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不必害怕

送親隊伍仍舊往前走著,好似剛才花丙辰沒有來過,載歌載舞,喜慶歡騰。

永和坐在馬車裏,呆呆的看著那被風吹的一起一落的門簾。

忽然,門簾上多了一隻手,心下一喜,辰哥二字將將要喊出口,卻見方才的侍女弓著身子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一個小箱子。

掩蓋住心裏濃濃的失落,闔上眼皮,一隻胳膊搭在額頭上,向後靠去,“你來幹什麼?”

“剛才公主撞到了胳膊,奴婢來給公主看看。”

動了動胳膊,果然火辣辣的疼,恐怕現在已是腫了。

“退下。”淡漠的語氣,冰冷刺骨。

“公主……”那侍女還想再勸一下永和。

“我說退下!”猛的坐起身暴喝一聲,冰藍的眸子比海水慎人。

“是……是……奴婢這就退下,”也顧不上拿剛才帶來的小箱子,連滾帶爬的出了馬車。

好不容易出了皇宮,滿心歡喜的以為可以見到心心念念的辰哥,期待著二人的相遇,沒想到卻是以這種情況結尾。

胳膊上的上仍是火辣辣的疼,小心翼翼的撩起袖子,果然是紅腫一片。

“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見我也罷!”

怒氣滾滾的聲音又傳入耳,心裏卻是像是吃了蜜糖一般,他還是關心她的。

掃了眼方才侍女落下的箱子,走過去打了開來,放著各種擦傷消腫的藥,還有一卷紗布。

愛惜一點,就又會見到辰哥了,臉上不自覺的浮起一抹笑容揭開門簾喚來剛才的侍女,給自己上藥。

……

三關山,一如既往的人煙稀少,隻有時不時的鳥叫聲還有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兩道白色人影飄飄而立,一男一女,正是楊西念與那李菀茗。

“走吧,”伸出攏在白色長袖裏的手指,勾住女子的手腕,入手如絲綢般順滑,忍不住指腹在上麵婆娑幾下。

李菀茗被楊西念拽了手腕,呆楞的看著麵前的山峰,雖算不得陡峭,但也是高聳,忽然又想起之前被龍天給送到黑暗森林裏麵的情景,陡然一驚,起了一身雞皮,搖晃著腦袋,“我不進去。”

楊西念扭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瑟瑟縮縮的往回抽著手,眼裏的恐懼像是受驚了的小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那三關山翠綠如碧,被大片的樹木籠罩著,心下了然,心頭籠上一層愧疚與憐惜,抬手撫上她的臉頰,聲音輕且柔,“這裏不是黑暗森林,沒有那些個猛獸,放心吧。”

“真的?”李菀茗半信半疑的將他看著,豎耳傾聽,果然沒有黑暗森林裏那些野獸的咆哮,鬆了口氣,隨即又皺了皺鼻,“蛇呢?”

那沒有腳又滑不溜嘰的東西李菀茗最害怕了,也不是非常害怕,隻是覺得很惡心。

楊西念笑了笑,如清風拂柳,蛇哪裏沒有啊,而且此時還是夏季,但怕李菀茗一個賭氣不去了,輕輕搖了搖頭。

“那走吧。”反拉著楊西念的手,朝那山走了進去。

起初,李菀茗小心翼翼的低頭看著腳下的路,稍有風吹草動就拽出楊西念擋在自己身前,但是每次跑出來的都是些小兔子呀什麼的,沒見半條蛇,這才膽子大了起來,索性鬆了楊西念的手,自顧自的往前走,看見女兒有蝴蝶蜻蜓飛過,還不忘抓上兩把。

楊西念在身後看著李菀茗如同孩子般的行為,發自內心一笑,在宮裏呆了這麼長時間,她還能保持最初的樣子,真是再好不過了。

遠處樹枝不正常的一動,被眼尖的楊西念發覺,不著痕跡的快速走到李菀茗身邊,有意無意的將她護在身後,故意將腰側代表身份的玉佩露出。

眼尾餘光,瞥見方才那個地方,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心下暗驚,楊擎的速度比自己想的還要快,不知道有沒有狼團的人在這裏守著。

“怎麼了?”李菀茗在花叢中拽了幾朵花,捧在懷裏,見楊西念緊繃著臉,出聲問到。

“沒什麼,還以為走錯路了。”淡淡一笑,伸手撚去落在她頭頂的樹葉,看著她懷裏五顏六色的花朵,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笨蛋,路還會走錯?這麼大座山,要是迷路了那就等著喝西北風吧。”拿著手裏的花束就往楊西念頭上敲去,花瓣一震,落了楊西念滿頭。

楊西念也不躲,任花朵飄滿頭,在二人之間洋洋灑灑的落下,隔著花簾將李菀茗看著,別有一番風味。

見楊西念不惱,李菀茗的膽子又肥了些許,將手中還沒有落盡的花瓣摘下,一個一個的貼在楊西念唇上,看著自己傑作完成,捂著肚子高聲大笑。

鼻間盡是悠悠花香,看李菀茗把自己整成這樣還沒心沒肺的笑著,暮然低頭將她吻住,花瓣盡數推進李菀茗的口中。

“唔……”感覺到口中有異物,知道那是原本貼在楊西念唇上的花瓣,在心裏把楊西念給罵了上千遍。

這花瓣能吃嗎?萬一是有毒的那不就吃死了?

“還玩不玩了?”楊西念將李菀茗的唇鬆開,近距離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

“呸呸呸,”李菀茗將口中的花瓣盡數吐出,還怕沒吐幹淨那手指伸進嘴裏扣了扣,瞪了楊西念一眼,“沒想到你也是個小氣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楊西念笑笑,“方才你用花束打我一下,我沒還手,可是你又將花瓣貼在我嘴上,我要再不還手,那可不顯得我好欺負嗎?”

“歪理還一套一套的,”李菀茗白眼一翻,將手中被摧殘的差不多的花束一丟,滿嘴的花粉讓自己很是難受,“這附近有水嗎?”

“有的,”昨天來的時候早將這附近摸了個透,崖底就有一條河流,拉了李菀茗就走。

“將將還說怕是路走錯了,現在走的倒是挺順溜,”見楊西念拉著自己一個勁的往前走,腳下毫無停滯,又響起楊西念剛才跟自己說的話,覺得有種被騙的感覺,臉垮下來嘴裏不停的嘟囔著,路邊的小花小草變成了發泄對象。

李菀茗嘴裏雖然嘟囔著,但是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楊西念聽見,無奈的笑了笑,不想將剛才看到的告訴她,不然以李菀茗的性子,肯定漫山遍野的去追那人去了,那這幾天度假,可就是完全泡湯了。

本來單獨帶李菀茗出來,除了查太監一事,還有就是想跟她單獨呆呆,可不能因為這麼個跳梁小醜把自己的計劃給毀了。

“到了沒有啊?”花粉好像隨著唾液到了嗓子眼,老感覺癢癢的,伸手在喉嚨處撓了撓,可是癢在裏邊,根本撓不到。

楊西念不答,又走了一會,原地站定。

聽著流水聲嘩啦啦的響。

李菀茗心下一喜,掙脫楊西念的手,跑了過去,捧了一捧水,就往嘴裏送去,漱了漱口,感覺奇癢感褪去了不少,這才抹抹嘴站起。

“你看什麼呢?”一扭頭就看見楊西念盯著自己看,眼裏噙著一絲似笑非笑,順著他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看去。

正值夏天,天氣過熱,李菀茗隻穿了一件胸衣跟一件白裙,剛才漱口沒注意,水打濕胸前衣襟,胸衣若隱若現,立馬羞紅了臉,捂著胸口,快步走到楊西念跟前一手捂住他含笑的眼,“不許看!”聲音又羞又怒。

“娘子大白天的就勾引為夫,難不成已經心癢難耐了?這荒山野嶺的,為夫倒是不介意,就怕娘子……”一改以往的正經模樣,嘴角輕挑。

李菀茗又羞又怒,隨即鬆開了捂著他眼睛的手,大步流星的走開。

“怎麼不捂了?”楊西念眉梢一揚,看著李菀茗的背影,跟在她身後,落在兩步之餘。

“你都說了,你是我夫君,這荒山野嶺的,連半個人都沒有,你要看,就看個夠吧,”嗤了一聲,“又不是沒見過。”

楊西念嘴角抽了抽,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這雖是荒山野嶺,平日沒人,可是今日卻是有人,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李菀茗胸前,“衣服沒幹之前,不許脫下來。”近乎命令的口吻。

李菀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薄唇緊繃,眼裏隱隱有些怒氣,不知道他忽然這是怎麼了,剛才被欺負的可是她哎。

“再看,我可真就在這裏吃你了。”楊西念眼皮也不抬一下,溫柔的給她係好腰帶,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要將人羞煞。

“平日裏可不見你這麼說話哦?”李菀茗全然不在意楊西念赤裸裸的挑逗,歪了歪頭看著楊西念的耳背,懷疑他是不是被人調包然後貼了人皮麵具,結果他耳後肌膚渾然一色,也沒有什麼褶皺,咋舌一歎,望了望天的西邊,太陽沒從西邊升起啊……

“胡思亂想什麼呢,”見李菀茗還有意無意的掃著自己的耳根,查看是不是有人皮麵具,就覺得一陣好笑,“難道你要我在我那些個師兄弟跟前這麼跟你說話?”

“當然不是,”李菀茗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自己雖然厚臉皮,但是不見得跟人調情也喜歡被人看著。

“那不就行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慢慢靠近她的耳跡,吐著熱氣,“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異樣的魔力,像是柔軟的鵝毛,輕撫李菀茗的心尖,癢癢的酥酥的。

“披著羊皮的狼,”李菀茗啐了一口楊西念,佯怒跑開,心裏卻是喜滋滋的,無論他是張狂霸道,亦或是溫文儒雅,她都喜歡。

“咱們該去找元嬸去了,”楊西念輕喚一聲,不讓李菀茗走遠,玩歸玩,但是不能忘了原本的目的。

“知道啦。”怏怏的轉過身來,給楊西念做了個鬼臉,不情不願的搭著他的手,慢吞吞的走著。

“你手腕綁著什麼東西?”忽然掃見李菀茗手腕衣袖有些鼓鼓的,便伸手去撩,卻見兩個小沙袋被緊緊的綁在手臂上,難不成她今天一天都帶著這個鬼東西?心下一沉,又去看她另一個手臂,還有小腿,果不其然,都綁上了沙袋,而且腿上的沙袋還略大一些,“你綁這個幹什麼。”

李菀茗見被楊西念發現了,嘿嘿一笑,將袖子放下,“修行唄。”

“修行?”楊西念喉間一梗,沒想到她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心裏有些難受,將李菀茗輕擁入懷,心裏默念,很快就會結束了,以後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是不是很累?快卸掉吧。”

“不行,這隻是剛剛開始而已,我要是就這麼放棄了,那還不如不開始。”李菀茗輕捶了一下楊西念的肩膀。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辛苦,我足夠保護你,”隻是真實的實力不能輕易暴露而已。

“算了吧,上次那個狼三就讓你差點走火入魔,我可不想你再次變成那樣,我害怕。”下巴抵在楊西念的肩窩上,閉上了眼,抽了抽鼻子。

害怕?李菀茗從來沒有在自己跟前說過示弱的話,今天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楊西念興奮的將李菀茗緊了緊,“不必害怕,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