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桌兒上的人齊刷刷地看向周琳:“你家閨女這麼能耐啊!這剛剛離婚沒多久,就有人送她回家,那個車嘖嘖嘖。”
聽到這裏,周琳再也坐不住,搓搓手站起身對大家說:“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回來!"
周琳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屋子裏麵,一把拉住在客廳整理畫具的柳沫:“沫兒,誰送你回家來的,是在追求你嗎?是不是之前那個……”
“哪個?”柳沫麵無表情地打斷她,沒停下手中動作隻是淡淡開口:“溫蘭口中的野男人。”
寥寥數語,噎得周琳講不出半句話,她發現這個女兒自從離婚之後就變得有些陌生,冷血了很多。
柳沫將晾好的畫筆收進袋中放好,轉過背發現周琳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於是補充道:“那不是誰都能輕易打算盤的男人,別追問了。”
這下徹底潑了周琳一盆冷水,訕訕出門回到麻將桌子上,其餘人正想著八卦點什麼,被周琳擺擺手拒絕了。
轉眼,時間與光景從天空正上方流過,一秒與一秒之間緊緊緊貼著離去。
R城開春了。
柳沫立在一座冰冷的墓碑麵前,墓碑上的男人眉宇不凡,眼角雖細紋但也不難看出當年是個英俊如斯的男人。
初春的晚風裹著萬物生長的蓬勃,吹起她輕薄的劉海,一道霍然的疤痕刺目得很。
最後,她彎下腰,輕輕將手中的白菊放在墓碑麵前,“爸,我現在挺好的。離婚又再婚,新的丈夫……”說起宋欽軒,柳沫頓了頓,然後呐呐道:“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至少在R城,沒人會想要招惹宋欽軒。
“滴——”
包中的手機傳來短信提示音,柳沫掏出來一看,是宋欽軒發來的。
“來魅色。”
僅僅三個字,讓她不禁覺得,果然是個惜字如金的男人,發個短信都這麼簡短。
柳沫朝著墓碑深深鞠一躬,然後踩著如水的月光離開了烈士陵園。
到魅色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左右的光景。
柳沫盯著上方五彩斑斕的霓虹,回想起幾月前在這裏受的屈辱,忍不住一絲涼意從腳底爬上來。
她駐足片刻,深呼吸,將腦中不堪的湖麵甩出去。
剛剛進魅色大門,便有一個胸牌寫著經理的人迎上前來,衝著她恭敬微笑,“柳小姐你好,宋總安排我來接待你,請隨著我走吧。”
柳沫道了聲謝,隨著他朝裏麵走去。
夜晚的魅色永遠是個紙醉金迷的地方,男男女女,年輕又炙熱的肉。體貼著彼此在舞池中扭動著,揮霍著青春,金錢,感官。
柳沫被領到貴賓區,經理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宋總在1號桌,柳小姐。”
沙發中的男人雙腿交疊而坐,整個人慵懶蠱惑,沉沉的眉眼在這霓虹燈光之中有著誘人沉淪的魔力。
本是悠閑端著一杯威士忌垂眸細酌的宋慶軒,在她出現的時候抬頭望過來,並朝著她輕輕招了招手。
柳沫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感覺被這魅色中的重金屬音樂震得心跳加速。
她走過去,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旁邊沙發上的男人——唐北澤。
唐北澤臉色鐵青地坐在那裏,獨身一人,相比較身後站滿保鏢的宋欽軒而言,顯得有些像落魄的野狗。
柳沫僵在那裏,一動不動,她覺得這個場麵有些尷尬:前夫,她,新丈夫。
“坐這裏。”宋欽軒輕輕拍了拍自己身旁,眉目中竟有絲絲溫和。
早已神魂出體的柳沫怔怔坐到男人旁邊去,緊張得一雙手無處安放,攥緊擱在膝蓋上。
宋欽軒拿起煙盒,垂頭從中咬出一根煙點上,一時間,英俊的麵容被青煙攏住。他掃了一眼唐北澤後,對柳沫說:“唐總有事兒找你。”
柳沫的掌心中全是水光,麵上卻端得個四平八穩,冷眼看著昔日前夫,“你有什麼事情嗎?”
“對不起。”唐北澤微咬牙,額頭遍布著肉眼可見的青筋,他不由自主捏緊拳頭放下身段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這麼過分,希望得到你的原諒。”
原諒?
柳沫杏眸微怔,滿眼的不可置信,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裏麵隻蹦躂出一句話——唐北澤瘋了。
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現在卻舔著個臉對她道歉,R城的太陽都要從西邊出來了。
這讓她不禁轉過頭去問宋欽軒:“他這是怎麼了?”
宋欽軒涼薄的唇角始終保持著戲謔弧度,他慵懶地將手搭在她的身後,懶洋洋地說:“你自己問他。”
透過霓虹五彩的燈光,唐北澤額角的汗珠顯得有些滑稽,被映照得泛光,他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宋總要收購整個唐氏。”
聞他所言,柳沫眼底不止是不可置信,還有十足十的震驚。
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為了她?
柳沫搖搖腦袋,把這些胡思亂想的念頭全部甩了出去,然後在唐北澤投來求助的目光中再次搖頭:“那又如何,不關我的事。”
好一個柳沫!
唐北澤差點被氣得背過去,胸腔因為情緒激動而起伏得厲害。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對著這個破落戶低三下四的求情,真的是讓他直犯惡心!
最讓人無可奈何的是,他對一切的發展根本就束手無策,隻能夠看著柳沫這個賤人攀上一隻高枝,將他狠狠地踩在腳底下,完全動彈不得。
唐北澤眼底彌漫出屈辱,悲憤交加,怨恨,幾種極為負能量的情緒拚湊在一起,幾欲要將他的五官給撕裂。
“柳沫。”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然後狠狠盯著坐在宋欽軒旁邊滿臉無辜的女人,“你要知道,終究是夫妻一場,你要是真的讓宋總將唐氏給收購了,傳出去旁人說你不念舊情,怕是不太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