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是在好奇依淩怎麼可以一個人在宿舍裏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前些天晚上他很晚回家,走時還發現依淩的宿舍的燈還是亮著的。他知道她們的住宿情況,沒有電視,更沒有娛樂節目可言,一個人睡得遲,究竟在忙些什麼?
依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靦腆,微微的透出那麼一點不自信,“我隻是,在練習素描,自學的,在學校時就喜歡,隻是沒有時間學,現在就像學一下,隻當是打發時間了。”
這樣的表情林總是第一次在依淩的臉上見到,在他的印象裏,依淩總是微笑著與人交談,看不出究竟是何種情緒,哪怕是驚心動魄也是一臉淡然的微笑,事不關己的那種。這種靦腆,這種微笑,甚至言語中的不自信都在展現著另一種感覺的依淩。“是嗎?------”林總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依淩的表情上。
依淩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輕微變化,仍是有些靦腆,對於這些毫無信心的東西她是不好意思說出來,除非哪一天她畫的東西能見人了,否則她永遠都不會讓人知道她在學習素描。因此她每次的練習都是趁著廠子裏沒有了人她才把東西拿到設計室練習,若是需要加班,她就隻能在宿舍裏將就。
“在學校的時候差一點我就報習了美術課程,隻是別的課程太緊沒有辦法抽出時間,隻能作罷。現在,就是在學習最基礎的素描。本來是除了梅子誰都不知道的,若不是您問起來,我是不會說的,挺不好意思的。”說著又露出了小女孩才有的表情,也正是她這種年齡才有的,真不知道平時的穩重成熟是如何曆練出來的。
“好啊。”林總強迫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亂想,安慰著自己這才應該是她該有的表情,該有的模樣,自己隻是一時無法適應,“這樣吧,明天,明天你把你臨摹的畫給我看一下。對了,你應該是在臨摹吧?”
“對,我是在臨摹。”依淩納悶,他怎麼知道這些術語?
林總注意到依淩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得意,隻是沒有想到自己當時的意氣用事竟成了現在向一個小女孩炫耀的資本,若是讓人知道了豈不是貽笑大方,“我以前就學過美術,而且這個廠子裏的設計負責人就是我來監督指導,看了你的畫我才能給你意見,幫你一些,或者你可以叫我一聲老師,讓我過把老師的隱。”他簡單的介紹著,對於依淩不知道自己曾經是學美術的也有著小小的計較。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兒的人應該都知道,否則怎麼會讓他來監督指導設計負責人?
說到底倒是依淩有些冤枉,對於別人曾經是什麼樣的人,她原本就沒有興趣知道,更沒有興趣去張家長李家短,別人八卦的時候她的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左耳進右耳出都難,更不用說記得別人說了些什麼,自然也不會記住在她耳邊提了無數遍“林總是個大設計師”的事實。
依淩心底有著小小的興奮,她是很想有一個老師在這裏指點一下,整日的臨摹讓她的畫有了些變化,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這種變化到底是掌握了多少素描的技巧,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確,一門心思的練習有時會遇到坎都不自知。
盡管興奮著卻又擔心起來,她不喜歡無緣無故得到別人的幫助,這樣會讓她有負擔,總覺得是欠了一份很大的人情,一份沒有辦法衡量而又確確實實存在的人情,這份人情她覺得會成為一種無法推辭的責任,甚至是……甚至是無法逃脫的糾纏。
隱隱的擔心隻是一閃而過,稍作停留便消失不見,她急切的想要有一個人指點現在她所重視的一切,現在畫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的希望。
一切在悄悄的變化著,將自己保護的滴水不漏的依淩就這樣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將自己的本性袒露在一個人的麵前,毫無意識的毫無掩飾。
可以說她是目中無人的,因為她不關心她周圍的一切,久而久之就成了漠視,目中無人,是一個事實。隻是人都有弱點,重視曾經幫助自己的人就是依淩的一個弱點,她不是完全的目中無人,不是完全的冷漠,她講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講求幫過她的的人即使最後成為傷她的利劍她也坦然接受毫無怨言,她講求即使對方是心存惡意,隻要是用了善意的表皮她也不會讓對方受到傷害,直到那善意的偽裝自動消除,她才會計較存在於那明麵上的傷害。
規矩原則,在她這裏變得有些不合常理,有些善惡不分,她隻是隨性隨心,不想去理會些許的複雜。
所以從這一刻開始她已經對林總敬如師,愛如父,較之以前更進了一分。
就是這樣的尊敬,讓她從此放下了對這個人的戒備,完全的相信這個人是在幫助他,是一個值得敬重值得信任的人,哪怕她曾經是如何的防備著這個世界,防備著所有的人。
信了,或許就是傷害的開始。
或許,命定一說,真的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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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林總到底是不是依淩的劫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