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夢碎雲皎2
佛偈從曼殊口中傳出時，竟然不再隻有她自己聽得見。無論是蒹葭還是漣紗，在場所有半人族都在這空中來回飄蕩的誦佛聲裏迅速的恢複著她們消失已久的力量。
“啊——這是什麼聲音，為什麼會有度魂的作用？不要再念了，不準再念了！”葛葉卻在這個時候痛苦的抱起頭來，每一聲佛經的傳入，都像是利刃在他腦海中轉動，他朝著越發朦朧的曼殊吼道，“你也是鬼魂，為什麼你能接觸這種度魂的法術？”
“因為，這是佛偈，釋迦牟尼曾說過，眾生平等，放下屠刀，皆可立地成佛。”曼殊那種充滿禪意的聲音忽遠忽近，每一個字都像是打在葛葉身上的法術般，使得葛葉噴出一口鮮血。
葛葉惱羞成怒：“再不停止，我就殺了蒹葭！”
話音剛落，葛葉還未將手中的匕首更近一分，蒹葭便將其擊落。乘著葛葉還未反應過來，反手一個靈力震動將葛葉彈開，然後順著反彈之力跌進漣紗她們身邊：“漣紗，將半人族的法陣啟動，曼殊不要停止誦經聲。快！”
也不知蒹葭是不是早就和漣紗串通好了，蒹葭話音還沒說完，籠罩整個村子的陣法忽然之間便消失，變成一支支帶著血槽的光箭射向葛葉。
而曼殊自從發現自己竟然也能幫到蒹葭，便更加賣力的清誦著佛偈。
“快住手，否則我現在就使用玄殤，別逼我！”在曼殊看來，葛葉是個忠臣，卻是愚忠。從獲得玄殤開始，特竟然能忍住使用玄殤一朝翻身的誘*惑。他就沒想過自己使用，想的卻是將玄殤獻給那所謂的主上。
葛葉也鬱悶得慌，早知道得手就立刻遁走，不賭那一點點不被發現的可能，就不會落得現在這樣渾身是傷的下場。但他真的沒想到那一群沒有什麼力量的半人族和一隻百年小妖竟然能把自己逼到這種程度。這該死的半人族陣法，沒想到這麼厲害，竟然怎麼都躲不掉那攻擊！還有那該死的什麼佛偈，比度魂術還痛苦，無孔不入的削弱這他的靈魂之力。
“蒹葭，這葛葉到底有多厲害，我們攻擊了這麼久，他雖然一直無法反抗卻總是沒辦法殺死他。怎麼辦？”曼殊看著葛葉雖然渾身鮮血淋淋，卻總是活蹦亂跳的，忍不住悄悄傳音問蒹葭。
“我想是玄殤在護著他。”
“什麼？玄殤怎麼會護著他？”
“傳說中九大奇物是沒有神智的，因為力量太過強大，注定不能擁有靈魂。但是奇物護主，玄殤現在在葛葉手中，那他就是玄殤的主人。”蒹葭仔細思考了一下，又看見葛葉胸口不斷閃過金光，這才得出結論。
“不要臉，玄殤分明是我辛辛苦苦弄出來的。”
“其實我覺得，玄殤是半人族主上留給你的東西，應該沒有這麼容易就被別人拿去。曼殊，你再仔細回想一下，我們在取出玄殤時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我們忽略了？”
“忽略的東西？沒有吧，不過玄殤出世時我正在那佛光裏，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失蹤的東西倒是有一樣。”
“你是說……”
“那顆欒樹啊！一看就是上萬年的古樹，怎麼可能還沒有變成妖怪，還一瞬間就消失了，怎麼看都像是做賊心虛的跑路！”
蒹葭也覺得曼殊的想法有道理，記得當時玄殤出現時，那棵欒樹不是碎裂了，也不是燃燒了，而是想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了。當時因為玄殤奇物，所有人都沒注意，隻是覺得奇怪。現在看來，那棵欒樹一定知道什麼，又怕被潛伏在它身邊的葛葉發現，所以才遁走。
漣紗的小屋早在法陣啟動之時便被摧毀了，枯草四散，最終消失在光箭裏。現在看著四周空曠的環境，腳下越來越深的坑洞，蒹葭不得不感歎，這陣法真的威力強大，依稀可見半人族當初的威名。
蒹葭看了看自己四周，隻有阮家夫人裏的比較近，遂悄聲說道：“阮夫人，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困住葛葉？或者，這個陣法一直開啟？”
“這個陣法是自行運轉的，可以一直開啟，隻要我們不讓陣法不停，他就不要想擺脫！”閔歡聽見蒹葭的詢問，很耐心的解釋著。
“我們現在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我發現了一點線索，你先看著葛葉，我去想辦法。”
“好！蒹葭姑娘放心，這惡賊既然敢偷半人族的東西，就要做好死亡的準備！”不得不說，閔歡真的是個強硬派，有點好奇，如果喪失妖力的葛葉落到她手中會發生什麼。
離開眾人所關注的陣法中心，蒹葭悄悄來到那顆欒樹消失的地方。
西風微涼，驚得四周那些欒樹沙沙作響。繞著欒樹消失的平地走了一圈，偶爾踩著一兩張枯黃的欒樹葉，吱嘎——吱嘎——
“我知道你一直在這附近，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葛葉已經被我們困住了，你不用在擔心什麼。我既然是半人族認定的有緣人，那麼我想我應該有資格知道，你在……害怕什麼！”蒹葭對著空氣說道。她在賭，賭那棵欒樹並沒有離開遠去，隻是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沙……沙沙……
風聲過後，依然安靜。
“欒樹前輩，我知道你的年齡比我大很多，我理應尊敬。但是如果你再不出來，那麼我就燒光這裏所有欒樹，滅絕你的子子孫孫！”等了許久依然不見動靜，蒹葭隻好采用強迫的方式。
因為是水鬼的原因，蒹葭無法使用任何火係法術。但是這裏的欒樹除了消失的那一棵都隻是普通的樹，即使是凡火依然可以燃燒。
“唉……”低聲輕歎，滄桑的聲音憑空出現，“你不是有緣人，讓你眼中那隻縛鬼出來吧。”
雖然聽見了聲音，但是老欒樹依然沒有顯出身形。
曼殊聽見那老欒樹要見自己，雖然感到很詫異，但是也許一切的疑問隻有它才能解答。為了知道真相，顯出身影也變得無足輕重。如今的曼殊經過佛偈的加持，看起來已經和常人無異了，連朦朧的臉也清晰可見。
就在曼殊顯出身影的那一刹那，一根欒樹枝憑空出現，像是牛毛細針一樣紮進曼殊的手臂中。
曼殊疼的哇哇大叫，這是她變成縛鬼以來第一次被人真正的觸摸，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身為人時的痛感。雖然很痛，但是卻有一種懷念之感。隻有失去才知道那些曾經認為很平常的事，現在已經是一種奢求。
“變了，已經變了啊！”聲音中有著些許感慨，些許懷念。樹枝消失後，那片空地出現了扭曲的景象，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緩緩的從扭曲的空間中走出來。滿頭白發不參雜一絲雜色，褐色的皮膚很像是欒樹滄幽的樹幹，黃褐色的蒴果長袍上巧奪天工的繡著欒樹繁盛之境。
“老頭，什麼變了？還有，為什麼你能碰到我？痛死我了，你是不是有辦法把我變回人啊？”曼殊毫不顧忌的撲上去將老人抓住，看似誇張，其實隻是防止欒樹精再一次莫名其妙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