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像是經過人指點一般,齊唰唰地指向黎清寧。甚至有的傳言直稱,黎清寧為了物質生活和蘭氏對豪達的資金援助,不惜出賣身體上位,在蘭氏總裁和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的初戀女友之間橫插一腳。
這些言論,鋪天蓋地地席卷著她的生活。黎清寧像是一個笨拙的蠶蛹一樣,用厚重的殼將自己包裹起來,最後索性把手機二十四小時保持關機狀態。
但是每當她邁出別墅的大門一步,就感覺那些尖銳的,散發著寒意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的孔雀翎一樣不停地瞄準著她。
這個夏天好像快要過去了,細心的人總能夠從午後依舊熱烈的陽光中聞到一絲蕭瑟,在百花搖曳的身姿中嗅到些許蒼涼。
顧菲兒好像十分滿足於這場新聞所為她帶來的,盡管她如蘭擎所說,沒有什麼機會再見到黎清寧,可是同樣身為女人的她,又怎麼會不明白這樣的傳言?
這樣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的事情,有哪個正常的女人能夠從容應對呢?
對方受盡千夫所指,她卻不用背上絲毫的負麵形象,就可以讓這個女人自動退出這場角逐中。
顧菲兒在心裏打著滴水不漏的如意算盤,她變得愈發得意,這樣連日以來的好心情讓她看起來愈發明豔動人。
因為多次出現在報紙頭條上的緣故,如今她走到哪裏,都不乏暗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每當她牽著顧念走在路上的時候,總有認得出她的人,甚至那些商場的櫃姐,還會看似親昵地和她搭話,不停地稱讚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太不容易了,並且不時誇讚她獨立又漂亮,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孩子的媽媽,然後順便推薦她們櫃台幾千塊一小隻的精華。
“誒,你不是那個誰麼?”顧菲兒牽著顧念在商場的高檔時裝區慢慢地轉悠著的時候,忽然被一個穿著時髦,踩著恨天高的年輕女人一把拉住。
她一看便做了假體的高聳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迪奧新款的大大的蛤蟆鏡,本來巴掌一樣大的錐子臉被遮住了一大半。
這個女人的動作十分熱絡,就像是一個相識多年突然偶遇的老朋友一樣,但是顧菲兒卻一時間並沒有認出她來,臉上雖然依舊保持著優雅,但是眼中卻是寫滿疑惑,她在國外生活了那麼多年,國內早就已經沒有什麼朋友了。
“請問你是?”她臉上依舊帶著具有親和力的微笑,可是身旁牽著的顧念,卻怯怯地躲到了她的身後。
“哎呀,你居然不記得我了。”向洛洛標誌性的大紅唇邊閃現著一抹明晃晃的笑容,說著,摘下了墨鏡。
顧菲兒看著她那張妝感十分濃重的臉,突然回憶起了那個下午。
“哦……是黎小姐的朋友啊。”她輕輕說著,卻更像是自言自語,臉上的表情依舊柔和。
“什麼朋友啊,我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朋友,隻不過老早就認識了,我跟她啊,是死對頭還差不多。”向洛洛那雙大眼睛骨碌骨碌飛快地轉著,看起來十分靈動。
毫無疑問,她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神奇功力,也是從向娟那裏遺傳過來的。
她不停在心裏算計著,表麵上依舊是一臉的熱絡,拉著顧菲兒的手不肯鬆手。
不知道哪部兵法裏講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大概這就是人的本性,所以向洛洛看著顧菲兒的時候,顯得尤其親昵。
顧菲兒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拉著自己胳膊的手,指尖貼滿誇張彩鑽的水晶指甲還有些晃眼,淡淡地笑著說:“哦,這樣啊。”
實際上從她趾高氣揚,肆無忌憚地抖出黎清寧那些家事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遲早有一天,她還會再和這個女人見麵的。
“那邊有家咖啡廳,不如我們去那裏坐一下吧。”向洛洛十分自來熟地提議道。
顧菲兒笑著點了點頭,臉上依舊維持著最初的那種柔和與平靜。但是顧念卻不怎麼喜歡這個女人,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聲說:“媽媽,我想回家。”
向洛洛蹲下身來,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乖,阿姨給你買冰淇淋吃啊。”
但是顧念卻依舊滿臉倔強地撇過頭去。
於是這整個下午,顧菲兒都在聽著向洛洛喋喋不休地對她講著和黎清寧這些年來的恩怨,雖然她的心頭漸漸被一種強烈的不耐煩而占據,但是一向善於隱藏情緒的她,還是維持著一臉認真傾聽的樣子。
當然,她也並非一無所獲。
“黎小姐……哦不,是蘭太太,你還這麼和她過不去,不怕……蘭擎生氣,影響到你們家的生意麼?”顧菲兒頗有心計地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但是向洛洛卻是一臉的不屑,輕哼了一聲,說:“哼,什麼蘭太太,她不過是她爸爸為了挽救黎家的生意而送到蘭總裁身邊的一個玩物而已。”
顧菲兒垂下眼簾,但是卻把她說的話一字一句地聽進了心裏。
“菲兒姐,你知道麼?她那個爸爸也不成什麼氣候,現在黎家的生意每況愈下,家產都快被他敗光了。”向洛洛身體微微朝她傾著,朝四周看看,小聲地說道。
“而且啊,那些新聞我也看過了,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和蘭總原來是這樣的關係。”
顧菲兒輕輕點了點頭,說:“嗨,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媒體就是愛亂寫。”
“什麼亂寫!”向洛洛的口氣帶著些許憤慨,“菲兒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氣質不凡,在我看來啊,這蘭家女主人的身份遲早還是你的。”
“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找我。”說完,她將一張粉色的帶著香氣的卡片遞到顧菲兒麵前。
向洛洛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樣子,但是顧菲兒卻始終什麼都沒說,隻是偶爾簡單地附和幾句。
可其實暗地裏卻心懷鬼胎地算計著,不時端起麵前的咖啡小口地抿著,眼底的城府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