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找到她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心痛,以及恍惚中聽到的依淩的聲音。
從他返回工廠便開始心神不寧,因為他沒有看到依淩的身影,他並不是見不到她就會發慌的人,但是那麼晚仍舊不見蹤影的事情,除了上次迷路,依淩從來沒有做過。
他的心脈相連不同於梅子,他痛她不知,她痛他卻痛,他能感受到她的傷心愉快,而她卻不能,就是這樣默默的感受與守護經曆了千萬年。突然而至的心痛,讓他徹底放棄等待,他知道他要盡快的找到她。
幾個人分頭行事,萬般無奈之時,強行動用了力量,魂合一處,找尋著她的痕跡。
這已經是第幾次強行動用力量了呢,他不知道,他也知道不能夠一次又一次的強行逆施,但是一想到她會出現什麼意外,他就忘了去考慮這樣做的後果。
幸好,他是在危險盡頭找到了她,強行搶回了她的命。
若是晚去一步,他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也不敢想象他自己該去如何行事,他不會放過自己吧。可是,若是真的發生了呢,若讓他在她的生死與被林總欺負兩者選擇的話,他竟然希望她是活著的,至少,他還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撫平她的傷痕,哪怕去用那個人的命來撫平,哪怕他永遠以這種靈魂殘缺的方式繼續生活,他也心甘情願。
雲淡如水,幕薄若紗,遮掩不住天的哀傷,像是被渲染般,清晨的天都是陰暗的,陽光收斂起來,強行支撐般亮了天。
依淩沒有再次發狂,麵對龍宇,她隻是虛弱的笑著,手指指了指被她咬傷的肩膀,欲要為他檢查傷口。
握住顫抖的指尖,輕輕搖著頭,“不疼,隻要是你留下的我都喜歡,哪怕是疼的也是好的。”
依淩咬了咬嘴唇,有些歉意的垂了頭。
從睜開眼起她就再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笑,虛弱的仿佛是風中梨花,單薄的用表麵的假象給這個男人一絲安慰,告訴他她沒事了,她還可以笑。
龍宇並不強迫她開口,輕聲的和她說話,逗她開心,勸她吃早飯。
看著她望著外麵的眼神,試探著問著,“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搖了搖頭,用手比劃了一個針織的動作,她還在擔心她的工作。
“你真的要去嗎?你的狀況並不太好,還很虛弱。”龍宇看懂了她的意圖,細心的建議著。
揚起微笑,表達著她的想法,她可以。
不是可以,而是想讓自己忙起來,那樣就不會不斷的想起憶起,就不會發狂,弄傷龍宇。她知道,療傷的良藥不隻是時間,還有忙碌。
龍宇點頭,尊重了她的想法,“我陪你。”
乖順了點頭,若是阻止,她知道他也不會安心。
穿過月季花叢,努力的讓自己的微笑自然些,出了大門,卻有些呆愣。
大門外,三個人背靠著背坐在門側,睡的不甚安穩,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疑惑的望著龍宇,想要知道答案。
龍宇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晚那樣的狀況下,他怎麼還會去在乎他們會怎麼做,會做什麼,進了這個院子便設了結界,阻止了任何人,包括他們三個。
隻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守在這裏,是他疏忽了,隻想到了依淩,忘了他們。
喚醒三個人,依淩拉了拉龍宇的袖子。
龍宇咳了下,佯裝不知的問道,“你們三個,為什麼在這裏?”邊說邊衝三人擠了擠眼。
梅子摸了摸鼻子,昨天報複的事情自然不能讓他們知道,又見龍宇擠眼,便也順台階下坡,嘿嘿笑了兩聲,“沒事,沒事,本來想進去的,就是昨天看著月亮挺好的,我們三個就在外麵賞月了。”
另外兩人也隨聲附和,證實事情的真實性。
依淩隻是微笑著,看著三個人,暖暖的感覺,卻仍舊不作開口。
幾個人相互打著馬虎眼,換了往日的工作方式,他們不再分開。
在十幾個人中間走動著,依淩將所有的經曆都集中在了工作裏,仔細的一一看來,輕輕拍打著一個人的肩膀,指了指那人手裏的針,然後拿過來放滿了速度演示著,直到那個人完全明白錯在什麼地方。
從頭至尾,沒發一言,隻是靜靜的笑著,臉色仍舊蒼白著。
三人的眼光集中到了龍宇的身上,為什麼依淩不再開口,在自我折磨嗎?還是,他們真的去晚了,刺激已經形成?
龍宇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她隻是過不了她自己那一關,她隻是不想開口。”
為什麼?
為什麼不想開口?
梅子穿過人群欲上前,卻被龍宇劈手抓住,“你去幹什麼?”
“什麼叫過不了她自己那一關,什麼叫她不想開口!過不了也得讓她過,不想開口就想辦法讓她開口!這樣不言不語,隻是笑,這樣不是代表沒事,而是事情重大!我不能讓她這樣自我封閉!”梅子咬著牙,如果知道依淩會這樣懲罰自己,昨天的報複就不應該這樣簡單的結束!
“難道我不知道嗎?”龍宇狠狠一甩,將梅子甩到夢的懷裏,“你們知道昨天她癲狂到什麼程度?幾乎發了瘋!若不是我阻止,她傷到的就是她自己!如果在癲狂和這種境況中選擇,我寧願選擇這個,至少她可以聽得見我在說什麼,至少不會傷害自己!”
眼眶開始泛紅,昨天那樣的痛都沒有落一滴眼淚的他此時竟然控製不住眼淚的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