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雪蠶(三)

午後,柳老爺便出門了。

閑著的柳若雪抱著琵琶坐在後院亭子裏彈著。一道黑影從空中掠過,一道白色身影緊追其後。

“那不是……”

柳若雪擱下琵琶:“他沒騙人!”

燕洋追著黑影一路到了城外,下麵有輛正在行駛的馬車,那黑猛的竄進了馬車。

“不好!”

隻聽一聲慘叫,車瞬間四分五裂,一批巨大的黑狼妖現身了。

遠處地上滾落著一隻玉戒指,那枚戒指眼熟的很,“是柳老爺!”

“你這畜生!”

黑狼妖腦袋上懸著上千把利劍,如驟雨般刺來,黑狼妖被刺的渾身是窟窿,用最後的點力氣撲向他,抓傷了他的大腿,傷痕深的可見白骨。

燕洋怒視著它,豪不留情,一劍刺破了它的內丹。

等妖界的人現身,已是血流成河的景象了。

“你們可別打著妖王的旗號,在這人界不務正業!遊手好閑!”

拾起地上那枚戒指,怒瞪了他們一眼,隨即禦劍離開。

燕洋從天而降,出現在了柳若雪麵前。見他白色道袍沾上了血汙,神色惱怒,柳若雪調侃道:“莫不是沒追上方才那隻妖怪?”

燕洋“噗通”聲跪了下來,攤開掌心,掌心上是一枚沾血的戒指。

“對不起。”

柳若雪顫抖著手接過那枚戒指,眼淚似斷線的珠子般掉落下來,搖了搖頭,質問道:“你不是蜀山的道士嗎?你不是修仙嗎?怎麼沒能救下我爹!”

“對不起,它的速度極快,我…我根本來不及。”

“那妖怪呢!”

“以斬殺。”

柳若雪握著那枚戒指悲痛的大哭起來,燕洋渾身冒著冷汗,汗水已經浸透了裏衣,忽的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傷口正流著黑血,臉色慘白的如同張白紙。柳若雪哽咽著,用腳碰碰了他,見他沒有反應,身下的地上出現了一灘的黑血。

柳若雪抹去眼淚,喚來下人將他拖進屋去。

“大夫,他怎麼樣了?”

“這條腿若不好生養著便廢了,況且他還是個修仙之人,腿廢了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柳若雪望了眼屋裏躺在床上的燕洋,“好,我知道了,有勞大夫了。”

走到他的床前,柳若雪皺著眉頭:“受傷了也不說,你當你是鐵打的身子嗎?”

“抱歉……”

床上傳來燕洋無力的聲音,“你不用說抱歉,爹爹遇害怪不得你,我方才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柳若雪壓了壓他的被子,燕洋用不多的力氣扯著嘴角笑道:“在下燕洋,敢問姑娘名諱。”

“柳若雪。”

“似雪那樣美的意思嗎?”

“……”

柳若雪轉過身去:“你好好歇著,腿廢了和我沒關係。”說完便走了出去。

兩個月的修養,燕洋已經可以勉強下地,“你這腿再養養便能痊愈了。”

“多謝劉姑娘這兩個月的照顧。”

“不客氣。”

院子裏,燕洋躺在躺椅上曬太陽,柳若雪則一旁彈著琵琶。“柳姑娘的琵琶彈的真好聽,比我那師弟彈的好多了。”

“師弟?”

燕洋微微一笑道:“我那師弟天資過人,是下任掌門,可他唯獨喜歡彈個琵琶,那彈的真是魔音入耳,說彈的不好,還耍小孩子脾氣。算算日子,我傷好之時,便是回山的日子,也沒能多除兩個妖。”

柳若雪重新彈起了琵琶,心裏莫名點煩躁,手上的力道用大了,一根弦斷了,指尖滲出了血珠來:“不彈了。”說著便抱著琵琶走了,燕洋一臉疑惑,撓了撓腦袋。

一日,燕洋收到了蜀山傳:“掌門羽化,眾弟子速回蜀山。”

柳若雪照舊來看他,見他收拾起來行李,攔住道:“你你說傷好了才走的嗎?”

“掌門羽化了,我得回去。”

“可是你的腿……”

燕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已無大礙。”

柳若雪突然抱住了他:“你回去了可還會回來?”

燕洋沒有回答,柳若雪也心裏明白,他這一走便不會回來了。

“燕洋,我心悅你啊!”

燕洋愣了片刻,柳若雪繼續道:“再陪我最後一天可好?”

“好……”

不自覺的抱住了她,心裏有些酸痛。

傍晚,柳若雪親手備了一桌子的菜,給他倒上了杯酒。燕洋看著酒杯,有些為難,柳若雪自責道:“忘了你不能喝酒的。”

“無妨。”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了陪你的。”

柳若雪苦笑著將酒喝下:“你知道嗎,今日李叔又替我說親去了,他說有個秀才極入他眼,問我意下如何。你可知我如何回他?”

“你如何回他的?”

“我說,我爹爹肯定是瞧不上他的。結果李叔又跑出去說親了,他說下次一定能挑個更好的。可是,我早有心上人了。”

“那挺好。”燕洋給自己倒上了酒,一飲而盡:“你成親時別忘了我的那張請柬,我一定到場祝福你們。”說出這話,燕洋覺著自己的心猶如萬箭穿心般難受。

柳若雪一掌拍向了桌子,“啪”,“燕洋!我的心上人是你啊!”

“柳姑娘你醉了。”燕洋又倒杯酒一飲而盡,拿起酒壺準備再倒之時,柳若雪奪去了酒壺摔去了地上。

“燕洋!”

柳若雪抓住他的衣領,掂起腳吻住了他。燕洋的心完全亂了,緊緊的抱住了她,舍不得放開。

燕洋的呼吸紊亂了,心髒跳動的厲害,不想再違背自己的心了,低頭狠狠的吻住了柳若雪,那吻直吻到她的脖子,在她脖子上留下道吻痕。

打橫將她抱起放在床上,自己也撲了上去,一夜歡愛風流。

第二日,柳若雪醒來之時發現枕邊有封信。顯然已經知道他已經離開了,顫抖著手將其拆開,字跡再熟悉不過了,默默的流下了淚,“燕洋!你混蛋!”

信上說,他要主持掌門的喪儀和新掌門的繼位大禮,打理蜀山上上下下大小事宜,然後回來找她。

一年後,大雪紛飛,蜀山山門前的雪地上出現了一籃子,籃子裏躺著一繈褓中的嬰兒,嬰兒身旁還放著一遝子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