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袖死後,我感覺最愧疚的人是我自己。
是我當初親手殺了浮袖,可浮袖如今還要來謝我。
鑄就今天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他槐都。
他早就知道,可是卻還要讓我親手殺了浮袖,他可真是會算計。
我若是不親手殺了他,那麼我誰都對不起。
“咣當!”一聲,我將手中端著的水杯摔的粉碎。
我心裏的怒氣難平,我要親手殺了槐都,“我要殺了他!”
“花玖!”
“葵兮?你何時過來的?”我有些錯愕的看著拉住我的人,竟然會是葵兮。
他難道不是在為他的大計劃而籌備嗎?怎麼也到了滄海來呢?
看起來他對我的行蹤也是了如指掌。
他柔聲回答:“我已經過來好久了。”
聽著葵兮的口氣,似乎不是那個樣子的。
而皮囊,也是那副皮囊。
他究竟是要來回變換多少次?我都已經有些眼花了。
我也實屬是不知道葵兮他來滄海是要做什麼,還是說,他是來找我要冥澤之劍的?
“你來做什麼?”我冷聲質問著他,恨不得將他戳出一個窟窿來。
危急時刻,他不在。
偏偏在這樣的時刻他就要過來,我很是不明白他是要做什麼。
他淡然笑了笑,淺然回答著我:“我來幫你。”
“幫我什麼?”我納悶。
他一把抓起了我的手,篤定道:“我是為了你而來的。我知道你現在想要做什麼,是不是要毀了仙界的鎮元鼎?是不是如此?”
葵兮就像是瘋了一樣,他還是因為了仙界鎮元鼎的事情而來。
我還以為他是改變了,原來,也不過如此。
我有些厭惡的一根一根掰開了葵兮的手指,冷聲警告著他:“不要跟我說什麼鎮元鼎的事情了,那是你的想法而已。並不是我的想法!”
葵兮臉上很複雜,他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又抓住了我的肩膀,提醒著我:“你應該清楚,你現在變成了這樣到底是為什麼,你若是不去讓那些人償還,變成了這樣你覺得甘心嗎?”
我也不知道從何時起,葵兮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冷笑了一聲,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我甚至都覺得葵兮越離越遠了,直到變得什麼都不是了……
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硬生生的從嘴中擠出來一個,“滾”字。
我原本不想這樣的,但是因為浮袖的緣故。
我不得不這麼做,我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一樣。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荒誕無稽,也是那般的可怕駭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不怨你。這一切你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葵兮的半邊臉都有些泛紅了,但他還是沒有怪罪我什麼。
這句話說完,便就離開了。
葵兮走之後,我立馬就癱坐在了椅子上麵。
我憂心忡忡著席戎他們還會不會對鮫人動手,會不會對南域海動手。
他們這些人雖是不記仇。
但是浮袖卻是親手殺了瓊夕榕,席戎和瓊夕榕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難免不會保證來找鮫人報仇,我相信每個人都免不了心胸狹窄。
“花玖,不要傷心了,那是浮袖的命格。”薑知音順了順我的後背,淺聲安慰著我。
我甚至都能夠聽得出來薑知音聲音裏頭的顫抖。
浮袖和他們關係很好,浮袖現如今變成泡影消逝不見了。像薑知音這樣心軟的人,她肯定會覺得過意不去。
時隔幾日之後,我才離開了滄海。
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妖界。
我抬頭,看見的根本就不是湛藍的天空,而是那斑駁的冰冷。
言生告訴過我,葵兮是最後一個妖尊。
如果葵兮死了,那麼,整個妖界都會覆滅。
我從未想過葵兮會這麼的悲慘,我能夠護的了葵兮周全嗎?
當年所發生過的那些事情究竟是真是假,我清楚。
可葵兮曾經那麼的幫我,事到如今我不能夠背信棄義,和那個槐都一樣。
“準備好了嗎?”葵兮在我身後問著我,他說話之時,好像是在我耳邊徐徐吹氣一樣。
我終究還是答應了葵兮,要和他一起聯手毀了鎮元鼎。
雖然這個日子來的有些快,但毀不毀的了就另當別論了。
我緩緩答言:“準備好了。”
葵兮冷笑了一聲,淺然道:“今天的成敗就在於你手中的冥澤之劍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更是妖後。就要為我妖界做出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來,更是能夠讓他們所瞻仰,所臣服。”
葵兮所說的話,真的是像極了妖尊。
我也不奢求葵兮能夠變回從前的樣子,我隻奢望他可以不要塗炭生靈。
但是毀了鎮元鼎就不是塗炭生靈了嗎?
可是,這是他們應該所償還的。
再一次來到溯山,並不是那樣的如夢似幻,猶如銜接在仙界一般的那條雲橋一般。
沒有了白雲皚皚,就連靈氣都所剩無幾。
鎮元鼎,就在溯山這裏。
不過溯山弟子眾多,想要毀掉鎮元鼎,絕非是一下兩下就可以的。
在加之烈日當頭,即便沒有多少靈氣。
可妖就是妖,總歸是和靈相抗的。
不過葵兮來勢洶洶,想來他們也是要抵擋一陣子的了。
“來者何人!”
隻見衝出來眾多穿著紫衣的首席弟子,個個持劍,目露凶光,質問著葵兮。
葵兮我是越發看不懂了,他嗜笑道:“就憑你們?找死!”
葵兮根本就沒有費多少力氣,那衝在前頭的首席弟子便就被葵兮一掃而盡。
個個趴在地上,就連拾都拾不起來了。
葵兮也可謂是踏著屍體過去的。
進入了溯山。
但沒過多久,他們就來了……
個個都是從天而降,衣衫幹淨的不帶一絲塵染。
尤其是那個槐都,他依舊是一襲青衣,顯得與世無爭,受人敬重。
可誰又知,他才是那個事事都爭的人。
“幹什麼?”這一次,我踏出了那一步。
既然擁有這樣的力量,為何不做出一些實事來?為何要這般退縮。
那不是我。
“花玖,收手!”他槐都還是以一個師長的口氣命令著我。
我曾經叫他一身師尊,現如今,我隻想讓他死,讓鎮元鼎毀。
我冷笑一聲,無盡諷刺,“槐都,想必你們都應該清楚我們是為了什麼而來。你們也都應該明白這冥澤之劍的威力,若不想死就乖乖讓路。若是想送死,那就不妨來試試。”
槐都淒然一笑,他的神情和我當初知道真相時差不多一樣。
但在我眼中看來,是那樣的令人厭惡。
“是我鑄就了今天的你。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他一直都在喃喃自語著。
可無論他做什麼,我都認為他又是在裝模作樣。
“是你的錯,你就更應該來償還!”我幾乎是吼出來的,我看見他,就覺得自己手中的冥澤之劍很想要他的性命。
我盡力抑製著,此時,是要毀掉鎮元鼎。
而不是要殺了他。
“擺陣。”
這兩個字從他的嘴中說出來,我就知道又逃不過這一劫了。
隻見頭頂像是被蓋上了一張大網一樣,那千萬細絲猶如刀刃一般的鋒利,隻要沾染,必死無疑。
槐都也確實是恨。
可是更可怕的還在後台,隻見席戎,樓知還有廣元槐都各站在這張大網的四周。全部都運功與這張網上麵。
那千萬細絲劃過絢麗的光芒,可誰人都知道那是在消損著我們的功力。
葵兮使出全力抵擋著,可是好像也是那樣的無果。
我們就是要被困死在這裏一樣,突然!那千萬細絲便化作千萬根銀針向我們迎麵撲來。這些銀針下來,恐怕是真的千瘡百孔了。
槐都再一次讓我看清楚了他究竟是一個多麼狠心的人。
我拔出冥澤之劍,那晦氣將那些銀針擋了回去。可是,還是有人受傷。
隨即慘叫聲響徹在我的身邊,感覺耳朵裏頭全部都是被那樣駭人的慘叫聲填滿了一樣。
葵兮的手掌心更是泛出沉黑色的光圈,直至變成一個巨大的屏障保護著我們。
但我知道,這樣是撐不了多久的。
在這樣下去,葵兮的功力也會耗盡的,縱使是千年的修為。
樓知仙子和席戎都是有著上千年修為的人,他們幾人加在一塊便就是最致命得了。
如何去談論抵擋呢?
冥澤之劍!對,就是冥澤之劍!
我用冥澤之劍劃破了整個手掌,當鮮血沁入在冥澤之劍劍身之時,冥澤之劍竟然變回了原來的模樣,那樣的鮮紅色,竟然退之不見了……
而代替上來的,是原來的那個顏色。
晦氣,陰氣全部消散。
我揮起,極速念咒,我腦子裏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救了所有的人!
驟然之間,天空中就好像是劃破了一道血口子一樣,那般的觸目驚心。
我抬頭,天空之中突然墜下來千萬隻血紅之劍,而那,就是冥澤之劍最後的威力。
血紅之劍如同雨下,狠狠的刺了下來。
隨即,他們所鑄下的這個大網破了……
他們好像被一股力量彈開,我撇了一眼,槐都捂住胸口,口吐鮮血。
他何時這麼的狼狽過呢?
我沒有再去看他,隻是覺得荒謬。
一切平息,鎮元鼎也是毀不了了。
而冥澤之劍,我感受到它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靈氣。
就和普通的劍沒有了什麼區別。
我救了他們,可是沒有了冥澤之劍。
有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