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琰玉的身邊,與他同肩,看到的是無數的慘絕身影,向前趕著路,不眠不休。而血氣撲天,將雲也染上紅色。
“這是?”慕斐煜有些震驚的問道。
“這就是我的冥界。”琰玉眼中閃爍著紅色的火光說道。
“有何?”慕斐煜納悶的問。
“之前答應你的事,我會盡力做到,但並不能拚勁全力。因為這裏需要我,我不能再把這裏丟下。”琰玉轉頭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慕斐煜沒說話。
“二公子,我隻能讓步於此…”琰玉淡淡的說。
“能否告訴我,這次變故是什麼?”慕斐煜陰沉的說。
他總感覺這次變故與鴻雪有脫不了的幹係,為什麼雲野一定要她馬上離開。而她一走,自己就要來與琰玉做個了斷?還沒等他想清楚,琰玉瞬間轉過身,向著百鬼門走去。
“走了,速速解決完我們的事情,這裏要整頓了。”琰玉冷冷的說。
“好。”慕斐煜說道。
他最後看了一眼懸崖下的血色人海,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久久不能釋懷…
蓬萊
茗陽將懸在嘴邊的骨笛放下,現在已是入夜。蓬萊的雲母珠慢慢的發散出柔和的光,而蓬萊的穹頂上已看不到一絲斜陽。茗陽呆坐在石床邊,轉眼看了看鴻雪,此時的她呼吸已經輕了很多。
“雪兒?你要是醒了就起來…”茗陽有些無奈。
他在這吹了一天的笛子,她在這翻了一天的身。鴻雪眉頭微蹙了一下,也沒逃過茗陽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然有一絲對茗陽的抵觸,其實中午之後,就沒了什麼睡意。
但讓她醒來麵對茗陽,她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麵對。就聽著他給自己吹著笛子,這樣躺了一個下午。而此刻聽到他這樣說,想必他肯定是看出來了什麼,這一下午…
“哥,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鴻雪皺著眉睜開眼。
“你醒的時候…”茗陽隻能這樣說道。
他不像晟月那樣會討她歡心,也不會像他那樣油嘴滑舌,更不會撒謊了。所以隻能照實說道,但他發現說完,鴻雪皺著的眉還出現了一絲無奈。
鴻雪睜開眼,緩緩坐起來,此刻的眼睛已經不疼了,夜晚蓬萊的光是溫柔的,也許跟這光有關係。但茗陽等她坐起之後,發現她的眼周還是有一圈深深的淤紫。
“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茗陽問。
“哥?我眼睛怎麼了?”鴻雪驚訝的問。
鴻雪完全認為他還是在為中午的事擔心自己的眼睛,心中有一些暖。
“你中午眼睛疼,我那個時候就想問問你怎麼樣,可…你睡過去了…”茗陽還有些委屈。
“哥…我中午是真的困,現在沒事啦。”鴻雪說道。
鴻雪看著茗陽有一些委屈的神色,這表情是屬於晟月的,他現在這般,竟讓鴻雪的心中有一些好笑。
“哥,二哥呢?”鴻雪繼續問道。
“他…”茗陽有些頓挫。
為什麼鴻雪一醒來就會問晟月去了哪裏,怎麼跟她說才是關鍵。茗陽很難做,如果自己也能像晟月那樣一走了之了,該多好。他明白晟月心中想的什麼,無非是最終的結果無法改變,所以把鴻雪讓給自己…
茗陽心事不整的抬起眼,看著鴻雪。此時她正用納悶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茗陽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他…”
“他…”兩人同時出聲。
“你先說。”茗陽趕快說。
“…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鴻雪還是糾結的開了口。
“呃…是,是有一些,他不太舒服,所以咱們就不去打擾他了,今晚我陪你。”茗陽說著,便不再看她。
這是第一次對她撒謊,當真是再也不能看她的眼睛,心中是不想的,違背了他的意願,而現在又不能真說晟月死了,這可真是,晟月可真是給了他一個棘手的問題。
“那好啊,哥你早告訴我啊,又到晚上了,我們要去東海邊,要是沒有他,就咱倆去啊,怎麼這麼難講?你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嗎?”鴻雪狡黠的笑。
“沒,沒有。”茗陽一下子站起來。
不讓鴻雪去看他的表情,而鴻雪也被他突如其來的樣子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手卻被茗陽抓著。
“咱們走吧。”茗陽淡淡道。
“現,現在?”鴻雪疑惑的問。她覺得此時的他很唐突。
“是,那你想什麼時候?”茗陽不鬆手,問道。
“好,好我這就下來。”鴻雪淡淡的說。
從小茗陽就一直是這樣,有些事雖然表麵上都在征求自己的意見,可從沒見他有過任何一次的讓步,如果他說準的事,你做了反駁,他雖然不會不高興,但一定要讓你覺得他才是最正確。
就像剛剛,雖然鴻雪感覺茗陽並不是在強迫她,但說不上是為什麼讓她有了一瞬間的抵觸。
他們從金羽殿出來後,一前一後的走著。茗陽溫柔的拉著鴻雪的手,向前走著,盡量放緩步伐,讓她也走得慢一些。鴻雪卻是覺得蠻不自在,手一下子從茗陽的手中抽了出來。
茗陽略帶驚訝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鴻雪的手。表情是疑惑的,有些不解,還有一絲受傷。鴻雪最看不得他這樣,每每她做了什麼讓茗陽不滿意的事,他都是這幅表情。
此時的她隻覺得這麼多年的一切情緒都積壓於此,有想要爆發的一瞬間。但又壓了下來,因為從前到現在,每次看到他表情中的那一抹傷,自己無論多麼生氣,多麼討厭他,也不會說出來。
而此刻的情緒積壓在一起,但當看到他的眸子,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鴻雪閉了閉眼,過了半晌再次睜開。她抬起腳快速的經過他的身邊,向著河岸的方向走去。
茗陽非常清晰的看到了她目光中的抵觸,這抵觸比這些年來的都要強烈,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望著她的眼睛,一定會讓那一瞬的…恨…逃過自己的眼睛。想到這一點,茗陽不禁渾身一震,為什麼自己會想到‘恨’?
又看到她快速的越過自己的身子,向前走去,他產生了極度的不安。
“雪兒~”茗陽壓低聲音喊了一句,語氣中甚至有一些著急。
“走吧。”鴻雪簡短的說了兩個字。
“以前晟月牽著你的手,不見你這般…”茗陽盡量顯得自然的問道。
可他不知道,此時他的語氣中,夾雜了他都不曾注意的一絲不甘,和淡淡的酸楚與悔意…茗陽的腦海一下子回憶起了上一世,那千年之日,她流著淚躺在石床上的景象。
可緊接著他又馬上搖搖頭,她不會想起這些,那些隻關於她上一世的記憶,應該已經隨著上一世的仙身消逝了,而且就算她真記得零星,那也應該當魂魄進入這具身體時,被天帝完完全全的封印了…
“哥,沒什麼,我隻是不習慣而已。”鴻雪停下腳步,說道。
她隻是停了下來,並沒有回頭去看茗陽。這些年她從沒感覺茗陽主動的親近過她,都隻是跟她保持著距離。小時候打打鬧鬧,都是與晟月。而隻有茗陽同意,自己才能親他一下,抱他一下,才能與他親近。
難道現在他要與自己緩和關係?這樣的他不像他。他從不會拉著自己手走,這些都是屬於晟月的回憶。此時的鴻雪心中分的清清楚楚,哪些回憶屬於晟月,哪些回憶屬於茗陽,她不希望混淆。
不知是什麼在作怪,她偷偷握緊自己剛剛被茗陽拉著的那隻手,隻是在心中覺得,這是屬於晟月的回憶,不能被他混淆,不能被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