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終是虛無,終是在饑寒交迫之時看見的食物、菜肴。
人死枉然,徒勞無獲。
萬物皆有自己的命數,更有自己的命格。
追究什麼是非,追究什麼愛恨。
一直付出的人,卻得不到想要的回報。
直至所有幻境崩塌,煙消雲散。
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我也從來就沒有想過冥澤之劍會毀掉,現下,沒有了冥澤之劍。那我還要靠什麼才能夠保得住所有人周全呢?
葵兮歎了一口氣,多有些對不住的我意思,歉意道:“是我的計劃不周全,沒有想到這樣的後果。讓你丟失了冥澤之劍,你打我吧,你罵我吧。”
冥澤之劍本就是虛無的,葵兮以為我會怪他,但我不會怪。
我從小便就是一個道姑,對很多事情也都很的很淡然。
雖然冥澤之劍是屬於擁有靈心的人的東西,但是,變成了那個樣子不要也罷。現如今冥澤之劍就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劍,並不止於去追究什麼了。
我搖了搖頭,淺然回答著葵兮:“沒事。冥澤之劍本該如此的。”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槐都真人他們為你設下的計策。目的,就是為了毀掉冥澤之劍。正好,你們就中了計。”
我和葵兮紛紛看向了說話的言生。
他難道早就知道了嗎?
“你早知道?”我問他。
他的眸色很平靜,就像是經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樣。
我又何嚐不是一樣呢。
“你們回來之後,我才占卜出來。沒用了,用十年的壽命看見了你的現在。現如今,我自己,也要萬劫不複了。”
言生說著,幹笑了幾聲。
好像是要硬生生擠出那樣的笑容似的,他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萬劫不複?
為什麼?
“言生,你到底還對我隱瞞了什麼?”我多有激動,一把抓住了言生的胳膊,我冷然盯著他,我希望他此刻就給我一個答案出來。
立刻!馬上!
言生的笑聲越來越大,也像極了最後掙紮死與活。
我抓著言生的胳膊越來越緊了,就連聲音都變得嘶啞了起來,“告訴我?!”
他笑了笑,不語。
我卻是搖了搖頭,緩緩鬆開了他。
他漸漸轉過身去,為何,為何他的身子變得瘦弱了?為何低了一些呢?就來本來那樣合身的衣衫都變得寬大了一些。
這是怎麼回事?
“言生,你,你怎麼了?”我隻見薑知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是不敢去相信眼前頭發生的事情一樣。
我此刻甚至都有些迷離,我看著薑知音,我問她,“怎麼了?”
薑知音看了看我,眼神之中滿是驚恐和不相信,她顫抖的指著言生,結巴道:“言生,他,他變了……”
我一把抓住了言生的胳膊,可是觸及到的皮膚都不是剛才那樣了,而是,鬆散了。
更像是一位老者的皮膚,想樹幹一樣。
“言生,你轉過來。”我說的格外平靜。
但是言生不語,也沒有轉過來。
“言生!你轉過來!”我又開始嘶吼了起來。
我是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當言生緩緩轉過來之時,我竟然有些不敢麵對。
可終究,我看見了現在的言生……
他猶如風燭殘年一般,這還是言生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我甚至不敢去相信我的眼睛,方才明明還是一個完好無損的人,怎麼此刻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究竟是怎麼了?
我目光有些怨懟,我質問著他:“為什麼?”
他張口又合上,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我越發急了起來,“到底是為什麼?”
“我為你占卜之時,搭上的不僅僅是十年壽命,還有這副垂死之身。”他說話的聲音怎麼也變得奇奇怪怪?
他的聲音滄桑了,也變得沙啞了。
我就知道一切不會那麼的簡單。
言生。他本是不可以走到這一步的。
但終究,卻因為我的緣故而走到了這一步。
可無論怎麼說,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會崩潰。
可言生,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這一切,他是一個占卜師。
這樣的結果,或許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並不是我所想的那般。
“言生,你不該如此的。”我鬆開了他的手,的確是覺得有所憐惜。
他現在如此,將來該如何?
那知,言生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警醒道:“別忘了,你是要做什麼的!”
我波瀾不驚的看著言生,答言著他:“我知道。”
“永遠不要忘記。”言生此刻的聲音是那般的渾厚響亮。
因為他和我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殺了槐都。
他現在不能夠完成的,我替他完成。
我的決心早早就定下了,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不會忘記。”我再一次答言了言生,因為我要讓他相信,我沒有反悔。
因為我一直記著槐都對我做過的一切,不管是封存了我的記憶,還是從一開始就有目的的接近於我。
多隻不過是為了我的靈心,而去複活他的舊情人。
這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可笑,可我還被蒙在鼓裏,那才是最愚鈍的。
可是……現下沒有了冥澤之劍我該如何?
我該如何去對付那些人?
我多有失望和惆悵,沉沉歎了口氣。
“沒有了冥澤之劍,還有龍塚之劍。”
這樣乍然響起的一聲讓我驚了驚,等我轉過身去看,竟然是黑鯪鮫人淺殘。
她來到滄海是要做什麼?
“淺殘?”我納悶問她。
我不知道她話裏麵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我總覺得淺殘是在密謀著什麼。
“龍塚之劍。”淺殘再一次重複了一遍。
我真的覺得很吃驚,我看向了薑知音和夜笙。
他們兩人的表情似乎是很淡定,就我一人的表情是那般的著急和質疑。
緊接著,我又看向了淺殘。
她臉上也是那樣的波瀾不驚,繼續對我道:“龍塚之劍封住,就是為了這樣一天。花玖,解封龍塚之劍,唯你所用。”
龍塚之劍封住是為我所用?不太可能的吧。
畢竟。
那是屬於鮫人的聖物,怎麼可能會是唯我所用的。
我不會信,我也不敢信。
“我知道你現在不會相信,但是有海帝說話,一切你自然會清楚。”淺殘說完,便就退後了幾步。
之後我就看見了海帝。
他才是最仙風道骨的人,他始終都是負手而立的模樣。
他與我對視,我好像又一次跌入了那個海帝為我編織的幻境之中去。
“任何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格和命數。而你,卻是偏移了。我相信菱鮫很早之前就告訴過了你,靈心可助你一念得道,也可以一念成魔。就像是紅衍一樣,她墜入了魔道。而你,雖然沒有墜入魔道,卻做了一個你一輩子都會後悔的事情。”
他就像是在平靜訴說著一個故事一樣,卻整合出來了我和紅衍的各自。
我和紅衍,的確相同。
相同的就是靈心,而相同的,還有彼此的重蹈覆轍。
盡管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那樣的難以置信,可事實亦是如此。
縱然葵兮現在就站在我的身邊,他也知道海帝說的是什麼。但是我此刻並沒有什麼避諱之心,更多的是想快點結束這荒謬的一切。
“海帝。亦是如此,我該如何?”我是一種無知去問著海帝的,因為我知道海帝會給我正確的答案。
海帝淺然道:“拿到龍塚之劍,做你應該做的事情。你的命格已經刻在了這裏,想要去改變已經不可能了,你就隻有順著走完。”
其實誰人都不清楚我自己的命數,隻有我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走到了這一步,我早就應該明白解決這一切了。
我微微歎了口氣,看著手上的冥澤之劍。
它上麵的紋理那樣的細致,我愛不釋手。
雖然冥澤之劍被紅衍所用,沾染了那晦氣,和怨氣,將劍身都染成了血紅色的。可現如今,冥澤之劍又變回了原來的麵貌,它的結局,應該就是這樣了吧。
可是我的結局呢?
是不得好死?還是說,注定是萬劫不複的。
我已經偏離了最初的軌道,做了那麼多的錯事。
硬生生的將那些修為全部耗盡,事到如今,不管是怎樣的結果,我都會接受。
“好。”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回答了這樣一個好字。
“但是你要清楚,想再一次解封龍塚之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你現在放棄還是可以來得及的。”淺殘的話說不上煞風景,是對我的一個警醒。
塵封的時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說再次解封了。
我笑了笑,好像所有的人都對我所作出的選擇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相信。
“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就不會反悔了。”
我的回答是多麼的肯定,也隻有我自己知曉。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認識這麼多傳奇的人物,還與槐都真人為敵,想要殺了他。
這一切,真的就像是個夢一樣。
如夢似幻一般的場景,可每每我睜開眼來。卻發現,並不是夢境,這,就是真的。
“那就準備一下,緩好了自己的身子在做行動吧。”海帝說著,便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海帝多有些鼓勵著我的意思。
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還有什麼會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