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蘭家的別墅裏,黎清寧正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落地窗邊的羊絨地毯上,抱著膝蓋靜靜地發著呆,看著窗外午後的花園,以及,那個閃著波光的遊泳池,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打開許久未開機的手機,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了一樣,手機的收件箱裏隻躺著幾條零星的服務短信,以及幾條亂七八糟的廣告。
還有一條,吸引了她的眼線。
那個熟悉的號碼她一眼便認出了是來自艾澈,他的口氣依舊輕鬆,甚至還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喂,蘭太太,你還ok麼?”
“不回信息,居然還關機,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想靜一靜,想說話的時候可以找我,不用謝,就是這麼的善良。”
“哎呀,安啦,千萬不要在意那些喜歡生事的媒體。別人怎樣講又不會掉幾斤肉,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短短的三條消息,她看了一下時間,分別是來自於不同的日期。居然,還有人惦記著自己,她忽然心頭一熱,剛剛那種荒涼感少了幾分。
她深吸了一口氣,打開網絡設置。但是那些新聞,那些帶著刺的字眼,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那場風波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她知道,是蘭擎出力把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清理得一幹二淨,可是她真的能當它們真的不存在麼?如果是真的的話,現在為什麼心裏還是像壓著一塊巨石一樣沉重?
“艾澈,我近期想去巴黎留學,這次我要毫不客氣地麻煩你啦。越快越好,謝謝!”她咬著下嘴唇在信息發送欄敲下了這行字,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蘭擎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黎清寧縮成小小的一團坐在窗邊。現在的她,和幾天之前在馬爾代夫那個開朗活潑,滿臉陽光的她截然不同,又重新變成了那個性子清冷的她,總是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呆著,表情總是淡淡的,好像任何的情緒都不能夠浸透到她眼底的那份淡漠。
他走到她的身邊輕輕蹲下身子,一隻手扶在她窄窄的背上,輕聲說:“想什麼呢?”
“沒什麼。”她轉過頭,朝他微微一笑,她想了很多很多,包括如果真的離開他,自己該何去何從,以及,該如何向他開口。
她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裏沉澱著一種疲憊,濕漉漉的目光就像是冬天裏堆積在馬路邊被淋濕的梧桐葉子,透著一種被拋棄的讓人心酸的淒涼。這種淒涼讓她看起來更加美麗了,但是卻更像是一種末日前的絢麗。
總要說的吧,她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再這樣拖下去了,這樣絕望的愛情就像是一窩螻蟻,不停地啃噬著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她整個人像是要被掏空了一樣。
想到了那份曾經進蘭家之前簽過的合約,打算從這裏說起。
但是蘭擎擁著她,衝著她笑,搶先一步開口說道:“還記得我們曾經簽過的那份合約麼?我在你的床頭櫃裏看到了你的那份,現在,它已經躺在我的碎紙機裏了。”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得意。
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帶著小孩子般邀功請賞的眼神,她的心裏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樣,身體和靈魂,都像是要在這洶湧的洪水中分崩瓦解了。她覺得胸口很痛,就像是紮著沉重的大木樁一樣,快要喘不過氣來。
蘭擎,我該怎樣告訴你我想要離開了呢,這段感情,我沒辦法繼續和你一起撐下去了。她在心裏暗暗地想。
“清寧,我們辦婚禮吧,我們去英國那個我很喜歡的城堡舉行婚禮,我都不敢想象你穿著婚紗該有多美。”他擁著她,輕輕地說。
他充滿力量的仿佛漆黑夜空裏閃爍著的星辰般的目光照亮著她。但是接下來出現的這個人,讓整個看似趨於平緩的局麵陷入了更大的漩渦。
“現在還有心情在這裏兒女情長,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蘭夫人威嚴十足的聲音突然響徹在整個別墅的上空。
他們同時像是條件反射一樣迅速站起身來,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聲音傳過來的地方,黎清寧因為蹲坐在那裏太久,腳下一軟,不由得靠進了蘭擎的懷裏。
曹彥清昂著下巴,儼然一個女王,徑直走進來端莊地坐在沙發上。見黎清寧臉色有些蒼白地靠在蘭擎的胸膛上,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眼裏帶著滿滿的厭棄,
“媽……”蘭擎顯然也對她突然的到來感到些許震驚,喉結上下動了動,說:“您怎麼突然回來了?”
“那些新聞傳得沸沸揚揚的,都已經傳到了國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形象對企業有多大的影響?知不知道蘭氏集團現在在美國股票的走勢?”她目光冷冷地盯著蘭擎那張完美的臉,厲聲責問道。
“我知道。”他垂下眼簾,輕聲開口。
一向強大的氣場就這樣漸漸弱了下去,他臉上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安靜極了,默默承受著來自母親的責問。
這樣的他,黎清寧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知道?我看你不知道,就為了這個女人,短短一段時間發生了多少事情?我看你真是昏了頭,被這個狐狸精蒙蔽了雙眼。”蘭夫人口氣依舊淩厲臉上帶著痛心疾首的表情。
可是蘭擎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站在他身邊的黎清寧隱隱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得微微僵硬,就像是站成了一座雕塑。
蘭夫人見他不說話,繼續斥責道:“蘭氏現在情況這麼危險,你居然就這樣放任發展,還想著和她結婚,你真是氣死我了。”
到最後,她的聲音裏居然還帶著些微微的顫抖,聽起來是氣極了。
黎清寧有些擔心地悄悄伸出手,在他背後輕輕拍了拍。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她“放心。”
“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他抬起頭,對上自己母親的責備的眼神,鎮定地說道。
曹彥清冷哼一聲,仿佛對他的話十分的不屑,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說:“算了,你們先坐吧,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地解決,你們跟我一起等。”
站在一旁的兩個人雖然不知道她話裏的意思,但是還是順從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