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奴隸

這鳳天國雖是一個整體,但各地的天氣盡不相同,大抵是因為地勢的關係,國都內一到冬天就異常寒冷,除夕前後更有幾場大雪,而其他靠近日落森林的地方,幾十年也不見下一次雪來。

冷風簌簌撞擊著我的身體,我不由得拉緊了些套在身上的外套,我把脖子縮進貂皮做的衣領子裏,沒了武功,倒是越來越怕冷了。

熱氣從修的手一直移到我的身體裏,緩解了我被凍僵的神經,他眉頭微蹙,有些擔憂地看著我:“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冷?”

我握著他的手緊了些,輕聲歎道:“我體質屬陰,天生的。”

他笑了笑,抓著我的手抬起來,放到他的臉上:“這樣會不會好點?”

我汗。掙脫他把冰涼的手順著向下摸了一下他的頸部,感覺他微微顫了一下,縮著避開。

我挑眉:“躲什麼?”

“你耍賴!”他有些生氣地摸著被我碰過的脖頸,悶悶地說道,“我好心幫你你卻這樣對我。”

剛想說什麼,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響動,本該平靜的某處樹枝突然發出一陣“哢嚓”的聲音,隨後一支箭從暗處朝我們射來。

箭在空中迅速地飛來,和空氣摩擦發出清晰而又刺耳的聲音,修叫了一聲“小心”後,立馬把我拉到一旁。

它準確無誤地透過了我剛才站的位置,插進身後的泥土裏,足有一指多深,箭身在微黃的光線下閃著漆光。

我們警惕地看著四周,然而卻沒有了聲音,歸於平靜,隻有時不時刮來的寒風,把掛在廊簷的燈籠吹得亂顫。

“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還是說你怕了?”我對著空氣叫道,現在敵在暗我在明,到底對自己不利。

語落,一個人影出現了,他站在不遠處的枝頭上,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抬起手,拉緊長弓把一隻閃著鐵光的箭瞄準了我們。

在他放手的那一刻,修摟著我跳到一旁,避開了。

我看著它如上一支箭那樣把自己的頭埋進了土裏,有些憤怒地想要上去揍他一頓。

黑影突然轉身,鑽進了林子裏,我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卻被修一把拉住,歎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武功盡失的事,隻好囑咐了聲:“自己要小心。”便到旁邊等著。

耳朵敏銳地捕抓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抽動著耳尖辨別它的位置。

猛地轉身,卻看見了我最不希望看見的人,冷著臉說道:“你不是回去獅滕國了麼?怎麼會在這?”

羅莉笑裏藏刀地靠近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猜。”

猜你個頭!根本連見都不想見你好不好,拜托從哪來滾哪去啦。

見我不語,她繼續朝我逼近:“我這次來是帶你去一個地方,包你滿意,屆時記得感謝我……”

你不來我都阿彌陀佛了,去哪裏的就不用客氣了。

我後退幾步,冷眼看著她:“這就不勞煩你了。”

“不不不,我好不容易蒙混進來,為的可都是你……”她搖搖頭,否定我說的話,連說了三個不字,朝我伸出手來。

我後退著,再次暗罵自己這個不爭氣的身體,都怪軟骨散的解藥鮮有人有。

看著她已經扭曲的臉,我決定把最討厭的毛毛蟲換成瘋子!所幸鳳玥清看清了她的本質,不然怎麼死在她的手裏都不知道。

我看著退得差不多了,趕緊轉身跑來,何奈人家並不給我這個機會,隻是一下便讓我沒了知覺。

醒來時身體涼涼的,冷風從單薄的衣裳侵入我的身體,直奔骨髓,讓我不由得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縮在角落。

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活得如此窩囊,沒了武功,竟連廢材都不如,整個人就像螻蟻一般任人隨意踐踏。

黑暗中,我打量著四周,卻見自己被關在了一間小小的黑屋子裏。

這間小黑屋處處彌漫著潮濕的黴氣,陳年更是讓它留下濃重的味道,腐朽的老木在潮濕地地麵被侵蝕了個幹淨,這裏像是廢棄已久的荒屋一般不滿灰塵。

沒有窗戶,光亮的來源隻是案台上僅剩一截拇指大的蠟燭,微弱的柔黃色火光在空氣中搖曳,仿佛在下一刻就會熄滅一般。

地上的潮濕讓本來就陰暗的房間愈發的陰冷,我把屋子裏所有可以給我暖和的地方都放到身旁,隔開冰冷的地麵和牆壁,盡量讓自己舒服些,至少沒那麼折磨。

身上厚重的外套不知何時已經被剝了去,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時被髒塵蹭成灰色,本是潔白的肌膚也被弄髒了,我苦笑著,此時自己定像個乞兒罷。

門外突然傳來一些鐵塊撞擊的響動,像是有人在開鎖,隻聽“咿呀”一聲,被緊鎖的低矮的黑灰色房門被推開,刺眼的白光讓我不禁眯起雙眼,伸手擋住了它。

許久,才慢慢適應了這突然的變化,逆著光,我終究還是沒能看清來者是誰,但看身影,大抵是個女人。

她手裏拿著什麼東西,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竟沒有理會我,直接走到了桌前。

“哐當!”她手上的碗被她粗魯地放到桌麵,發出一聲脆響。

我看清楚了,這女子莫約三十多歲,穿著一件黃褐色的麻衣,長得粗眉大嘴,三大五粗,倒和她現在做這事的性子十分貼切。

一身粗糙的麻衣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不知是因為她發福太過,還是麻衣太小,麻衣被脹得有些滑稽。

“趕緊吃了,等會兒會奴隸競賽就要開始了,贏了就會有主子來買,到時候你就可以離開這裏。”她的聲音渾厚,像是練貫大兵器的人。

奴隸競賽?

我疑惑地看著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什麼競賽?”

“自然是奴隸之間的鬥爭,你以為是什麼,身在這個國家就人命吧。”

“奴隸之間的鬥爭?”我瞪大了眼看著她,這又是有錢人的“遊戲”麼?以前倒是聽到一些關於這些事情的事件。

是羅莉是把我轉手賣給她了麼,她可真會想,趁著我武功盡失,讓我受那些除了錢就是空虛的有錢人折磨。

“這次競爭有些殘酷,自願來的還有一個武功挺好的,你或許會死在他的刀下,先吃飽飯吧,最好你不會死,不然我可就虧本了。”她說完,走了出去。

“自願”?原來竟有人甘願把自個兒賣掉,看來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我冷笑,這頓飯算是斷頭飯麼?

看來這裏已經不是在鳳天國內了,至今還有奴隸製度的就隻有獅滕國、使努亞國和梟鷹國了,看來我已經被她帶到獅滕國了。

雖然說是公平的奴隸買賣,但這也隻是表麵,是那些眼紅這一行業並做著這無良買賣的商人給自己的借口罷了。

嘴上這麼說,實質為了錢,還不是拐著自己國家內的人來做交易的,更有些貪得無厭的商人,已經把自己的魔爪伸到了其他國家去了。

當窮者更窮,富者更富,窮人就成了富人玩弄的對象,富人為了給生活添點樂趣,更是想出無盡的令人發指的“遊戲”來。

被拐來的奴隸的人增多,奴隸就隻有把自己的競爭對手打倒,甚至是殺掉,才會有人買他,為己所用,至於細節,自然是做滿足奴隸主的事了,畢竟他們那些無所事事的人求的就是生活的刺激罷。

隨著門被女人再次鎖上,肚子裏傳來的一陣連續的“咕咕”叫聲告訴我這身體已經餓了很久了。

我站起身,卻覺眼前突然一黑,雙腳一軟,讓我不得不扶著牆壁讓自己穩住。

許久,這種感覺才漸漸褪去,隻是腳下竟像在打架一般,讓我走的有些踉蹌。

雖然知道桌麵並不是什麼好的食物,甚至可能是某個人的剩飯,但還是一步一步地朝它靠近,因為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來!

碗裏,沒有山珍海味,也沒有奢侈的點心,有的隻是被菜汁染成淺綠色的米飯和搭在上麵的幾條青菜,看著有些寒酸。

我尋著,卻發現一雙筷子也沒有,讓我不由得泄氣,但肚子裏湧動的酸水讓我不得不想辦法把它吃下去。。

我移開凳子坐下,堅硬而冰冷的觸感硌得我的屁股生疼,或許是剛才坐得太久了罷。

我沒有多餘的心思理會這些,唾液順著喉嚨被我咽下肚裏,酸酸的胃液在瘋狂擊蕩著,有些難受。

我把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捧起碗用手刨著送進嘴裏,這時候,我便真成了一個確確實實的乞兒了。

米飯的粗糙把我的喉嚨硌得有些難受,但被我硬生生地忽略了,一碗米飯被我塞下肚子,即使是食之無味。

腹部的不適終於開始慢慢緩解,那股酸酸的胃液也得到了安撫,平靜了下來。

我走回角落坐下,靠著牆壁閉眼休息了一會兒,沒有武功,若不是奇跡發生,我也會難逃丟命的命運。

但我怎麼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