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幾日,才覺得自己身子差不多要好了。
現在的這副身子的確是不及我從前。
或許是因為靈心要被摧毀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我成了妖。
可不管怎麼說,既然是我所選擇的不論前方如何,都要走下去。
“再一次打開幽怨之源你要想好了。這一次,可是不同以往的。”薑知音側身提醒著我,我知道她也是心有餘悸的。
畢竟幽怨之源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打開的。
但是這一次為了和他們抗衡,我就必須拿到龍塚之劍。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龍塚之劍居然是我自己解封的。
塵封之時,我以為龍塚之劍會永遠塵封在幽怨之源。
沒想到現下卻要我親手拿走龍塚之劍。
我腦中思緒很多,但卻是笑了笑,答言著薑知音:“我沒事的。”
薑知音微微歎了口氣,她的眼神似乎是多有些傷感之意。她轉過身去,是不想讓我看見她眼底的悲傷吧。
也可以說夜笙和薑知音是一步一步看見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走吧。”
淺殘這樣一聲落下,我就知道這一次我又要付出痛苦了。
盡管自己承受不了,可是非要去承受。
我就不相信我受不了這一切,不管是豺狼虎豹,還是像找冰血石那般的恐怖。我都已經不在乎了,我在乎的隻是盡快結束這一切。
我的結果怎樣,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我隻求得我身邊的人安穩,這樣就已經足夠。
我站在滄海的海域邊上,看著潮漲潮落。
此刻那雖然不是最致命的,甚至還覺得是美妙的。
可等一下,就是要命的利器了。
“喚出來吧。”淺殘就像是和這件事無關一樣,說出來的話都是那樣的具有芥蒂。
我知道,淺殘就是這個性子。
她在我的身邊,我方得安心。
但是言生,他真的已經不能夠在幫我更多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言生什麼時候就和離開我,他為了這個仇恨已經隱忍了這麼多年。我如若不去替他完成,不替自己完成。
那麼,我真的就是白白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沒想多少,點了點頭。
我雙手合十,默念咒語。
在我的掌心彙聚出來的光芒是淺藍,是鮫人的象征,更是要喚出來幽怨之源。
直到那光芒徹底要吞噬掉我自己,我才開始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頭腦劇痛,難道又是彼岸花在作祟嗎?
我想停下來,可是無論怎樣我都停不下來了。
直至我看見了幽怨之源顯現出的一角,我找到了繼續下去的理由。
可是腦子裏頭真的就像是有什麼在作祟著一樣,好像就是在阻止著我不要去那樣做。
“是生是死,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是誰的聲音?誰的聲音?
我腦子裏頭的這個聲音……是,陰池鬼後?
“你今天付諸一切,你就會死在這裏。你當初塵封幽怨之源之時你的靈心是有著靈氣的。更是正義的,可現下,你覺得你的靈氣還是那樣嗎?這樣下去,你的內力會耗光,還沒開啟幽怨之源,你就會死。”
陰池鬼後好像就是在我身邊一樣,可是我現在根本就停不下來了。
我感覺自己嘴唇發白,麵若素白,內力好像一點點的被吸走。
這樣下去,真的就會想陰池鬼後所說的一樣。
幽怨之源還沒有開啟,我便就要死在了這裏。
可我無法停止,我就繼續下去。
我硬生生的強撐著,而腦子的劇痛就像是要炸開一樣。
“住手!”
忽然一道光芒打開了我,我頓然倒地,口吐鮮血。
這是我第一次這個樣子,這般的狼狽不堪。
我看著手中的鮮血,實在是不敢相信。
原來靈心有時也是這麼的脆弱,這麼的不堪一擊。
我若是在繼續相信下去,恐怕我沒有殺了槐都,就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多麼的可笑,多麼的諷刺。
我幹笑了幾聲,想拿出手帕抬手去擦掉嘴角的鮮血,可是沒有用。我就連手都抬不起來了,恐怕,我也打不開幽怨之源了。
“淺殘!你知道你這麼做是在讓花玖死嗎?!”
“那又何妨?我這是在幫她。”
“胡言亂語!”
是海後剛才救了我,現在海後和淺殘爭執。
夜笙和薑知音扶起了我,我多有踉蹌,根本就站不穩。
或許要人一直扶著,我才能夠站的穩吧。
從前有言生在身邊他是第一個會來扶我的人,現在他自己走路都是那樣的顫顫巍巍。
究竟是言生作繭自縛,還是說,他是為了我?
總覺得一切都是那樣不可信。
淺殘的狠,是真狠。
“幽怨之源除了我,其他人若是想要去打開。那就是死。更何況,現在的你還能夠打開龍塚之劍嗎?還有你,淺殘,你難道不知道嗎?”海後的口氣裏頭盡數都是責怪之意。
我也知道對我而言我什麼都不知道。
到現在我還是愚蠢的,別人叫我去做什麼我就去做什麼。
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
突然就感覺有人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後扶住了我,緊接著,我就感覺到耳畔那陰森幽幽的聲音:“你要知道,在你身邊一直幫著你的人是我。我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麵,不要忘了我,我是陰池鬼後。”
這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
“陰池,鬼後?”我多有些試探的意思。
當她的隻見掠過我脖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她是陰池鬼後。
手臂上麵彼岸花的圖騰的怎樣都不會改變的。
更何況陰池鬼後來去自如,不論做什麼都是那樣的陰森。我又怎麼能夠猜到陰池鬼後何時來的,又是想要做什麼。
到為止,我已經不怕任何了。
“陰池鬼後,你來滄海是要做什麼?”我蹙眉問她。
陰池鬼後笑了一聲,答言著我:“我若是不來,你就死了。你以為呢?”
我為何會覺得陰池鬼後最後的疑問有些別有用心的意思。
我已經感覺自己撐不了多久了,還未等我回答陰池鬼後,便就覺得眼前頭一片茫然,黑沉沉的……
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夢見我為了龍塚之劍而犧牲了自己。
沒有得到龍塚之劍,我卻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多有些不值得。
可等我再次醒來,我還活著。
那隻不過是幻覺而已,是一個夢。
夜笙看見我醒來之後,趕緊為我倒了杯水,安慰了幾句。
可緊接著,夜笙的麵色就有些複雜,他坦言道:“海後已經答應了幫我們開啟幽怨之源。但龍塚之劍還是需要你自己來解封,可是你的身子現在根本就不行,看來又要緩些時日了。”
我有些自嘲,幹笑了幾聲,答言著言生:“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副身子有何用。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會被逼到如此的境地來,真是諷刺啊。”
我抬頭,目光有些怨懟。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水就從臉頰滑落了。
流淚?
我原來也是會流淚的啊。隻不過這樣的眼淚多有些不情不願。
因為我沒有拿到龍塚之劍,沒有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所以我恨,我也愧對言生。
“花玖。你不要難過。我們誰都想不到會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鮫人,也很難活的……”薑知音說著,便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
是啊,鮫人也很難活的。
可是,誰人又好過呢?
我深知這其中的一切,因為,我從前是一個修道之人。
盡管現在已經改變了這麼多,但有些道理我始終記得。
“你和陰池鬼後關係匪淺呢?”淺殘突然這樣的問我,她話裏麵的意思很深重。
我不恨她,我對鮫人就是恨不起來。
尤其是發生了浮袖那樣的事情,我就更加覺得我愧對與鮫人。
淺殘就坐在那裏,還是一副什麼都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我也如實回答著淺殘:“是陰池鬼後在我腦子中種下了彼岸花。她利用我,蠱惑我的心智。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陰池鬼後是正是邪。”
“亦正亦邪。陰池鬼後這個人你不要把她想的太好了。總有一天,她會親手殺了你的。你難道不知道陰池鬼後之前是為了什麼讓毒藥去監視你的嗎?”淺殘淩厲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我,她眼底什麼都沒有。
幹淨的可怕。
我愣了愣,才答言著淺殘:“我感覺多有詼諧之意。”
“為什麼?”淺殘挑眉。
我笑了笑,繼續答言著她:“因為陰池鬼後對槐都生過情愫。現在有沒有,我就不清楚了。可是我知道的卻是,當時陰池鬼後確實是認為了我和槐都之間有什麼,所以才讓毒藥來監視著我。事到如今,我也不明白陰池鬼後是什麼意思了。”
我諷刺著自己,也有些嘲諷陰池鬼後。
她可能早就知道了槐都的心上人吧,可是,還那樣對槐都、
也隻能說明槐都真的一個很討人喜歡的人。但是,與我而言,他既然將我從頭騙到尾,就已經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槐都真人了,他就是一個騙子。
“你清楚這一點就好,到最後很有可能陰池幫助的人就不是你了,而是槐都。畢竟有情感在那裏放著,所以你還是小心些吧。”淺殘的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有些在提醒著我的意思,也有些在嘲諷著我的意思。
薑知音替我掖了掖被子,安慰道:“你不用想那麼多了,先把身體緩好了再說。”
我也看的出來薑知音眼底的猶豫。
她本就是一個心係大家的姑娘,我在幻境之中看到的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