就一直很自責,一步也不肯離開床前,衣不解帶的照顧平安,整個人都迅速憔悴了下來。
江漁兒收起傷心,反過頭來寬慰她:“我聽下麵的人說,你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平安這裏還需要你照顧,你可得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嚴媽媽抬起頭來,露出泛著紅色的雙眼:“我沒有照顧好平安公子,夫人不責怪我嗎?”
非但不責怪,居然還關心她?
“你應該知道,青木大夫的醫術有多好,可即便是他,依舊不能確定這個病到底是時節所致還是傳染的,如今說什麼責怪不責怪的還太早。”江漁兒苦笑了一下。
這些話其實翻來覆去說了好幾次,這個時候去追究什麼責任,有意義嗎?如果想要追究責任,當平安昏倒的那一天,她就可以追究責任,把家裏鬧得天翻地覆。
隻是,她雖然不追究責任,但是嚴媽媽卻覺得心裏過不去。
“如果你真覺得虧欠了平安,那就替我好好照顧他,他平時最喜歡你了,有你照顧他,我放心。”
嚴媽媽雙眼含淚的退下,她把房間留給了他們一家三口。等到房間裏隻是想他們三人,江漁兒就像失去了精氣神,整個人頹喪了起來。
“娘子,平安躺著難受,我們給他擦擦身體吧,他平時是最愛幹淨的。”蒙淵怕江漁兒想多了之後會更難受,就找了一個理由出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江漁兒果然聽了進去,雖然眉宇之間還是有些傷心,卻不是那種讓人說不出來的,難言的哀傷了。
吩咐人拿了一盆熱水進來,又在房間裏點上了冬天取暖用的碳,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兩人才掀開被子,小心翼翼的給平安脫下了衣服。
可是衣服脫下之後,江漁兒心裏又難受起來,曾經的平安多健康多白嫩啊,每次給他洗澡都能看到他的肚子大腿屁股,甚至是兩條胳膊白嫩嫩的,非常有肉感。
可是現在呢,五日的昏迷,使得平安迅速消瘦下去,連那鼓鼓的肚子都扁了。
“等以後平安的病好了,他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會養回去的,我跟你保證。”兩個人在一起那麼久,對方想什麼幾乎一眼就能看透,蒙淵知道她在難過什麼,柔聲勸慰她。
江漁兒蒼白的笑了笑,拿著溫熱的毛巾,在平安的身體上輕柔的擦拭。
平安的身體確實比以前消瘦了太多,而且躺在那裏無知無覺,這樣的畫麵對於跟母親來說是多麼的殘忍,多麼的難以接受。
江漁兒沉默的給平安擦拭,她擦得非常用心,每個地方都是一點一點輕柔的擦拭過去,直到給平安翻身看到他的後背的時候,突然眼眶通紅。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兩種病症不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嗎......”江漁兒再也控製不住心理崩潰的情緒,手指劇烈的顫抖起來。
平安光潔白皙的背上是一串串,讓人觸目驚心的紅點,這些紅點此刻還很小,若是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但是因為紅點數量龐大已經占據了半個背,江漁兒又擦的很小心,一下子就發現了。
“快!快去把青木大夫找過來!”江漁兒著急忙慌的對門外的人大喊,眼角的淚水悄然滑落。
安頓青木的院子離這裏很近,很快人就出現在了房間裏,給平安檢查身體。
房間裏的三個人神色凝重的看著平安,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片紅點似乎有變大的趨勢。
“這些紅點是剛剛才發現的嘛?”青木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現這些紅點雖然很小,但是本質上和那些患者身上的紅點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已經問過照顧平安的人,他們都說昨天還沒有這些紅點,是今天才剛剛長出來的。”江漁兒沉浸在悲傷裏麵,隻能由蒙淵來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也很難受,就是了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比平時低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