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太真驚問其故,滄瀾神君道:“玄真子自知理虧,早就派人守在滄瀾境外,若有我滄瀾境部屬出境,立時就被他尋個借口,或驅或殺,我等連滄瀾境也不得出去,又怎能麵見青龍?”
任太真不由也怒道:“這廝竟竟如此驕橫,這當那仙庭法度為荒戲不成?”
滄瀾神君道:“說來也是五界傾危之勢一日甚過一日,上次青龍稍有不察,那冥界就幾乎崩塌了,幸虧九淵大帝出手,才勉強保住,卻又令冥界許多元魂外逃,如今那凡界人口眾多,饑荒連連,更惹得刀兵四起,青龍憂心凡界之事,仙庭諸事盡付神執。那玄真子便是嬌橫,誰又能管得了他。”
任太真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竟然青龍管不了他,世尊也是不管,我等仙庭之士,又怎能坐視,此次前來,便是要助神君一臂之力,除此大逆。”
滄瀾神君喜道:“太喜若肯助我,何事不成?隻是我座下部屬難出滄瀾境,那玄真子也生怕我動他,不敢出無量玉山,這可如何是好?”
此事任太真早與原承天有過商議,便沉吟道:“若誅玄真子,非得引他出山不可,我有一策,神君且聽聽是否使得。”
滄瀾神君忙道:“太真隻管說來。”
任太真道:“若引玄真子出山,隻有兩件事,一是赤地千裏,二是水患滔天,非此二事,那玄真子也難親自出麵料理。”
滄瀾神君道:“太真所言極是,玄真子如今是水部至禦,五界之中水事,盡是他的職責。說來赤地千裏起碼需三年以上,隻怕是來不及了,若是令某處水患滔天,在下倒是手到擒到,隻是這地方卻是難選。”
任太真笑道:“怎能因我神執相爭,就禍及他人,在下原選定了一個所在,就不知神君是否敢為。”
滄瀾神君咬牙道:“隻需掀翻玄真子,在下無事不可為。”
任太真拍手叫道:“神君既有此言,在下怎不盡力相助?以在下之意,神君可選一二精幹之士,攜帶水具,去那無時妄海興風作浪,來一個水淹凰嶺,那玄真子無非附炎趨勢之人,若見凰嶺被海水衝刷,怎能不急?”
滄瀾神君聽到“凰嶺”二字,立時變了顏色,沉吟道:“太真此計雖好,隻是可否另選一地,那凰嶺豈是輕易去得的。”
任太真淡淡的道:“神君若無此膽量,也就隻好任那玄真子逍遙了。“說到這裏,將魔界五老所贈製簡交到滄瀾神君手中,轉身便走。
滄瀾神君接簡在手,原是一怔,忽見任太真負氣轉身,慌忙道:“太真留步,有話好說。“
任太真也不回頭,道:“神君,我等如今的對手,是一位仙庭神執,若想悄無聲息,不受半絲風險就將他除去,那又談何容易?在凰嶺處掀風作浪,固然是危險之極,可若想除去玄真子,這風險是不得不冒了。”
滄瀾神君一時無語,仍在沉吟。但任太真既然已經負氣轉身,又怎能再回頭勸他?這時正好由原承天出麵了。
原承天道:“此去凰嶺雖有幾成風險,不過若是小心從事,倒是可將風險降到最低。”
滄瀾神君道:“蒼穹大修有何妙計?”
原承天道:“此事的凶險所在,不過是怕火凰發現,惹惱了火凰罷了,但隻需事前周密安排,便可打消火凰疑心,那火凰何等地位身分,斷然不會因這區區水事聯想到神君身上。”
滄瀾神君道:“以蒼穹大修之意,此事又該如何安排?”
原承天道:“神君可先遣部屬,秘密出了滄瀾境,先去諸處水域興風作浪,隻需揚言仙庭水患將起,等到人人皆知,再將部屬遣到無時妄海中去,那時火凰又怎會懷疑是神君做的手腳。”
滄瀾神君大喜道:“大修此計極妙了,如此先做聲勢,慢慢將水患引到凰嶺去,便是世尊也瞞得過了。隻是那傳言又該如何說?”
原承天笑道:“第三世尊將返仙庭,那第三世尊本是火屬之性,故而此人既至仙庭,仙庭便發大水,要滅此偽尊。這也是天地預兆,玄而又玄之事,卻不知誰能辯個明白。”
索蘇倫聽到原承天親口說出“偽尊”二字,差點就要笑出聲來,隻能硬生生忍住了,卻是忍得好不辛苦。倒是令清禪神色不動,隻是手中衣角卻被捏個粉碎支離了。
滄瀾神君原是最懼火凰火鳳,但以原承天計策行來,雖談不上是天衣無縫,卻也足以冒險一神了,撫掌大笑道:“蒼穹大修果然高明,這計策可是將人心看透了,既是如此,在下主意已定,立選五名大能水獸,隨你等行事,隻是如何卻能出此滄瀾境?”
原承天道:“滄瀾部屬由我攜至仙庭諸處,神君亦可隨我前往,至於玄真子動靜,自可由令神君,索道友監視,等到玄真子出了無量玉山,哪裏等他到了凰嶺,半道上就可截殺了他。”
滄瀾神君此時對原承天已是敬服的五體投地,隻因那原承天的計策,事事打到心裏去,反複思來,唯覺愈妙。隻恨自己未能早遇蒼穹子,白白在這裏悵恨多年。
當下滄瀾神君便引諸修前往府庫,去選大能水具。
若論這掀風作浪的勾當,原承天與令清禪本也是可以施展的,但施法之時,難免會被人覺察,滄瀾神君專事水務,又有大能水具為助,那波浪便起,也是悄無聲息,等閑難以覺察。水事畢竟是滄瀾神君的專務,其玄妙之處,難以為他人所知。
世間水族,皆有多寶之稱,滄瀾神君執掌滄瀾多年,想來必是庫藏極豐了。諸修聽到去看府庫,皆是興趣頗濃。
片刻後來到一處大殿,那大殿本建在海島中心,此處與海通連,那大殿有一半沒在水中。來到水邊,可見那水上金光閃閃,分明是加諸了強大禁製了。此時若想淩空渡水,必被那金光所阻,境界低微者,說不定就被這金光打碎了,就算勉強逃過金光之劫,也會被守府庫者所察了。
滄瀾神君手中抹了道法訣,向水麵一指,那金光便緩緩分開,分出一條水路來。
隻是那金光極是強大,就算滄瀾神君親自施訣,所分開的水路也不過一丈寬罷了,且瞧那兩側金光,片刻閃個不停,大有重新合攏之勢。
滄瀾神君道:“諸位隨我速行,這金光隻可分開一時半刻罷了。”
諸修急忙隨著滄瀾神君渡過水路,來到大殿前。殿前本有兩名綠衫修士看守,見到滄瀾神君親自引人來,急忙上前見禮。
滄瀾神君道:“你等可打開一半門禁,剩下的便由我來。”
兩名綠衫修士應了一聲,各取竹簡一隻,口中念動法訣,竹簡中就各發一道白光,照定府庫大門。
就見那門上有九龍鎖一副,此鎖九龍盤旋,糾纏交織,也不知有何玄妙。兩道白光照了那九龍鎖良久,鎖上四龍便緩緩轉動,離了那九龍鎖,但其餘五龍,仍是牢牢地纏在一處。
這時滄瀾神君再取竹簡一隻,念動法訣,此簡上亦發白光一道,照定其他五龍。片刻之後,鎖上五龍亦動,緩緩離了此鎖,卻不肯遠離,隻在門邊盤旋飛舞。
滄瀾神君回頭道:“此庫藏天下大能水具,不可不慎,那水具若少了一件,五界之中必受有某處要受那水患之苦,大水一旦生發,那可就是千萬條性命了。”
任太真道:“水火之事,關係重大,神君可謂謹慎之極。”
不消滄瀾神君動手,那大門緩緩分開,一道道極強的水靈氣就撲麵而來,原承天心中暗忖,自己雖修得水字真言,也需全力施展,才能與這庫中的水靈氣相較,這庫中法寶果然是厲害之極了。
諸修抬頭瞧去,卻是一奇,原來這大殿之中滴水也無,反倒是一片黃沙,幸好殿中無風,否則黃沙因風而起,這大殿如何能進得人。
滄瀾神君道:“此庫中的水具遇水便活,必定大起波瀾,正可謂無水起波瀾,遇水覆坤乾,這府庫哪裏能承受得住,非得用這無量金砂隔絕了,方得無事。”
諸修連連點頭,向庫內瞧去,隻見有數架水車,半埋大金沙之中,那水車好似犁田的耕具一般,並不見有何奇處。
滄瀾神君瞧見諸修不解,不由笑道:“諸位雖具大能神通,隻怕亦不知水具,那水車名叫千尺波車,但放進水中,便可掀起大浪千尺,等閑江河,受不得此寶。”
諸修不免讚歎不絕。
滄瀾神君又問原承天道:“若淹凰嶺,需多大的水?”
原承天道:“不淹到望鳳台,隻怕也難驚動火凰,不驚動火凰,又如何引來玄真子?”
滄瀾神君道:“這麼說來,非得萬丈大水不可了,若想引發這等大水,非得五龍翻天舟不可。”
說到這裏,就向大殿中心一指,諸修循指瞧去,隻見那中心處金沙堆的最高,沙中掩著一具鐵舟,此鐵舟隻有五尺大小,其上烏光沉沉,遍刻符文,那符文之中,則刻著五條白龍,或吐浪翻波,或施雲噴霧,或橫飛於天,那舟上刻工極精,五條白龍幾欲破舟而出。
原承天正瞧得入神,忽見鐵舟上一條白龍微微一動,殿中忽起龍吟,那白龍張牙舞爪,就向原承天麵上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