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錦很清楚,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哪一天去對付那個奪走凝玄珠的妖精。
可是現在,他沒辦法什麼都不顧,直接去奔赴這場必死無疑的戰場。
想要對付夜南沛,他必須變成一顆紅色的凝玄珠。而想要變成凝玄珠,必須流幹他身上的全部血液。
也就是說,他必須死!
其實,在他發覺到自己存活著的意義重大之時,他就沒害怕過死亡。隻不過,他現在舍不得雲蘿,他在害怕,他突然死了,她會怎麼樣?
雖然說,從一開始,他就不平常,隨時都有可能血流不止而死,即便他和雲蘿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樣的情況發生。
可是,就算心裏有再多的準備,等事情當真發生的那一刻,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克服。
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和榮少頃是雙胞胎,一個好好的,一個卻這麼的不正常。
一不小心,就血流不止。
原來,從一開始,就在向他說明,他的血液,不一般。
他的人,正常,不正常的是他的血。
“榮少錦,你洗手洗睡著了嗎?”浴室外麵傳來了雲蘿的聲音。
“好了,馬上就來。”說罷,榮少錦又重新扭開水龍頭,給自己的臉和手重新洗了一遍。
整理好自己之後,他這才走出了浴室。
就站在浴室門口正中央的雲蘿,一臉質疑地看著他,雙手環著胸,質問道:“說吧,什麼事瞞著我?”
榮少錦直接過去牽起了她的手,往房間的中央走去:“我能有什麼事瞞你啊,我在你麵前,不是一張白紙嗎?”
這段時間啊,自從雲蘿嫁進來之後,因著懷孕的緣故,容姿不讓她幹任何的活,以至於閑著沒事,總說一些他從小到大的事情。
所以到了現在,他的前程往事都被容姿給說了個遍。
說他是一張白紙的,還是雲蘿自己說的。
“真的沒事?”雲蘿有些半信半疑,當然,她也明白,聽說懷孕會讓人疑神疑鬼。
“可能是最近少頃的事情有些煩心吧。”
對於這個理由,雲蘿覺得還是有些說服力的,畢竟,因為榮少頃和裴葉菱的事情,她自己都煩的要命,榮少錦會這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提到榮少頃,雲蘿這才想到一件事來:“話說,他去找菱菱都好長時間了,怎麼還沒回來?”
見雲蘿不再探究這個問題,榮少錦也漸漸鬆了一口氣:“是啊,都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我們下樓看看。”
等到兩個人來到了樓下,榮少頃剛剛好從外麵進來,完全不顧想要跟他說話的榮少錦和雲蘿,直往樓上而去。
本來他們是打算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來著,可是,卻同時看到了他手心裏正在發著光。
於是,他們又開始緊隨著他的腳步,一起來到了他的房間。
榮少頃並沒有關門,他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望著自己的手掌心,發著呆。
走近了他們才看清,上麵有一個字,一個安字。
“怎麼回事?”榮少錦見了,問題直接脫口而出。
榮少錦不清楚,但雲蘿一看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都沒來得及出聲,一直看著那個字的榮少頃,倒是抬起頭來,看向了她,先開啟金口:“這個字,怎麼去掉?”
他想,既然是裴葉菱施展下來的法術,那雲蘿一定有辦法解除。
“怎麼消失,她應該告訴過你了。”雲蘿自然明白裴葉菱這麼做的原因,隻不過是讓榮少頃逼著自己去好好活著。
榮少頃突然笑了起來,笑著帶淚:“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沒心沒肺的活著?”
雲蘿很清楚,裴葉菱的這個舉動,會給榮少頃更大的壓力,他會時刻想著自己要是過得不好,那個字就會顯示出來,顯示出來,那裴葉菱就會知道,知道了,她也就跟著不好。
可是,有的時候,你心裏越想要讓自己好好的,總是會事與願違。
看著此時在榮少頃手掌心裏發光的字樣,雲蘿頓時靈光一閃:“或許,你換一種思維,心裏會好受一些。”
“什麼?”榮少頃現在真的很想讓自己好一些,至少,那個字不會這麼明顯。
“安,代表平安,同樣也代表了蘇傾安,不是嗎?她親手把這個字寫到你手上,也就表明,你們以另一種方式緊緊相連在一起。”
這是一段多麼扯淡的話,但是對於此時此刻的榮少頃來說,意義真的非同一般。
要是換做之前,他一定會想,人沒辦法在一起,這樣的方式緊緊相連,又能如何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雲蘿的話,讓再一次看向那個安字的榮少頃,臉上的表情也跟著不太一樣。
剛剛看著這個字時,臉上真的是毫不掩飾的厭惡,甚至是憎恨。
因為他怕裴葉菱過的不好,也就害怕她知道他過的不好,自然而然地,非常不想看到這個字的出現。
緊緊地握起自己的手,同樣的緊握,不同的是心情。
之前是害怕裴葉菱知道,而現在,卻是想要將她緊緊握住。
傳說中的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嗎?
或許吧,隻不過,逃不出的,隻有心!
她的人,不在,心卻與他緊緊相隨。
真的是,心若在,夢就在嗎?
他和她之間,還有夢嗎?
亦或者是,他們兩個人,就隻剩下夢了。
看著坐在沙發上,視線緊緊盯著手心的榮少頃,榮少錦的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如果,他的血化成紅色的凝玄珠,去對付夜南沛,再次拿回凝玄珠的話,是不是榮少頃和裴葉菱就能夠在一起了?
隻不過,他……到那個時候,就必死無疑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在血液都流幹了之後,還能夠活著,即便他有些不尋常,可是,不尋常的也隻有被凝玄珠化成的血液,他的肉身還是屬於正常人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一旁不再出聲的雲蘿,對於現在榮少頃和裴葉菱的情況,她臉上那曾經的燦爛笑容,也隨著這件事而慢慢消失了。
他明白,她其實也像他一樣,非常希望榮少頃和裴葉菱,能夠好好的。
可是現在,他不舍得死,怎麼辦?
一直以來,他都已經做好了隨時都有可能會因為狐狸玉佩找不到,自己就血流不止而死的準備。
但是,當事情真的擺在眼前,他沒辦法像從前那樣淡定。
眼看著雲蘿就快要生了。
眼看著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
眼看著……
隻不過,他沒辦法眼看著有人為非作歹。
他剛剛吐血的那麼嚴重,由此可見,凝玄珠在夜南沛的手中,法力已經提煉得越發厲害了。
他知道,必須盡早做決定。
而此時,正在夜南沛家中的裘雄,眼看著房間裏的那道光,越來越強烈。
可是,他真的沒辦法阻止現在變得越來越強大的夜南沛。
本來,他隻不過就是一個凡人,即便因為吃了夜南沛的藥,而變得非人非妖,卻始終沒辦法對付得了夜南沛。
轉身,他沒說一句話,直接往這個家的門口走去。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自然引起柳芋熙的注意,隻見她連忙轉身,看著離去的背影:“你要走了嗎?不見見他?”
她以為,他這次特意過來,是為了看一看夜南沛情況的。
“不了,我公司還有事,而且,恩公現在也沒時間搭理我。”腳步停頓了下,裘雄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轉身離開。
從這個家裏離開之後,裘雄再一次來到了九京山,隻不過,這次的目的地並不是逸蔓山莊,而是曾經封印蘇傾安的地方。
又一次,他閑著沒事,特意過來這裏看一下,因為他很清楚,當時他派去的人追殺榮少頃,就是來到這裏,事情變得很匪夷所思。
一開始他不懂,後來知道了,原來,這裏就是她待了五百多年的地方。
他上一次過來的時候,回去的半路上,突然遇到一個人,那個人說如果要找他,就來這裏。
他記得,夜南沛跟他說起過,說這個寺廟已經沒有任何人看守,所以,這個打扮的很怪異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他也不是很清楚。
隻不過,唯一的一點,讓他再一次來到這裏的原因,就是,這個男人,可以讓他身上跟夜南沛相連在一起的鎖鏈,給以另一種方式呈現出來。
站在寺廟裏的那個香爐邊上,因著蘇傾安的離去,這裏變得更加的頹敗,整個寺廟顯得特別荒蕪。
就在此時,寺廟門口傳來聲音:“決定了?”
裘雄轉身,看著這個加上今天才見過兩次麵的男人,點了點頭:“嗯,決定了。”
那個男人笑著問道:“不怕我利用你?”
裘雄輕扯嘴角,笑得有些無奈:“利不利用,我的結局都一樣,不是嗎?”
那個男人沒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同意了裘雄所說的話。
“跟我來吧。”他說完,就直接繞過那個香爐,直往寺廟的正廳走去。
裘雄沉默著緊隨那男人的腳步,一起走進了這裏。
那個男人進去之後,先是拿著一顆丹藥遞給裘雄,讓他吃下去,然後就開始對著他施法。
這個法術,整整持續了將近二十來分鍾,等到男人收起術法時,順便說道:“如你所願了。”
“好,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