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陸淮寧的手機電話響起。
“喂。”眼見得重要的事情被赫然打斷,陸淮寧不免心中煩躁起來,他也顧不上看號碼,直接放到了耳朵邊。
“陸淮寧,是我,伊蘭。”一個陰沉森冷的女聲,毫無生氣,在他耳邊驟然響起。
仿佛有一記悶棍打在了他的天靈穴上,陸淮寧不由得身子一僵。
伊蘭,在軍事法庭上開槍自殺。
雖然事發當時的慘狀陸淮寧並沒有親眼目睹,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因為他負責來調查此事,所以,伊蘭那血汙的屍體照片,他還是沒有少看。
此刻,當這個鬼裏鬼氣的女聲在他耳畔響起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那些屍體的照片。
鬼來電?
他心頭也忍不住一顫。
但是,陸淮寧是個唯物主義者,對神鬼之說,從來不信。而且,他可是在戰場上,從槍林彈雨,血肉橫飛的地獄中幾進幾出的人,見過無數慘絕人寰,恐怖詭異的場麵,即便是他親手幹掉的敵人,就是達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數目了。
還從來沒有過一個死人,給他撥打過什麼“問候電話”呢。
因此,不過是短短幾秒的時間之後,陸淮寧就依舊心情平穩,恢複了常態,他拿著電話,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他戲虐地對著電話說:“你從陰曹地府中往陽間打電話,漫遊費貴不貴?我看你去的不是陰曹地府,而是印鈔票地府啊。”
對方顯然沒有料到陸淮寧如此淡定自若,這樣的時刻還能膽量跟自己開玩笑,竟然一時間語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電話這一端,陸淮寧收斂起了嬉笑的態度,聲音往下一沉,用鎮定冷酷地問:“你究竟是誰?不用裝神弄鬼的,嚇不倒我的。”
對方現在已經不知道所措了,下麵要說的話,全然不知了。
“你再不講,我就關機了。”陸淮寧可是沒有功夫陪著對方這麼消耗下去,幹脆反客為主,催促起對方來。
“別,我說。”對方被動起來,不得不央求陸淮寧,“伊蘭怎麼死的,我最清楚,你如果想要知道這裏的真相,現在就出來見我吧。”
對方匆匆忙忙地說了一個地址,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陸淮寧看著發出了忙音的電話,眸色一沉。
他隨手一翻電話,果不其然,對方的來電顯示是空號。
哼,你以為我這樣就沒有辦法找到你了麼?
他嘴邊浮出了一個蔑然而俊美的笑意。
陸淮寧不慌不忙,接通了通訊大隊的專線電話後,命令他們馬上給自己查找出來剛才撥打騷擾電話的位置,並且鎖定跟蹤。
竟然有膽子,敢打電話來恐嚇他?真是活膩歪了。
京都軍區的通訊監控手段是采用了目前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即便是對方藏身在螞蟻洞中,也可以掘地三尺,把方位給找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將破壞國家安全的非法分子給找出來,以確保國家和人民的安全。
陸淮寧修長欣拔的身影,佇立在自己的窗前,望著外麵漆黑的夜色,看著萬家燈火閃爍,京都市中一片溫馨祥和的樣子。
他麵上是冷峻陰沉的神情,眸光凜然,心中感歎,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麼歲月靜好,都是一些艱難坎坷,你之所以感覺無憂無慮,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抬眼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鍾。
陸淮寧兩道劍眉一擰,這是怎麼回事,按照以往的慣例,通訊大隊鎖定可疑電話或電台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鍾,頂多是五分鍾也應該給自己回信了。
現在這個時間,已經超出了一倍,情況不對頭。
陸淮寧當機立斷,再次撥打了專線電話後,詢問情況。
“報告陸長官,”通訊大隊的值班人員,盡管強裝鎮定,但是仍然不能掩蓋住他語氣中的那份沉重,“無法鎖定對方方位。”
“為什麼?”陸淮寧不由得心中大駭然,連京都軍區通訊大隊都無法查出來對方的方位,莫非這個電話真是從地獄撥打而來的麼?
“對方采用的應該是衛星入侵技術,竊取了別的通信路線,所以我們鎖定起來非常困難,要花上一段時間,又或者……”他說話中帶著猶豫,現在與其說他是在向陸淮寧進行彙報,不如說,他是在跟陸淮寧一起進行推理研究。
“或者是什麼?”陸淮寧心中隱約能猜到另外一個方向。
“對方也許,我是猜的,陸長官,對方采用的高級級別軍事通訊線路,我們沒有權限監控。”
聽到了這裏,陸淮寧一聲長歎,“我明白了。”
他掛上了電話。
他心裏充滿了失望,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電話來源,進而可以直接殺到對方的老巢,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他們給就此了結。
但現在事情非常的麻煩。
有人想要把自己給引出洞來,而且,背後的主謀還很有可能就是藏身在軍區高層。
陸淮寧略微思考了片刻後,劍眉一揚,心中有了主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一遭,自己還是應該親自走一趟。
此刻,在京都軍區的某個大樓中。
史良一抬手,將自己麵前的衛星通訊裝置給關上了。
此刻,他麵色蒼白,冷汗入注,渾身上下都忍不住發抖。
陸淮寧真是太可怕的一個角色了,怪不得,他在特種部隊執教的時候,有人說他是魔鬼教官。
他確是一個魔鬼。
冷靜,理智,反應敏捷,幾乎超越了人類情感思維的極限。
如此深夜時分,自己用變聲設備裝成伊蘭的樣子給他撥打電話。如果是正常的人,肯定會魂飛魄散,難以自持的。
但是,陸淮寧幾乎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瞬間就識破了自己的技倆,同時,坦然自若,談笑風生。
反倒是自己已經啞口無言,被他步步緊逼,差點就崩潰失控了。
還好,他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的方位,否則,他肯定馬上就追蹤到此,立刻就殺了自己的。
史良長籲了了一口氣,心中不免生出了死裏逃生之感。
一聲飽含著譏諷的冷笑聲從旁邊響起,驟然回蕩在寂靜的屋子中,讓史良才放鬆的心不由得又是一緊。
他回過頭來,惡狠狠瞪了安琳琦一眼,粗聲粗氣地問:“笑什麼?”
安琳琦幽幽地看著,臉上的譏笑神色畢露無遺。
她笑史良膽小如此,庸才蠢物,跟陸淮寧一對比,簡直就是魚目之於珍珠,雜草之於靈芝。
她看上的男人,果然沒有錯,陸淮寧不但外貌俊美,內秀也深,確是一個有膽有才,有德有識的將帥之才。
自己識人,可惜,沒有那個福緣而已。
史良看著安琳琦,剛想說什麼,隻見門一開,徐明渠從外麵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陸淮寧他上鉤了沒有?”他黑紅的方臉上是關切。
“嗯,差不多吧。”因為不能完全肯定,所以,史良的回答也格外圓滑。
“那趕緊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吧。”徐明渠催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