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嘛，為了找通達之眼就已經是個相當棘手的事情了，現在又告訴她通達之眼不是東西，而是勞什慧根，根本不用找，因為你找也找不到。
這個玩笑開大發了，因為鏡台小花靈聽了這話後有點絕望了。
看來命運不隻是跟她開了個大大的玩笑，還自作主張地要把她永遠關在這裏。
但是有了諦顧小少年，一切都可以輕鬆搞定！他說可以幫自己，真是棒呆！
然而她並不知道，諦顧所說的可以幫他，竟然會是這種代價。
默默地在心裏捋順了一下關係，他剛剛說，自己可以寄身於通未玉中，而通達之眼的用處是鑲嵌在通未玉裏。
他剛剛還說，通達之眼是慧根，不用自己找，他可以給她。
他最開始時候說，通達之眼是由前輩傳給後生。
突然！鏡台似是隱約間懂得了什麼！
難道是......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無克，“你是說，你便是那......不不不！不是的吧？！”
然而，她的害怕和無法相信，得到的卻是肯定的回答。
諦顧朝她輕微地點了點頭，臉上卻盡是欣慰之色，“鏡台，你知道嗎，你這樣在乎，讓我很開心。”
“開心什麼啊？！”
鏡台怒了，吼了他一嗓子。
都在這種時候了，他怎麼還有心情說這樣的話呢？！
要自己用他的性命來幫助自己練功嗎？她不要，她死也不要。
自己已經傷了他的心，已經欠了他這麼多，心裏的愧疚難安已經無法再負荷更多。
若是要再次傷害他來為自己謀求利益，那她以後的日子都不會過得快樂。
而她，絕不要在悔恨之中度過下半輩子。
諦顧啊，不要這樣好不好。
一滴清淚滑落，然後是第二滴緊跟著第三滴，彙流成河。
她不想虧欠任何人，最終，卻還是虧欠了他。
她努力著把事情做好，卻最終把一切都做錯了。
所以，通達之眼若真的是他的性命，那她寧可不練。
就算讓她死，都好過欠了那麼多然後苟延殘喘地活著。
諦顧卻是心意已決。
早就最開始的時候，他便已經料到了即將發生的一切。他早已準備好了要犧牲自己成全她，不然，他也不會堅持著要隨她一起。
就算是看到了她所有殘忍的幸福，他也心甘情願。
對於鏡台的憤怒，他是非常開心的。
她越生氣，就代表她越在乎。
看來，自己這最後一個籌碼到底還是押對了。
景苔啊，就算你不再愛我了，你卻再也不會忘記我。
諦顧笑意相迎，甚至與剛剛相比，臉色好似更加明亮了幾分。
他看著女孩氣得鼓鼓的樣子，隻覺得自己真是愛對了人，從前的她，現在的她，都把他的心撐得滿滿的，霸占了他所有的愛。
愛撫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他耐心地開導她，
“鏡台，我本來就是惡疾纏身，這條命，撐也撐不了多久的。”
“我隻身一人活到現在，全都是為了一個等待。我放不下過去，也放不過自己。”
“如今，上蒼開眼，讓我能在放棄之前等到你。其實，我已經足夠感激。”
“而看到你有了新的依靠，我即便是先走一步，卻也是安然放心的。”
鏡台聽著他溫潤如玉的話語，不覺間，淚水已經泛濫成海，將臉龐打濕。
為什麼，一定不能人人都圓滿呢？而他的愛，為什麼又可以這麼深沉？
她甚至有些羨慕那個千百年前的自己了，那個女子的等待和犧牲沒有白費，她的男人是這樣鍾情於她。
諦顧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修長有節的手指幫她拂去淚水，精細小心似是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他知道，今天過後，自己不會再有機會欣賞這張美麗的容顏了，他也等不到鏡台長大恢複成景苔的樣子了，不過沒關係，不管怎樣的她，他都愛。
“不要哭，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
景苔的文靜舒雅，鏡台的天真爛漫，都是那樣讓人欲罷不能。
諦顧複又認認真真地端詳了她的麵容，將每一個五官都牢牢刻在腦海裏。
若是有來生，請一定要讓他記得她。
有些好笑吧，明知道這一去便永世無法超生，卻還在執拗地將希望寄托於下一世。
可是怎麼辦，他就是這樣的割舍不下。
輕輕的呢喃勝過千言萬語，他的愛，從來都是這樣。
“鏡台，讓我再叫你一聲景苔好嗎，這兩個字，我好想念。”
鏡台的眼淚已經泛濫成災，她承認，現在的自己，是真的害怕了。
胸膛裏的那顆心髒似是比腦袋記得更多從前的回憶，聽了他的一番話，那顆心突然開始疼起來，然後入侵到五髒六腑，疼得她止不住的掉眼淚。
“諦顧，你別說了，別說了......”
她哭著搖頭，卻抵擋不住那一字一句如同箭雨一般的入侵。
她不要他死，不論是什麼理由，不論是抱有怎樣的心態，此時此刻的她隻有這樣一個念頭，她不要他死。
諦顧看著哭成淚人的她，感動之餘，滿滿的都是心疼，“不要哭，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的傻姑娘，真的不幹你的事啊。能最後為你做些什麼，我會再高興不過的。
鏡台抽噎著，撲進了他的懷抱，緊緊抱住。
這是第一次，她那樣想讓這個少年陪在身邊。
也是最後一次，她主動示好，為他千年的祈禱還願。
“諦顧......我......”
悲痛的侵蝕讓她無法將一句話說完整，她隻能緊緊抱住他，緊一點，再緊一點，她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諦顧回抱住她，這樣的她，他看在眼裏，愛在心上。
遺憾尚有，但他已經可以無怨地離開。
“忘記的事情，千萬不要再想起。以後，都請好好愛他。
“景苔，我愛你。”
那是諦顧留給鏡台的最後一句話。
在鏡台還沒來得及好好說一聲告別時，懷中那個清瘦的少年已經化作一陣青煙，凝回了鏡台腰間的寶玉之中。
隻是這一次，鏡台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我的傻姑娘，真的不幹你的事啊。能最後為你做些什麼，我會再高興不過的。
對於這個世界，我唯一的牽掛就是你。現在上蒼讓我等
諦顧回抱住她，這樣的她，他看在眼裏，愛在心上。
遺憾尚有，但他已經可以無怨地離開。
他這潦草的一生，也算是可以差強人意地畫上句點。
諦顧深情地凝望著她，將他對她最後的念想鎖在時間的永恒裏。
那是諦顧留給鏡台的最後一句話。
在鏡台還沒來得及好好說一聲告別時，懷中那個清瘦的少年已經化作一陣青煙，凝回了鏡台腰間的寶玉之中。
隻是，不同於以往的是，鏡台知道，這一次，他不會再回來了。
她再也看不到那個白白高高的諦顧，再也不能誇他一句骨架小少年你真棒。
短短幾日的相處，卻是耗盡了他千年的等待。
諦顧，你可覺得值得？
他輕輕道出對景苔的愛，沒有留下任何牽掛便瀟灑地離開了，留她一個人悵然若失地待在原地，懷中突然變得空空的。
鏡台沒有收回手，仍然維係著剛剛的姿勢。
前一秒還存在著的觸覺，現在卻已經隻剩下一片冰冷。
物是人非，現在也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與這白茫茫的世界抗爭。
·
時間似是靜止了一般的沉默，除了她臉上仍舊滾燙著流下來的眼淚。
她突然明白了，生命中有一個人可以去惦念，也是一種緣分。
“諦顧，我一定會練成通未術。”
“你安心地待在通未玉裏吧，我會永遠帶著它，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景苔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受到了刺激的鏡台更加發奮，在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努力鑽研之下，她終於攻下了通未術心經。
畢竟不能讓諦顧白白犧牲掉自己，她得爭口氣才是。
如此想著，似是被注入了一股巨大的動力，鏡台一鼓作氣，趁勝追擊，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就將剩下的通未心經全部鑽研透徹。
而就在鏡台看懂最後一句話之後，通未心經忽的變成了空白，每一頁上的內容都突然消失不見了。
鏡台詫異不已，將心經從頭翻到尾，卻一個字都沒有看到。
“這是怎麼回事？這心經怎麼......誒？！！”
鏡台壓抑，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她是出現幻覺了？悲傷過度所以看到幻想了？
鏡台掐了一把自己的臉蛋，深刻的疼痛感讓她確信，自己就是在現實中。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而且，翻到了正麵時鏡台才發現，這心經不僅是內容消失了，連封麵上的通未心經幾個字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正楷體的小字。
“通未本無法，明鏡亦非台......？”
鏡台念了一遍，然後心中怒吼了一句，這是什麼個混搭法啊？‘明鏡亦非台’的上一句，不應該是‘菩提本無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