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怎麼了

心裏一驚,怎麼會想起她?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最近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她,難不成……

“辰哥?辰哥?”一雙玉指在自己麵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都叫了你好幾次了。”

“嗯?你剛才說了什麼?”暮然間回神,對上一雙幽藍質問的眼。

“我剛才問你,雲裳那般傾國傾城的美人都入不了你的眼,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行?”永和撐著下巴看著麵前比自己還要美上幾分的臉,有些羨慕有些嫉妒。

“隻要真心對我就好,”眼神飄向窗外,遠遠的看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慢慢滋長。

雲裳最初對自己固然有心,但是卻因為私心而殺了自己的師傅,時別一年再次相遇,麵上對自己仍是極好,但是心卻是給了別人,既然真心換不來真心,那麼這段感情不要也罷。

“我也是真心對辰哥的,辰哥會娶我嗎?”往花丙辰身邊緊了緊,一隻手不老實的攀上了他的肩膀,細長白嫩的指尖在他的頸項處輕輕的劃著,眨了眨眼睛,幽藍的眸子像是裝了水一般,來回晃蕩。

“會啊,”花丙辰勾唇邪笑,側臉看著在自己身上亂動手腳的永和,對著那飽滿的紅唇,低頭慢慢俯下。

永和一臉謔笑看著花丙辰深情的眼,隨著二人越挨越近,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僵住,心裏一個勁的敲著小鼓,我就不信他真的敢親,自己跟自己打了個賭,瞪大眼睛看著在眼前不斷放大的美人臉。

溫熱的鼻息噴拂在永和麵頰上,溫溫癢癢,忍不住想要出手撓撓,但是被花丙辰逼到了馬車角,不敢亂動彈,腦袋拚命往後仰著,腦後勺在馬車的欄杆上硌的生疼,也渾然不覺。

“停,”在二人唇相聚一線之隔,還不見花丙辰停下,終於心裏最低的防線崩塌,一把抵住那結實寬闊的胸膛,將二人距離稍微拉開些,“我輸了行了吧。”

花丙辰立刻退了開去,慵懶的靠在背後的墊子上,一手撐著頭,紅色的廣袖從手腕處滑落,露出半截白潔玉臂,與紅色相印,更顯錫白,斜挑了臉上帶了絲紅潮的永和,“總以為自己很厲害,我這還沒開始呢,就把你給嚇成那樣。”

永和這丫頭這招用的太多了,起初他還真以為她對自己有什麼別的感情,最後這樣的次數越來越多,他才發現,永和隻是無聊找樂子,看到自己窘迫的表情她就會很開心,索性不理她,她要是再來挑逗自己,自己就順杆往上爬,這才嚇退了這個小妮子。

“辰哥就不能裝一裝逗我樂一樂嗎?”知道戲弄不成反被戲弄,永和不悅的嘟起嘴巴,原本就飽滿的嘴唇更加豐潤,像是多汁的櫻桃,待人采摘。

“偶爾,也讓我看看你窘迫的樣子嘛,”掃了眼永和略微發紅的的耳根,花丙辰又是一笑,眉眼間帶了絲小得意。

“才幾年沒見,辰哥就變得這麼無賴了。”永和見他笑,臉上更是繃不住,原本淡了些的紅潮現在又升騰起來,燒的的燙燙的。

“彼此彼此,”故意拉長了語調,眼角掛在永和一張吹彈可破的臉上,也不知是不是跟自己一起從小長大的緣故,她也跟自己一般無賴。

永和翻了個白眼不去理會他,自己斟了杯茶端在手裏慢慢品著,剛才那點的窘迫,早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馬車裏暫時安靜了下來。

花丙辰百無聊賴的看著美人品茶,純白紗衣闊袖,璣凝似雪,與身上所穿的衣服渾然一體,要不是那衣服上還有些淡淡的藍色花朵裝飾,還讓人以為美人半裸,十指尖尖,根根細圓,泛著如玉一般的光澤,輕捧金杯。

“你就不想知道與你和親的人是誰嗎?”見她隻顧飲茶,臉上絲毫不在意的樣子,花丙辰不禁先皺了眉,心裏替她打著鼓。

“與誰和親還不都一樣,逃避不了的命運,”眉心間多了絲悵然失意,放在嘴邊的茶杯頓下,隨手扔在桌上,又繼續扯了她的鞭子在手指上纏繞著。

自古以來,被外派出去和親的公主,大都是在宮裏不受寵的,因為嫁過去不知道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若是那人中意自己,那倒也還罷了,但是遇上了不喜歡的,那就隻能空守閨房一輩子了,而且家又遠在萬裏之外,連個陪話的人都沒有,孤寂冷清一輩子。

“跟我走吧。”望著永和漸漸暗下去的幽藍眸子,花丙辰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跟我走,我自有地方安置你,不用再卷進皇家紛爭,自由自在,豈不更好?”緊緊的盯著她的眼,妖媚的眸子難得的認真與堅定。

永和木訥訥的看著花丙辰忽然嚴肅起來的臉,少了平時輕佻的媚意,陽剛之氣噴薄而出,讓自己一瞬間看癡了眼。

如果真能跟他一起走了就好了,可是……

黯然一歎氣,慢慢的將自己右手袖子挽起,露出一條淡紅色的線,一直延伸至肘間。

花丙辰瞳孔暮然一縮,垂在寬大袖袍裏的手緊緊握住,此時就算是放一塊石頭在他手心,他也能捏成粉末。

隻覺胸腔裏壓著千斤巨石,怎麼呼吸都透不過氣來,雙目赤紅,跟他身上所穿的大紅衣袍一樣,牙齒冷氣一抽,“是他給你下的?”

永和也不否認,將袖子重新撫平,滿不在乎的繼續把玩著鞭子,隻是眼底深處有些不為人知的痛楚,盡量使自己語調保持平穩,“這魑蠱是什麼東西,辰哥應該很清楚吧,我若是走了,那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啊,可是我還想活著,以後天天看見你呢。”調皮一眨眼,竟像個孩童一般。

“他都這樣對你你剛才還替他辯護!”想起剛才永和還為他說話,花丙辰就覺得心裏一陣一陣的燒,氣的要將渾身血液熬幹了去。

“辰哥,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願意開口叫他一聲父皇嗎?”永和停下手裏把玩鞭子的動作,避開他的問題不答,直直的看著他,像是要將他看穿了去。

“除非我死了,”冰冷的語氣簡直要將人凍死了去,“我母親死去的那天起,他將我送出皇宮,他就與我再無任何瓜葛!”

“辰哥,身為一國之君,若是你的話,會不顧滿朝文武反對,留下一個女人嗎?”永和搖頭歎了口氣。

“會!”簡單的一個字,卻透露出不容人懷疑的霸氣,狹長的眼睛眯起,裏麵的寒光像是一把鋒利的長劍,能置人於死地。

永和愕然,吞咽了下口水,竟尋不出一點詞語來反駁他。

“你身中魑蠱怎麼辦?解藥呢?”又繞回了剛才的話題,死死盯著永和細膩的手腕,恨不得那個中蠱的人是自己。

手緊握成拳,指甲不知何時鉗進了手心肉裏,血珠往外冒著。

“每個月,都會有人給我定期送來的,辰哥放心,”燦然一笑,好似那要命的蠱毒不是在她身上一般。

“你!”見她如此雲淡風輕,倒是讓花丙辰心痛的不行,自己走後,不知道她一個人如何在那個巨大的牢籠裏生存到現在的,愧疚感源源不斷的襲來,抿緊了薄唇,伸手攬住永和削瘦的肩膀,一手扣了她的後腦,按在自己的肩窩,聲音低沉略帶著顫抖,“哥對不起你。”

一句對不起,猶如晴天霹靂,炸開了眼淚的堤壩,永和身子猛的一僵,眼睛越睜越大,多年來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倒出,淚水不斷湧出,轉眼間就打濕了花丙辰的衣裳。

感覺到懷中人的軟弱,花丙辰的心裏微微一鬆,當初沒有帶她一起走,她不怨恨自己,還願意依靠自己,這讓他很是欣慰。

與之相反,對那人的恨意更是排山倒海的來,恨不得現在就衝回北靈國將那人斬殺與劍下,摟著永和的手不自覺的收緊著,直到抓痛了她,引得她嘶氣一聲,才如夢初醒般的鬆開手。

“抓疼你了沒有?”低頭看著永和的發鬢,在肩膀處給她輕揉了幾下。

“辰哥,不要恨他,”還帶著些哽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花丙辰手頓時停了下來,怒氣不斷上湧,聚在頭頂,一張美人臉變得通紅。

感覺到他的怒氣,永和一手握了他的大手,五指分開,與之緊扣,讓他慢慢冷靜下來,“這些年,他待我極好。”

極好?花丙辰挑眉冷笑,即是極好,為何還會對她下了魑蠱?

“魑蠱是我同意讓他下的。”永和蹭了蹭他的肩窩,淡淡的茶香讓她感覺很心安。

“什麼!”猛的握了她的肩膀,推開她,對上她剛被淚水清洗過得冰藍的眼,更加澄淨,與母親當年一般無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若是不這麼做,就見不到辰哥你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又抬起胳膊去環上花丙辰的脖頸,卻被更大的力道給推開,撞到了身後的欄杆。

巨大的聲響引起了馬車外麵侍女的注意。

“公主,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撞到了胳膊,”永和坐起身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肘,看向怒瞪著自己的花丙辰。

“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見我也罷。”說著起身就走,再也不回頭看她一眼。

跳下馬車,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冷瞥了一眼一直盯著他看的侍女,大步離去。

魑蠱,中蠱之人每月初七剝心刺骨之痛,一次強過一次,可那個丫頭居然把這個要命的蠱用在了自己身上,真是荒唐至極。

耳邊又響起剛才永和說的話,我要是不這樣做,就見不到辰哥你了,閉上眼,心裏淌過一股暖流,接下來的日子,就讓辰哥來守護你吧,讓你一個人長大已是罪過,今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了。

一陣風吹起,卷起紅袍,獵獵作響,烏黑的發絲隨風飛舞,張狂霸道,轉身閃進一叢密林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