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從床上傳來的聲音把我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我起身,走到床前,伸手探著他的體溫,問道:“感覺怎麼樣了?”
九天的臉泛著兩團異常的紅暈,他的額頭上的溫度竟一點也沒有褪去。
他艱難地睜開眼,笑道:“我是不是要去了?嗬,這次又得便宜修了。”
我嗔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貧嘴。”
他卻笑笑,有些苦澀的味道:“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心疼地掖著他的被角,撥開擋住他額頭的細碎的頭發,柔聲說道:“別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嗯……”他的眼皮再次重重地合上,眉頭卻不安地緊皺著。
月亮已經高高掛起,散著朦朧的光,從窗杦射進來,打在光潔的地麵上。
我走到窗前,輕手把它關上,擋住了吹進來的徹骨的寒風。
“走吧。”說著,和修走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這天突然多出那麼多人受了詛咒,讓我感到不安,決定今晚就去皇宮看看。
剛進皇宮大門,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守夜的士兵個個麵無表情,像一個稻草人一樣直直地立在原地。
我不禁走上前去,伸手戳了一下,那人便直挺挺地往後倒去,身體裏一隻隻黑色的蜘蛛爬了出來。
我錯愕地後退,地上的士兵已經被啃得幹淨,隻剩一具皮囊。
“不是隻有咒盅麼?這怎麼會有蜘蛛?”我指著拿著成群結隊離去的蜘蛛,問身旁的修。
“不知道,怕是她搭上了蜘蛛王,我們得趕快趕過去。”他眉頭緊鎖,看著一地黑蜘蛛,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的神情。
我趕緊加快了腳步,也不知道母皇察覺到了什麼沒有,希望她今晚沒有召寢哪個妃子。
而且,那鳳玥瑾貌似不會武功啊。
遠遠地看著,母皇寢室的上方,一團黑霧縈繞著不願散去,並且慢慢向四周蔓延開來。
地上,已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蜘蛛,細碎做響,給本是紅磚綠瓦染上一層烏黑。
我脫下身上的外套,用鳳鳴刀砍成幾塊,掏出火匣子把碎塊依次點燃,把它們扔進各個方向。
火點燃了滿地的蜘蛛,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很快,空氣中便彌漫著肉被燒焦的味道。
“唰唰唰……”有物體拖過地麵的聲音,我抬頭看去,一個一尺多高的蜘蛛映入眼簾。
它具有蜘蛛的形態,但卻有一張人類的麵孔,表情猙獰,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讓它看起來更可怖了些。
“就是你們殺了我的子民?”他睨眼,渾身散發著黑氣,怒氣讓他看起來十分危險。
“這裏不是你的窩!”從哪來滾哪去!
他打量著我們,說道:“你們也是這裏的人?這正好,就先拿你們練練手氣了。”
開什麼玩笑!
我放開鳳鳴刀,念著咒語讓它朝蜘蛛王飛去,卻被他彈開。地上的火沒有停息,照著蜘蛛王滿身通紅。
“你去找咒盅,等會兒和你會和。”趁著鳳鳴刀和蜘蛛王打鬥的擋,我沉聲對修說道。
“你多加小心。”
“嗯,你也是。”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裏有了些暖意。
“想走?沒那麼容易!”蜘蛛王見到修要離開,吐出潔白的蛛絲想要把他纏住。
我見狀,連忙用鳳鳴刀砍斷了它:“看清楚你的對手是我!”
他冷笑,諷刺地說道:“就你?三兩下還不解決了。要不你別掙紮了,我也許能讓你死得舒服些。”
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突然好想吐他一臉口水。抓起鳳鳴刀朝他身上砍去:“自大狂,少看不起人了!”
他抬起一隻有著絨絨黑毛的前爪,擋住了我的攻擊:“自不量力,不過是死前的掙紮罷了,那本王就跟你玩玩好了。”
“是麼?”我一臉邪笑,視線越過他看著朝他慢慢逼近的鳳鳴刀分身,這是從鳳鳴刀分離出來的,可以維持形態一個多時辰,但說到底也不是本尊。
“我倒是不想和你玩呢。”說著,看著刀身刺進它的肉體,發出“噗嗤”的聲響,濺出的黑血染髒了鳳鳴刀,卻又全部滑落,不沾刀身。
伴著一聲嚎叫,鳳鳴刀分身被彈離他的身體,他烏黑的軀體開始漸漸變成了紅色:“竟然傷了本王,不可饒恕!”
看他怒火中燒,就差沒跟他的子民一道真的被燒了。
被燒死更好,我想著,閃到他的身後,從上方措不及防地刺進他的頭部。
他錯愕地瞪大了眼睛,顫抖的軀體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步步後退,最後跌到地麵。
“死的都不知道是誰!”我看著他沒了生意,不由得嘲諷道。
火舌舔著他的軀體,慢慢地蔓延向上,把它的整個身軀都給燃燒了,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在寒風中張牙舞爪。
我收回鳳鳴刀,無視了身後燃燒著的蜘蛛王,趕緊去追上修的腳步。
直接來到母皇的寢宮,讓我感到慶幸的是,母皇此時正與修一道和咒盅對峙著,她還算是保留著警惕的。
我走上前去,打趣著說道:“怎麼不見巫師呢?”平時不是如膠似漆的麼?
母皇白了我一眼,沒有答話,直直地盯著眼前那名穿著一身粉色紗衣的女子。
這女子美到近似乎模糊了性別,皮膚是多年不見光的白,沒有一絲瑕疵,似要跟雪地融為一體。她給人的感覺就是生人勿近,冷得更甚於寒冬裏徹骨的冷風。
“三對一,你放棄吧。”我於心不忍,看了本尊,才明白那些人為何要爭搶她,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毀了還真是有些可惜。
她冷笑:“放棄?我起初隻想殺了那個混蛋報仇,但他死了。我現在隻想殺光這裏所有人類,時間越長,這個想法就在我的心裏紮得越深,你覺得我會放棄麼?”
我被問得無言以對,看來隻能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頑固不化的分子了。
手中漸漸幻化出鳳鳴刀的形態,修連忙抓住我:“別衝動,被下咒的人還要靠她解咒才行。”
呃,這好像有些難度,誰知道她願不願意接受“教育”啊。但想到她手裏還捏著一群人的性命,不由得軟了下來。
“隻是一個人得罪了你,你沒必要把一切責任都歸咎於全部人類吧?”不能使用武力,隻好嚐試著好言相勸。
“哼!人心永遠都是醜陋的,你們人類沒一個好東西!死了正好。”她狠膩地說道,眼裏挑起簇簇怒火。
我趕緊閉嘴,免得適得其反。憎惡人類的念頭早已在她的心裏紮根,想要她改變主意真的很難。
“怎麼辦,要不先抓起來吧。”我壓低了聲音,我們不可能一直僵持下去吧,出事是早晚的事。
“也隻能這樣了。”修歎道,無奈地說道。
“先別妄動,夫訣等會兒會來,他也許會有辦法。”母皇在我們要出手前止住了我們。
巫師會來?他不是一直跟母皇一塊的麼,怎麼跑哪去了,這會兒還要趕來?
我們不出手,不代表她不會做什麼好麼。我無語,看著那女子騰空的身影,說道:“看來我們是等不到巫師來了。”
女子的身體停在半空中,周圍環繞著一環環白光,衣角訣提。
“你想我們死,就沒有想過讓他活下來麼?”修衝著她喊道。
她愣了一下,顫抖著說道:“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可以幫你。”
“你們人類都是偽善的!我不會相信你們!”她的情緒受到波動,讓我看著的心不由得提起,生怕她一激動就做出什麼來。
“我們早死晚死都逃不了,你不願花那麼幾天嚐試,是不夠愛他是吧?”
她愣住了,我一喜,看來用的激將法有用了。繼續再接再厲地說道:“我們也逃不了是吧?命都捏在你的手裏,還有什麼擔心的呢。”
她想了很久,才緩緩落到地麵,警告到:“五天之後,遲一天找到人,每天就有一個被詛咒的人死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鬆了口氣,再怎麼樣也總算是緩下來了。
“你真的能找到人麼?”我問道,過了那麼久,怎麼也會有些困難吧。
修搖搖頭。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那你跟她這麼說做什麼!”偏生在這時候才這麼誠實!
“女皇陛下不是說巫師有辦法麼?”他反問到,似乎他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真不知道該說他他是料事如神還是太天真。
“你把人家當聖人呢?”我說道,雖然他說得不錯,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走了?”巫師終於姍姍來遲,微微喘著氣問道。
“嗯,這些天還是太平的,剩下的事就拜托了。”修答話。隨後說道:“看來也沒什麼事了,那就告辭了。”
“嗯。”
耶?我是不是在什麼時候錯過了什麼?他們怎麼那麼熟了?
揣著滿肚子的疑問告退,和修一起回了無常殿。
也罷,既然修跟母皇都沒有擔心,那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巫師的身上了,一切全靠他了。
不大真實的月光下,又下起了細密的白雪,我枕著冰涼的玉枕,卻無法入睡,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