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苦尋太易1

田家百源,勞苦幸做。農家喜樂,也就來年風調雨順,收成好。可唯獨,今年自開春以來,雨水過多,大部分莊稼都已經被淹了。顆粒無收,重耕種的農人,這一年開春已然食不果腹。

夏季末之後,突發了幹旱與瘟疫,民不聊生。但是王朝似乎並沒有重視這一場災難,疫情越發的嚴重了。

“不知是做了什麼孽,這些日子來,已經是第二十三個人了。”一位老漢麵遮麻布然後推著車,搖頭惋惜到。

經過亦晚的身邊,也沒有說話,更加沒有與亦晚交談。這個年代能夠吃飽都是難事,要不是現今必須賺錢養家,老漢也不用天天出來推著死屍去亂焚堆。官府既然說了出錢,控製疫情,但也不見個好轉,百姓終究還是死的死,逃離的逃。

這麼下去,老漢也不知是不是會成為下一個,畢竟天天與這些疫情死去後的屍體打交道。雖然,這麼想,但是該做的事情,依舊還是的做,畢竟還要賺錢,這眼下最為能夠賺錢的方式就是這個。

“老伯,這裏是瘟疫多發地?”亦晚終究是忍不住了上前詢問。拉住了老漢,可沒有想到老漢卻是一下子就拍開了亦晚的手掌。

“誒,好好說話啊,現在瘟疫這麼多,別動手動腳的。”老漢十足就是被這個瘟疫搞得精神都開始緊張了。一開始就看見這個年輕人了,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這裏,前麵村子就是疫情村,來這裏的人不是找死,就是找死人。

本來不想多說話,走過去就好,沒想到還是被拉住了,老漢隻得放下推車,然後與之交談。

“老伯,前麵是不是疫情村?”亦晚也是笑著詢問,並沒有介意老伯的舉動,還是凡塵之中的人,有什麼好計較的。到底還是被瘟疫給嚇得。

“是啊,你要去啊?你看看,這裏……”老漢一下子就揭開了草席,然後,給亦晚看。草席下麵的是一具女屍,看起來還有六個月的身孕,這麼一位身懷六甲的婦女,居然這般慘死,連亦晚都忍不住動容。

身上批的麻也是極為粗糙的東西,除此之外的,就更加沒有其他的東西了,身上都是一點一點的水痘,甚是密布,有些被撓破的地方更加是血肉模糊。

身體也是瘦骨嶙峋,麵色饑黃,看起來營養不足。身懷六甲而營養不足,又遇上這麼惡劣的瘟疫,怎麼可能不一命嗚呼。

“你看,這已經是第二十三個了,我拉的死屍,不算她懷中的,也是二十三個,可憐了這未出世的胎兒,下輩子投個好胎吧。”老漢以為亦晚已經被驚嚇住了,不會在去尋死了,便給女屍蓋上了草席,本欲推車而走,卻發現亦晚伸出的手,並沒有讓他走。

“老伯,這女子並沒有斷氣吧。”亦晚言辭鑿鑿的問著老漢。

“沒有死?算了年輕人,這裏多少的瘟疫之人,若不是沒有希望了,家人也不會將她放在村口,我不過是賺口飯錢,你就別攔著我了。”老漢先是嚇了一跳,然後便試圖推開亦晚,但豈料亦晚神形雖是不粗壯,但是人高,且有底子,自然不是老漢一推就倒的人。

“你這般是草菅人命,可是要缺陽壽的,這麼做就為幾個錢,你良心可安?”亦晚本無意多管,可眼下已經在眼前的事情若是不管,便是於心也不安的。

“不然,交給你吧,隻是這推車是我吃飯的家夥,你把屍體帶走,我不管了還不成麼。”老漢垂頭擺手,實在是當不起缺陽壽一說,這麼一來自然是不願意的。誰活著不是為了多活幾年,好好生活。

“老伯,村中這樣的人是否很多?”亦晚將女子好不容易抱下推車放置路邊,之後才繼續詢問老漢。

“這裏已經連了好幾個村都是這樣了,我這幾日光是拖死屍都已經十來趟了,不過要說,也是天意,不知道是哪個人得罪了上天,要罰成這樣,還真是可憐。”老漢家住幾十裏外小山村,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處,路遠也不好找,但是眼下卻沒有瘟疫。

“看來事出有妖啊,老伯,我便不打擾你了。”亦晚也是擺了擺手,放老漢而去。不過路邊的婦人倒是成了難題。要說有一口氣,也是一息尚存,但是卻隻是進的氣,出的氣已經沒有了,眼底的青灰,翻開眼瞼之後一片黃色。

這樣的情況,若是在凡塵中,大夫定然說的是藥石無益,早早安排後事。

“誒,可憐了,還好遇上我,你們也算是有福氣。”亦晚呢喃著,將婦人扶起,然後以丹藥喂入婦人口中,手掌在於婦人背部,然後運氣,靈氣作為引子,丹藥很快便被婦人吞進了。

加之靈氣渡體,就越發的有療效了,亦晚的手法嫻熟,早年間也是不少的時間花在下山治病救人上。婦人的身子本就是弱,加上有懷有孩子,亦晚已經看過了,腹中孩子還好,且是一麟兒。倒是極為的活潑,隻是母體欠安導致現在孩子也有些疲態。

如今,亦晚已經用靈氣打通了婦人身上的淤血,經脈中雖然是缺了些營養,但好歹還比之前好些,胎兒也是健穩了。亦晚收了靈氣,再看婦人也是差不多醒來了,臉上與身上的多處水痘,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去掉的。

“啊,我是死了不成,居然見到了閻王老爺。”婦人已經神誌不清,開口說的就是胡話,但是,亦晚並不在意。

“你並沒有死,如今你的身體也是大好了,腹中麟兒也是安康,隻是身上這些痘怕是得等些時候,已無大礙了。”亦晚指了指婦人臉上的水痘說道。

“是恩公,救了民婦啊。多謝恩公。”婦人起身雙膝二跪卻被亦晚一把攔住。

“既然已經身懷六甲,就不該多操勞,為何不見你相公?”亦晚本就是一提沒有想到卻觸了婦人的傷心事,便隻聽婦人泣不成聲的說:“相公也已早逝,家中隻剩她一人,如今腹中唯一骨肉,也是家中的唯一血脈,本想著回來老家養孩子,卻不想……遭了這等……”

“我隻能幫你到這裏,若是其他的事情怕是不能為之,你便好自為之吧。”亦晚心中即便是有仁慈之心,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為,婦人遭遇是可憐,但未必需要他出手,各人有各自的命數,幫她保住性命和腹中麟兒,已經是有緣,其他的就不必多做了。

聽得亦晚如此說道,婦人哭的更加得傷心了,卻不知為何恩公不願再出手相助,但如今看來恩公是儀表堂堂,器宇軒昂,且能妙手回春定不是一般人,便道:“恩公,若是願意收下民婦,自然是當牛做馬不忘恩情,民婦如今懷著孩子根本不知去往何處容身,還望恩公……”

“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要說恩情,你確實欠我,但是我不要你還,好好走吧。”亦晚本想要撇開婦人,可是,沒有想到此婦人竟是如此的不知好歹,拉著亦晚的衣袖不願放手。

“你要是冥頑不靈,我既能夠給你性命,自然也能夠讓你沒了這性命。”亦晚皺了皺眉頭,世間事情何其多,一出門就碰到這樣不知好歹,不懂感恩戴德之人。一幫再幫若是不幫,就是對不起她不成。天下這麼多人,自然是需要幫的人何其多,但若是以道德而言其。

且做違心之事,便不可不成。“恩公……民婦不敢……隻是……”婦人心中一寒,身子也是一抖,極為後怕,像是真怕亦晚取了她的性命。再看其臉上倒是有幾分姿色,怕也是個不怎麼願意安分之人,腹中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她相公遺子。

亦晚甩了衣袖便走,且飛身而去,隻留下四個字:“好自為之。”

這下婦人也是傻眼了,難不成是神仙不成,這樣一來自己卻得罪了一神仙,馬上嚇的跪下,磕頭然後說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望神仙莫怪,民婦知錯了……”

亦晚,怎麼還會與之相處,自然是將她甩在了身後,一下子便離開了。去往瘟疫之地,這個地方瘟疫多發,走了些許的村莊,都說是從這個村子先爆發的。

作為丹師,亦晚自然是要來看看的,不過路上出了這麼一樁事情,也是覺得心情全無。但是,一來到這裏,亦晚就察覺到了不對。

此村名喚“閆懷村”村中人皆是姓閆懷的複姓人家。且都是以農耕為生,家中各個都是有地的富庶農民,倒是日子過得極為的滋潤。可是,一開春而來,卻是驟變,良田顆粒無收不說,甚至連雞鴨魚都相繼而亡,就像是瘟疫,先是家畜,然後便是人。

現在滿村都是瘡痍,道路上麵皆是一些破舊的竹簍,什麼都沒有,路上都是挨餓或是已經瀕死的村民,樣貌都被那些水痘給糊住了,身上不是水痘都是血肉模糊。

身後全部都是灰塵,這裏要麼就是屍體,要麼就是沒死卻也半隻腳跨入了鬼門關中,有些本就沒有感染,但是一直沒有好好的整理,身上都是泥濘不堪的。

“咳咳……年輕人,這裏都是一些中了瘟疫……的人,你來這裏做什麼?”說話的人站在亦晚的身後,是一個極為普通的老婦,身上穿戴的也是極為的簡樸,都戴紫色頭巾,拄著一根到眼睛高度的手杖,看起來雖然白發,但是也極為的尊嚴,不像是普通的村婦。

“我本是一大夫,路過此地看到這裏有瘟疫,便來看看,本想著出來好好見見世麵,卻遇見了您,不知您如何稱呼?”亦晚禮數到尾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可婦人偏生的不領情,畢竟是瘟疫多發之地,遇見之人,若不是真的來相助的,定然是來做壞事的。

“哦……咳咳……若是醫者,自然是仁心妙手,來這裏也無可厚非,但是這麼多的瘟疫村莊不來,為何偏生來這裏?”婦人眼中精光一過,便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來曆不明的人太多了,這些人究竟是做什麼的,還未可知,如今碰到了自然是要問個清楚的。

“夫人看起來內火較旺,肝火也是突生,口苦冒白,且身上有淡淡的草藥味,定然是這裏的大夫了,自然是大夫,也是同道中人,為何還要不信?”亦晚一說便將老婦人身上的特征說的八九不離十。

就來老婦人都高看了幾眼。“既然是同道中人,從剛剛一瞬便可說出我的體征,切以望聞問切中得望聞便已經說出了老身的身份,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夫人說笑了,倒是這裏出了瘟疫,既然有夫人在這裏坐鎮,怕是瘟疫很快就能夠解決了。”亦晚說的並非是奉承之言,而是據實而說,此人雖然年邁,但是其手掌指頭是常年的在與醫藥為伍,手指指頭有一層淡淡的綠光,這樣的人若不是醫者,便無其他解釋了。

且看老婦的眉宇之間英氣十足,一眼便知並非一般人物。若是沒有看錯,她來此處也是許久了,不然也不會內火旺,肝火突生,定然是為這個瘟疫勞心勞力許久了。

“看你年紀應當不大,但是談吐得體,不知是哪位名師手下高徒?”老婦有心打聽來曆,自然是想要問個底細。

“夫人,倒是不應多問,即便是您的師父,也未必可以問我師父名號。”亦晚說的不是假話,畢竟算是年齡怕是要比眼前的老婦長上幾百歲。但是,修道之人怎麼也不能與之計較,且尊她一聲夫人,是亦晚的教養。

“哦,看來是老身眼拙了,不過,你既然這麼說,我定然是要看看你有何方式解了這瘟疫之患。”老婦用手中的手杖砸了砸地麵,表露了心中的不快與不屑。

“夫人,既然在這裏多時,解了這裏的瘟疫,也是時間的問題了,我便不插手了,告辭!”亦晚雙手抱拳,欲想要走,卻被老婦攔住,以身攔路,這樣卻是不妥,亦晚也是搖了搖頭,心中想,早就不該管閑事,現在要走走不了的。

“這麼快就走,難不成看不起老身不成,不如這樣,你若是解了這裏的瘟疫,我便送你個人情。”老婦懷中取出三子花。

這三子花卻是個好東西,若是亦晚沒有記錯,應該是尋人坊的信物,沒有想到這老婦居然是尋人坊的人。亦晚的眼睛亮了亮,倒是來了興趣。

尋人坊顧名思義以尋人聞名於世,且不但是世間之人,就連修仙界也是極為的有名氣,其中都是一些精通卜算之道的修士,修為參差不齊,但是若是這個世間有的,定然是會知曉,可是尋人坊的規矩詭異有幾則明法:.尋機緣之人不幫,為惡之人不幫,與之求不善者不幫。

這個尋人坊之所以能夠立於世間,且生意不斷,皆是因為這成文法則,但,內部仍有幾則法則,亦晚不清楚。也沒有做過交易,但是此老婦居然拿出來三子花,這可不是極為普遍的藥草,且不說極為的難以尋覓,就是這經過了特殊的手法做成的三子花,已經脫了根。

且隻留下華美之狀,本就是像金葉子一般的三瓣花瓣,極為的漂亮啊。

“既然夫人是尋人坊的人,看來也是同道中人,就是試上一試又何妨?”亦晚點了頭,既然以這個作為彩頭自然是好的。

“好,可是你用什麼作為彩頭?”老婦突然收了手中的三子花,然後等著亦晚作答。

“這是太乙門的信物,若是你贏了,太乙門信物歸你,你帶上這個上太乙門,自然會答應你一個條件。”亦晚也是拿出來了好東西,看來也是下了血本。

這枚玉簡,可是連如陌都沒有見過,但是上麵的太乙八卦標是不能作假的。太乙門萬世以前就是極為厲害的門派,乃是太白星象之中的一門派,大戰後,能夠留下的東西甚是少,這枚玉簡便是其中之一了。

“好,居然是太乙門的人,也是湊巧,不過,你這玉簡我不要,若是你輸了,不妨讓我尋人坊在你太乙門門下做一處據點,你可願意?”老婦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亦晚想來也是覺得莫不是這位老婦有意為之。

“有何不可,答應你便是。”亦晚一口答應,這一場比試未必會輸,因為他是精通藥理,且是丹師,剛剛來時已經解了一位婦人的瘟疫。心中自然是自信的。

亦晚說完便見老婦左手手掌朝上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也離開而去,找了一處空地然後將自己的本命烽火爐放了出來。

烽火爐中是三味真火,亦晚的火比不上三味真火,可有這鼎爐就不一樣了,鼎爐一下子便從手掌大小變為了兩人多高,馬上席地而坐,空真袋中取出藥材,開始煉丹。

老婦也是坐在一旁,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亦晚煉丹。時間一分一秒而過,直到亦晚睜開雙眼,手掌一拍,鼎爐蓋子一被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