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知道你不喜入朝為官,但是……”沈丞相忽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兒子語重心長的道:“沈氏注定代代為曙相,況且這幾天下來,為父覺得當今聖上在處理政事的時候行事果斷,未必不會成為一代明君。有些事情,既是已經無法挽回,就學著接受吧。”
握緊的十指送了些力度,沈昌臨看看窗外已經略微明媚了些的天氣,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如若真的盡我全力也無法挽回……兒子,會試著接受的。”
可是十二年的時光,又怎麼能是那麼輕易就能抹掉的呢。
看著窗外的眼睛有些不舍離開,沈昌臨愣了一會兒,行李告退:“兒子先行回房了。”
“三月底四月初……該是試酒的時候了啊。”
被流焰背在背上的千眠看到妖界的花兒已經有些開了,忽然隨口問了一句時間。
試酒,是曙國開國以來便有的習俗,在每年的三月底至四月初,擇一明媚的時日,要開酒窖把新酒分發給朝中大臣品嚐,前朝的時候妃嬪們也會三五成群的坐在禦花園裏賞酒,尋常人家的百姓也會走家串戶的嚐嚐新釀的酒。
年少時她喜歡帶著沈昌臨在禦花園裏轉來轉去,聞見誰桌子上的味道好聞就腆著臉去要上兩杯,後來她登了基,後宮的姨娘們都成了太妃送進了尼姑庵,她就在試酒前拉著沈昌臨這個平民,大搖大擺的先跑進酒窖裏找最香最香的酒品上一品。
有好多次因為貪杯被沈昌臨拎著腿扔出酒窖的事情她就不想想起來了==。
可是妖族的時節並不分明,她感覺不到明顯的溫度變化,也就有些忘了這個對她這個酒鬼來說那麼重要的節日。
不知道妖族有沒有試酒的習俗來的?
把臉往流焰臉上蹭了蹭,千眠道:“我今天想喝酒,杏花酒!”
“好,”流焰很是享受她的親近,笑眯眯的應道:“等會兒就讓他們把酒送到清心殿。”
“不要去清心殿。”千眠皺了皺眉。今天被流焰抱過來處理政務就已經是在後宮扔了塊大石頭,要是再喝酒,朝中的大臣都要坐不住了,她還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去外麵吧。你昨天晚上說要帶我出去玩的,你這狗腦子都忘了啊。”
“沒忘沒忘。”反正千眠說什麼就是什麼,流焰隻管笑的樂嗬嗬的點頭。
“那就快點走!”千眠冷下臉來開始趕驢:“一路上還沒被人看夠啊,走的這麼慢,昨天晚上睡得腳麻了啊?”
“好好。”反正遇上了千眠,這個驕傲的妖族之王就是個隻會點頭的單細胞生物。他一路上背著千眠過來,消息早就在後宮裏麵傳開了,隻不過還沒有不要命的敢來找死。
但是他實在是很享受這種被整個後宮都看到他寵她的樣子啊。
“也不知道你後宮的母妖怪們到底在怕什麼……”千眠趴在他背上碎碎念,她一路上已經感受到不少要殺了她的凶狠眼神了,以為走不到清心殿就會被一幫妖怪哭哭啼啼的攔下,沒想到這都快到了還是沒有一個出來的。就算冷漠如她父皇,專寵一個的時候也會有不少人上他跟前來爭風吃醋。流焰之前到底是怎麼虐待這幫母妖怪的?她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都沒有敢出來表示要把她打死的決心的?
本來還亂期待了一把會看到小炮仗來著……千眠無聊的開始戳男人的後背。上次被小炮仗嚇了那麼一次她可是一直記著,想著哪一天一定要把這個仇報了。奈何這幾天小炮仗就跟被水泡了似的沒個響兒。
“喂,你的朱顏妹子呢?這幾天怎麼都沒看到她?”
“朱顏?”流焰反而反問了一句,而後自己點了點頭:“哦哦,你是說那隻火鳳吧?”
“真是輸給你這個記性……”千眠又敲了一下身下寵物的腦袋,實在是很想給他掰開看看裏麵是不是早就燒焦了,怎麼回來這麼長時間了,連個人名還都記不住?
“我有什麼辦法嘛。”流焰裝可憐:“我就是記不住嘛。”
千眠翻了個白眼懶得回他話。
“我這幾天也沒看到她。前幾日我剛回來的時候她一直在外麵嚷嚷著要見我,可是我連她是誰都想不起來,當然就沒法見了,這幾天倒是沒聽到她要來見我。”
廢話一堆。千眠換了個方向放臉,沒再出聲。
一早上很快在批折子的時光中度過。雖然千眠想著要出去玩已經把請安折子統統扔了出去,可是畢竟這幾日積了不少,處理起來也需要一定的功夫,好不容易把些重要的弄完了,剛伸個懶腰,想過去調戲調戲握著筆皺著眉頭的小妖怪,外間忽然傳來侍人的聲音。
“稟王上,景王求見。”
“景王?”流焰抬起頭來,千眠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想這人是誰,剛有點看不過眼的想要過去提醒他一下,就聽外間傳來了那個軟糯的嗓音。
“臣弟多日未來請安了。王兄莫不是在生臣弟的氣?”
媽噠。千眠在心裏默默的開始怒罵:這家夥跟朱顏是親兄妹吧?怎麼這種僭越的事兒這麼愛幹呢?能不能給通報的人點麵子了還?自己想來就來啊這完全就是!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她這個清心殿的不速之客連躲都沒地方躲……
千眠聽著門開的聲音,趕快把筆一扔,三步並兩步的就蹦進了流焰的懷裏,以至於——
流景開門的時候她還是在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的。
千眠抱著流焰的脖子喘氣,稍稍偏了偏眼睛就看見那家夥怎麼看怎麼豔麗的臉上掛滿了淫蕩的笑。
他低了低頭,可臉上的笑就沒小下去過:“臣弟參見王兄。不過臣弟來的好像不是時候,打擾王兄與金姑娘了。”
媽噠一臉猥瑣大叔的死表情。真對不起你那張臉啊騷年!你要是放在春夢閣怎麼也能當個頭牌的!
流焰被突然蹦進自己懷裏的主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就是抱緊了她的腰,怕她翻白眼的時候不小心再掉下去,可是臉上已經迅速的換好了標準的死魚表情:“免禮。”
“謝王兄。”流景聞言直起身來,眼睛毫不避諱的打量著兩個人的姿勢,千眠朝著流焰皺了皺鼻子,還是明智的選擇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打著哈哈道:“在下見過王爺了。”
“金姑娘何須多禮。”流景一臉“我什麼都知道你還想瞞我什麼”的表情:“日後該小王拜見金姑娘才是。”
使不得。千眠默默的在心裏道:被這種猥瑣的老妖怪行禮我一定會折壽的。
表麵上則是機智的選擇站在一邊當盆景。
流焰適時的插話:“景王突然來訪,可是有事?”
“也沒什麼事的,隻是聽說王兄日前被人刺殺,臣弟關心王兄的安危,想進宮來給王兄請個安的。不過現在看來……王兄的身體似乎康健的很呢。”流景若有所指的又看了一眼千眠,笑的更加如沐春風。
我聾我聾我聾。
千眠在角落裏努力的給自己催眠。
“景王有心了。”流焰有些冷淡的道:“本尊沒事。”
“那即是如此……”流景把眼睛又移了過來,千眠察覺到他的眼神,努力的想把自己縮的再小一點,流焰則是拚命的抑製自己不要上去咬他。
“臣弟也就不打擾了。”痛快的朝著流焰拱了拱手,流景還真就慢慢的退出了清心殿。
千眠都要被這種神展開嚇到了。確定外間真的沒有聲音了,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回流焰身邊,嘟嘟嘴道:“終於走了。耽誤我……啊!”
腰上卻突然纏上了一隻大手將她整個人都拉倒過去,她沒防備的驚叫出聲,很快的又被一個軟軟的東西成功的噤了聲。
唇覆蓋上來的溫度仍然是陌生到讓人頭皮發麻,因為說話而微張的小嘴方便了男人的侵入,靈活的舌頭纏住另一條,很快展開了一場絢爛的共舞。
他還在外麵。
有些渾濁的腦袋裏忽然闖入這句話,舌頭又被輕輕的咬了一下,千眠這才反應過來是流焰在跟她說話。可是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張嘴啊?
莫不是傳說中的心靈感應?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男人的唇卻突然離開了,在她有些模糊的視線裏微微上揚,然後誘惑般的舔上她的脖頸。潛意識裏她還知道現在應該要推開他的,可是剛剛被掠奪了一陣氧氣的身體卻有些力不從心,隻是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的舌頭靈活的挑開她領口的衣服,幾近膜拜的看著她鎖骨上的那朵火焰,然後伸出舌尖來輕輕的舔了一下。
“啊……”
忽然泛濫開的灼燒感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停在男人後背的手也緊緊的攥了起來。
可是意識裏卻如水一般的滑過剛才那個疑惑的答案。
是因為靈約。他們之間已經可以用這種神奇的方式傳遞心意了。
還真是……很神奇呢。
身上的灼燒感在他的唇重新覆蓋上她的時候已經完全消失了,剩下的隻是唇齒之間一場旖旎的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