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雪隻感覺,他手在自己手上微微滑動的那一絲顫栗,順著戒指的推進,那無名指都升起了一層冷意。而他抬起的冰眸,正直直的望著自己,不允許自己有一絲的隱瞞一般。
“這戒指是我與摯友的象征。”鴻雪說道。
她輕輕的將手從玉瑾手中抽出,慢慢的放在被子中,那股顫栗一直存在,久久不能消退下去。
“你的摯友是誰?”玉瑾問道。
“我不想說。”鴻雪說道。
“嗬~幫你洗澡時,你胸前掛著一個墜子,那是什麼?”玉瑾繼續問。
“我出來玩的時候,我哥給我的護身符。”鴻雪說道。
“你哥對你的感情真是不一般。”玉瑾的眸光微閃。
鴻雪一震,他這是什麼意思?還沒等她想明白,玉瑾又問道:
“你脖子上的那條蛇,是你紋上去的?”
“不是…”
“那?”
“我不知,有天突然長出來的。”鴻雪回答。
玉瑾的笑更加溫柔了,但眸底不見絲毫的變化。鴻雪的心像是被他凍結了一般,但仍舊支撐著自己直視著他的眸子,不偏不倚的看著,不做任何一絲退縮。半晌過後,玉瑾轉開了目光,不再看她。
鴻雪才算鬆了一口氣,但仍舊是緩緩的舒氣,不讓他看出來。
“你的眼睛…”鴻雪下意識的說。
說出之後,她就開始後悔,自己腦子是傻了還是什麼?怎麼就改不了這個破毛病,說話都不經大腦的嗎?隻是微微一聲,卻被玉瑾聽的清楚。玉瑾不再笑,而是轉過臉,麵無表情的看著鴻雪。
而此時不笑的他,有一種濃重的陰森,那慘白的臉頰,冰藍的眸子如小刀一般的剜著她的血肉一般。鴻雪渾身一震,卻聽到他問:
“如何?”
“你的眼睛…很美。”鴻雪說道。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那藍色的眼睛,就在此刻她甚至認為那是一雙假眼,沒有一絲生氣,冰藍的接近於白,在這夜色濃重的漆黑屋內,更是添上了一絲恐怖。鴻雪不敢再去看。
玉瑾看著她低下的頭,眼中有著微微的怔楞,隨即又笑了起來:
“我好久都沒回這青邱國了,陪我出去放一隻燭火吧。”
“呃…”
“走吧。”玉瑾笑道。
鴻雪看著他恢複的笑意,像是驅散了剛才的那抹氣息,隻是有些微微的怔楞。鴻雪點點頭,隨即被玉瑾抓著袖子,拉下了床鋪,坐在了床沿上。鴻雪奇怪的看著他,玉瑾笑了,此刻的他笑的竟像個孩子。
鴻雪有些怔楞,怎麼他的身上有著這麼多複雜的氣質?還沒等她反應,玉瑾捧起她的臉,說道:
“我來幫你束發,這屋中沒有鏡子,估計也是店家粗心,來我幫你。”
鴻雪來不及拒絕,玉瑾就自顧自的拿起一個梳子梳上了她的發,手法極其嫻熟,隻是此刻鴻雪看不到他的眼光。然此時的玉瑾卻是連眸子都染上了一層喜色,雖然空洞,但卻是真的溫柔。
簡單的一個發髻他就梳好了,將鴻雪的那枚簪子插在她的發上,玉瑾繞到床前,看著她的樣子,很是滿意,而鴻雪卻抬手看摸了上去,這是一個簡單的發髻,隻是上麵的手感,似是插著自己的簪子。
“我的簪子?”
“恩對。你的簪子,我幫你插上了。”玉瑾笑道。
鴻雪看著他的笑,也自然的笑了起來。而鴻雪的這抹笑,像是又一次迷了玉瑾的眼。
“你笑起來真美。”玉瑾溫柔的說。
“沒有你美。”鴻雪笑道。
“沒想到你還這般壞,哈哈。”玉瑾爽朗的笑了。
他看著鴻雪,突然坐在床沿上,背對著她說道:
“我救了你兩次,該你報恩了。”
“恩?”
“幫我束發,咱們出去走走。”玉瑾說道。
“我束發不好…”鴻雪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
“是真的不好,我以前隻幫過我哥一次,之後他就不讓我幫他了,說我笨。”鴻雪說道。
此時想起這個她還有些不好意思,長這麼大都不會幫他人束發,以前幫了茗陽一次,她本來自己認為還好,卻被茗陽說的一文不值。至此之後,茗陽都自己來,再也不讓她碰了。
玉瑾並沒有轉過身,而是將他的青蔥玉指反手放在身後鴻雪的手上,將她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發上:
“沒事,有我在呢,也不會讓你把我梳成妖怪出去的。”
“哈哈哈,這可是你說的。”鴻雪笑了。
“嗬嗬~放心吧,幫我束發,我會帶著你的。”玉瑾說道。
此時他的眸光微閃,這是多久了呢?再次有人幫自己束發,有人將手覆在了自己的頭上。已經多久了呢?他記不清時間,隻是鴻雪這溫熱的小手在覆蓋上他的發時,他的心微乎其微的顫抖了一下。
再也不是刻意的挑起嘴角,而是不自覺的,溫柔染上了他的眸子,牽起了他的嘴角。他從懷中將一個玉冠拿出,遞給了鴻雪。
“來吧,就交給你了。”玉瑾溫柔的說。
他的聲線極其溫柔,鴻雪雖然對他有一絲恐懼。但此時她卻又感覺他就像是一個哥哥一般,那些恐懼慘雜著好奇還有那一絲感謝,碰撞在一起,她也感覺很混亂。但真的不能再繼續想下去,鴻雪甩了甩頭。
鴻雪將手搭在他的肩膀,放下了一些重擔,俏皮的說道:
“好嘞,那我就大膽的來啦。有什麼不好的呢,您就多擔待點,小的這是此生裏第二次為別人束發,若不好看您也將就。您都這麼大歲數了,也不會跟晚輩我計較對不?”
鴻雪充分的發散著她的搞笑潛質,沒想到真的將玉瑾逗笑。
“哈哈哈,你啊,不會怪你的。貧~”
“那我來啦。”鴻雪好笑道。
“恩。”
鴻雪雙手攏住要冠起的部分發絲,握在手中,忽然一雙溫暖的大手覆蓋在她的手上,鴻雪一驚差點撒開,仔細一看,竟是玉瑾的手。
“呃…”鴻雪奇怪。
“來,我來帶你一起。”玉瑾說的極其自然。
“…好。”鴻雪應到。
玉瑾溫柔的蓋住鴻雪的小手,為他自己冠著發,冰藍色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他的動作極其利落幹脆,鴻雪驚歎不已。
“你平時都自己束發嗎?”鴻雪問道。
“是的,記不清上一次是誰幫我了,隻是這百萬年的光景,似是總是自己在束發,時間久了,自然都不用看,便知是如何的了。”玉瑾說道。
聲線依舊溫柔,隻是這聲音寂寞的讓鴻雪感覺到一絲冰冷。
“你的身邊,沒有其他的狐嗎?”鴻雪問道。
“有,但都要我自己來。”玉瑾說道。
鴻雪不再說話,看著他的手帶著自己的手麻利的攏著發絲,最後將那玉冠扣上,將玉簪插入。玉瑾慢慢的轉過身,看著身前的那個少女。而此時鴻雪看著他的發,有一絲絲驚豔,劉海他似乎不用估計,便已留出了最好看的樣子。
“你束的真好看。”鴻雪驚歎道。
“嗬~你也是。”玉瑾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誇一個少女,但確實是發自內心的。他覺得她美,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上,鴻雪都是他見過的上上等的女子,隻是這女子,並不是普通的女子。
“你這樣自己束發多久了?好像很嫻熟了已經。”鴻雪問道。
“不知幾十萬年了,我都是這樣坐在屋中,自己束發。”玉瑾寂寞的說。
鴻雪看不得他這個樣子,此刻的他讓她看起來覺得揪心。為何他會這般寂寞?鴻雪跪坐在他麵前,靜靜的抬起他這張絕世的臉。
“沒事,以後一定會出現那個為你束發的人,隻要你去等待,就一定會找到。”鴻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