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事情竟會這樣子發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站在他的麵前,看著遍體鱗傷的陸紫陽,內心充滿了懊悔。
終究還是會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我彎腰拾起鳳玥清留下的鑰匙,走過去打開了拷在他手腕的鐵鎖,盡量小心地避開他的傷。
那鐵鏈發出叮當的聲響,鐵環上鏽跡斑斑,不少碎屑因為被我抓住而脫落下來,更有的肆意地把我的手給染紅了。
陸紫陽似乎發覺倒了有人在動他,發出一聲呻吟,隨後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我的眼神有些驚訝:“你做什麼?”
我扶著他,把鐵鏈連同鑰匙拋到後麵:“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為什麼?”他不解,“嗬,你不知道是我說她要謀朝篡位的麼……”
他嘴角帶著些苦澀,似在諷刺自己,又似在笑話我。
心裏一陣異樣的疼痛,被我生生壓了下去。
“沒為什麼,我知道你的苦衷。”我說著,轉到他的麵前,把他背到背上。
“嗬,能出去又怎樣?她一定會恨死我的……”他有氣無力地說著,整個人趴在我的背後。
“……”聽著他漸漸有序卻輕輕的呼吸聲,感受到他腦袋沉沉地枕著我的肩膀,我不由得搖頭歎氣,把他背出了牢房。
剛施展著輕功剛走了一段路程,突然發覺身後有些動靜,我警惕起來,邊繼續往前邊注意著身後時不時傳來令人不易察覺的響動。
我暗道,好家夥,真是會選時間。
我加快了速度,突然拐進了一條繁雜的巷子裏,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把陸紫陽放下。
先留在這裏待一會兒吧,我想著,留下了煙柳居獨有的信號。
在跟蹤的人到來之前,我趕緊離開,故意把他們引走,到了比較偏僻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身邊的黑衣人越來越多,把我重重包圍著,不留一絲縫隙。
我冷笑,整整五十幾個殺手,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抓緊鳳鳴刀警惕地看著把我團團圍困的黑衣人,以便讓他們沒有可乘之機:“你們到底是誰?”
“是誰你都沒必要知道。”一個黑衣人冷哼,聽聲音是個女人。
她走出隊列,看著我的眼神沒有溫度,冰冷得仿佛可以把人凍傷。
她突然閃到了我的麵前,袖裏射出一把利劍,在太陽的光照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劍朝我刺來,雖措不及防,但她渾身散發的殺氣令我不得不警覺地躲開。
我暗罵她竟用卑鄙的手段,抓緊鳳鳴刀伴著我的憤怒朝她露出獠牙,想要狠狠地咬住她。
她微微驚愕,生生接下了這致命一擊。
我身體微側,稍稍用力往下壓,趁她集中精力反抗的時候突然閃到她的後麵,從她背後迅速地把刀身刺了進去,鮮血順著鳳鳴刀流下,染紅了地麵。
她瞪大了眼,直挺挺地倒下,躺在自己流出的血水之中,雙手到死還緊抓著她的佩劍。
拔出鳳鳴刀,我冷笑,跟我比速度,簡直找死。
鳳鳴刀身上的血液全部凝成水滴,一絲不沾地全滑落到地上,發出“啪”的聲響,輕微得不惹人休息,最後滲到地裏,和黃土地融為一體。
那些黑衣人見自己的同伴被殺,眼裏多了些驚恐,個個都和我對峙著,猶豫地不敢上前。
“圍攻!”最後,乘著午後橙黃的陽光,一男子的聲音響起,咬牙切齒地下了決定。
靠!這下麻煩了。我不禁哀嚎,這樣子完全就不會有勝算好不好!
隨著男子的聲音響起,黑衣人三五成群地朝我攻來,寡不敵眾,我最後還是占了下風。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們一直和我周旋著,似乎沒想要我的命,哪怕我怎樣傷到他們。
突然頸後一陣疼痛,還沒等我回頭看清楚是誰,便昏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沉重的腦袋漸漸有了些意識,鼻腔充滿了寺廟裏那種檀香,讓我不禁皺眉。
“把她留在身邊就是個禍患,別忘了她是個女人,她遲早會把你推翻的!”
是羅莉的聲音。她還沒走?
“朕的事不用你管!你再對她出手朕會讓你後悔!這次就放過你。”鳳玥清的語氣帶著些壓抑的慍怒。
“你瘋了!不僅任她把陸紫陽帶走,還要留下她的命,那麼感情用事還做什麼帝王!幹脆嫁人算了。”羅莉也生氣了,聲音提高了幾分。
“啪!”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羅莉禁了聲。
我心一驚,似是因為被安靜中突如其來的聲響,又似因為鳳玥清竟打了羅莉。
鳳玥清慍怒:“你這是在教朕做事麼?別忘了你的身份,我現在就可以要你的命!”
鳳玥清沉下來:“朕做事輪不到你說教,最後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羅莉突然笑道:“身份?能跟你上床是什麼身份?”
什麼?他們竟然……
“胡鬧!”
“咿呀……嘭!”門被打開,然後被重重地關上,像是撞到了我靜止的心,讓它不由得震了一下。
感覺有人朝我逼近著,一種壓迫感帶著危險的氣息,讓我感到不安,我猛地睜眼,看清楚了現在所處的地方。
空氣中彌漫的檀香更真切真切了些,眼前也是熟悉的建築,我轉頭,卻見羅莉朝我走來,眼裏的恨清晰得讓她的眼瞳變了顏色,我坐起身,冷冷地瞪著她。
她走進了些,俯視著我,嘴角那一抹陰險的笑讓我覺得她此時定在想什麼壞事,看著就覺得惡心。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想不到你還能活著走出日落森林。”
很驚訝?她自大的樣子,真讓我有些想要拍死的衝動。
窗外的夕陽把一切度上金黃的顏色,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跳了進來,在幹淨的地板上輕輕旋轉,起舞。
好像很久沒來這裏了,我起身,走了過去,路過她身邊時停了下來,俯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是你的人太弱了,根本就起不了一絲作用。”
我故意把“一絲”兩個字咬得很重,察覺到她明顯愣了一下的身子,我不禁笑出了聲,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一把劍突然橫在我的頸前,身後傳來羅莉咬牙切齒的聲音:“如果我殺了你,鳳玥清會怎麼樣?”
“他會殺了你!”我避開刀刃,轉身,朝她諷刺地笑道:“怎麼?我沒說錯吧?就算過了多久,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可憐!”
神經病,真不知道她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她的臉由紅轉綠,由綠轉白,最後變成了五色交加的黑色。
“你……”她氣得牙齒直打架,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身後突然有些響動,羅莉看了出去,眉頭微蹙:“你來做什麼?”
一個男子了走進來,一襲月白色的長衫,皮膚倒也白暫,眉若柳,眸如星,煞是好看。
他抓著羅莉的刀往一邊移開:“主上說此人殺不得,違背主上的後果你自己清楚。”
羅莉憤憤地丟掉手中的箭,帶著怒氣走了出去:“就知道拿主上來壓我!”
我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竟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笑道:“我們又見麵,還記得我麼?”
暈,他以為他是誰?
見我沒有理他,他也隻是笑笑:“沒關係,我叫白珞。”
很熟悉,但還是想不起來。
我突然想起剛才他們在說的“主上”,撇開話題,問道:“你們的主上是誰?”
“剛剛走了,有機會自然會見到他的。”
我愕然,莫非真是鳳玥清?他究竟隱藏了多少勢力啊?
走到外麵,我打量著四周,看著這些熟悉的建築和裝潢,確定是明佛寺沒錯,走出去,外麵的大樹早已光禿了身子,迎風而立,幾片沒有落下的葉子在風中搖曳著。
沒想到鳳玥清竟然會把我囚禁在這裏。明佛寺是皇族的人每年要來齋戒十天或是一個月的地方,因為帝王的妃子比較多,一般是分批著來的,我曾經就和父後來過這裏住了一段時間。
我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白珞,有些厭煩:“你要跟到什麼時候?”
“主上讓我貼身保護你。”他說著,不顧我的排斥緊緊跟上我的腳步。
我汗,什麼貼身保護?明明是軟禁!軟禁好不好!
“我要去茅廁你去不去?”我就不信他沒有羞恥心。
他想了想,說道:“為了你的安全,我會在外麵等你,若一柱香過去你不出來我會斷定你有危險,做出什麼完全是為了你的安危。”
他恬不知恥的樣子讓我有種想要好好給他上一堂品德修行的課的衝動。
我扶額,真不知道這人的厚臉皮是怎樣修煉出來的。
“你一個男人跟著我,就不怕我會對你做什麼?”我湊到他的麵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調戲道。
他迎上我的眼神,抓住了我的手:“任君處置。”
甩開他的手,真是撞鬼了,突然就有一個那麼不害臊的男人監視著自己,就算是個美人,想想還是覺得惡寒。
真是毀了一張花容月貌的臉,他要是品行好點那得多討人喜歡。
我是說不過他的,也隻能有著他跟著。
明佛寺很大,卻沒有多少僧人,因為和皇家有聯係,真正想出家的人是不會來這裏出家的。
“施主。”方丈的聲音依舊渾厚,和上次聽到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我朝他鞠了個躬:“方丈,叨擾了。”
據說皇祖母退位後,我眼前的方丈留在這裏出家了,而他,正是是皇祖母的妃子,也是母皇的父妃。
“隻要施主不帶來禍端,自然不算叨擾。”
他的話讓我有些不明所以:“方丈這是什麼意思?”
“萬事皆有因果,老衲先行告退。”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卻琢磨不透他說的話究竟有什麼含義。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勇氣,才會來這裏出家,甘願放下一身榮華,若是其他男子,定不會如他這般傻,卻又這般看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