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若不能視物,又該如何如鬥法?丹鐵生此招雖是厲害,隻可惜卻是選錯了人。
原承天自修神識以來,與修士鬥法便少用雙目隻用神識,生來這對眼睛雖是用來視物,卻是最易被迷惑的,原承天既修天道,怎能不知?
神識中早判明丹鐵生動向,一劍刺去,此劍擊楫中流,又將丹鐵生的法劍擊斷了。
丹鐵生以丹器聞名,器修手段原是不俗,然而既遇原承天,一日之內就被打碎兩件法寶,丹鐵生唬得麵色大變,口中叫道:“打不過你。”轉身便逃。
若論原承天修為,其實比丹鐵生略遜一籌,卻仗著乾坤劍厲害,兩次擊斷對手法劍,自是令丹鐵生膽寒了。
丹鐵生隻逃了幾步,前麵站定一名修士,正是風雷城主。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風雷陣主大喝一聲,就將一粒雷珠打來。
此珠雖小,卻藏風雷手段,珠上生天風一道,要將丹鐵生卷進其中,更有一道紫雷自珠上綻出,來打丹鐵生。
丹鐵生雖不懼此寶,此刻又怎敢停留,隻能將身子一轉,又往別處去了。
隻因心中甚急,這一步就跨得大了,站穩身形之後,前方百丈處正立著元華月,丹鐵生知元華月厲害,怎敢停留,又向別處轉去。哪知元華月也祭出一寶,居然鎖定了丹鐵生。
那寶物乃是一隻活物,體長三尺,潔白如玉,名叫雪練寒鉤,瞧來像是一條白蛇。此蛇生在仙庭極寒之地,實為寒屬奇寶。
那寒鉤雖是追不上丹鐵生,卻是緊緊跟隨,口中不停的吐出白氣來,這白氣襲到身上,自是徹骨生寒,丹鐵生漸覺體內真玄運轉不靈,就連靈脈似乎也將被凍住了。
那丹鐵生也就是在城中罷了,諸修不敢動用大能法寶法術,否則被這四位大能圍攻,又怎有幸理?
雖是如此,現在被這隻雪練寒鉤盯上,丹鐵生每行一步,真玄就減損一分,眼瞧著是無路可逃了。
這時丹鐵生前方又現一名修士,正是黑山城主,那城主冷笑一聲,手中金光一閃,就祭出一柄金蛟剪來。
此寶乃是用兩隻金蛟打造,與五金之寶大不相同,那對金蛟既是活物,就可自動覓敵,一旦被這兩蛟纏上,任你是怎樣修為,都是一剪便斷。
原承天瞧見此寶,知道厲害,那丹鐵生此刻真玄不濟,步子緩慢,又怎能抵禦此寶,但若是丹鐵生就此殞命,卻是可惜之極。
隻因丹鐵生雖誅了幾名修士,卻是身不由己,就算是凡間法度,對神智不清者也是格外開恩,此時之丹鐵生與往日之丹鐵生,其實並不能等同一人。
原承天叫道:“城主手下留情。”手中就施龍訣一道,來阻金蛟。
若論這對金蛟,尋常法寶真個兒是攔不住的,金蛟雖非真龍,地位卻是不低,等閑修士怎瞧在眼中。黑山城主雖得了此寶,也隻是靠法訣壓住,那金蛟未必就服自己的主人。
但龍訣乃是真龍法言,金蛟亦受其約束,如今見原承天動用龍訣,金蛟剪自然不敢近前,就這麼阻了一阻,丹鐵生已然逃過去了。
這時劫餘子已至,口中叫道:“蒼穹兄,此番不可讓他逃了。”
丹鐵生隻顧逃命,就一頭撞進劫餘子的泥偶陣法之中,既然闖進此陣,再想逃出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原承天停下腳步,立在陣外看丹鐵生於陣中掙紮。那丹鐵生雖在陣中左衝右突,一時間又怎能衝得出來。劫餘子歎道:“不想大能之士,卻淪落到這般下場。”就向陣中祭出一根赤繩來。
此繩為捆仙繩,就算平地鬥法,丹鐵生也未必能逃得過了,如今在陣法之中,更是無從閃避,遂被那捆仙繩連手帶腳縛住,“怦”的地一聲,就從空中落露,跌倒塵埃。
劫餘子上前一步,用手在丹鐵生天靈上一拍,先鎖住丹鐵生周身靈脈,丹鐵生渾渾噩噩,已然人事不知。
此時諸修趕來,口口聲聲要殺丹鐵生。
風雷城主忙道:“丹鐵生神智被龍目所迷,自是身不由已,便犯下過錯來,也不相幹,卻不知怎生想個法子,恢複他的神智才好。”
高塔邊的了然禪師也趕了過來,聞聽此言,連連搖頭道:“難,難,難。北域三名大能之士被龍目迷惑後,諸修想盡手段,也難恢複神智,最後隻好誅殺了,雖是不忍,卻也是無可奈何。”
黑山城主道:“非是我等不仁,著實是這龍目難破,如今獸劫壓城,城中若留著這樣一位大能,豈不令人心中難安。”
元華月也是不忍,道:“放著諸多大能在此,難不成真的想不出辦法來解他龍目之厄?丹鐵生雖是謀刺出身,但自來我華月城百年,也立下不少功勞,若真的殺了他,卻讓人情何以堪?”
原承天暗道:“瞧丹鐵生的情形,定是靈識被龍目所施法訣禦控了,變得好似龍目的侍將一般,我以小我神識驅他龍目法訣,或可三成把握。”
想到這裏,便道:“城主,丹鐵生雖犯大錯,卻是無心,若是誅殺了,好似斷我華月城一臂,著實可惜,在下思得一策,也不知是否行得通,不若給我三日時間。若不行便罷,若是僥幸成功,也是一樁功德。”
元華月正在煩惱,聽到此言,不由大喜道:“如此最好,丹鐵生就交給蒼穹兄,我便給你三日時間就是。”
原承天又轉向了然禪師道:“還盼了禪師替我護法。”
了然禪師道:“本禪子自當奉命。”
原承天便提著丹鐵生,與了然禪師回到元府靜室之中。到了此處,二人方才可以從容說話。
了然禪師道:“世尊可有把握喚醒丹鐵生。”
原承天道:“我修成靈台妙境,小我神識,以這兩項小術,或有三成把握,隻是這龍目既是混沌之寶,在下玄承之中,並無此寶訊息,還請禪師指點迷津才是。”
了然喜道:“果不愧為世尊,竟修成這般妙法,那龍目雖是真龍殘軀,資曆遠在世尊之前,但既開不得混沌,無論其福緣神通,著實遜世尊不少,世尊隻管施法,本禪子自然盡力加持。”
說到這裏,就伸出一臂來,按在原承天天靈之上,原來原承天此番施法,與往日不同,那是要用小我神識與龍目鬥法,其險惡之處,言語不能盡述。
若了然隻在原承天身側,就好比與原承天隔了一域,又怎能替其護法加持,非得亦將禪識探進鬥場,方能助原承天一臂之力。
原承天神識一動,已探到了然禪識侵來,他與了然雖是初次見麵,對此修卻是坦然無疑,要知被他人侵入神識之中,其性命就等於交由對方了。這也原承天的好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了然禪識探入之後,不由歎道:“世尊心胸,實非他人可及。”
原承天微微一笑,這才動用小我,起神識一道,來探丹鐵生靈識動靜。
要知道人身最近道體,修士靈識好似一域,其中包羅萬有,並不見得就比天地五界小了。將神識探入其中,就如同來到一處陌生的世界,其中微妙之處,實難盡述。
原承天進入丹鐵生靈識之後,並不曾遇到抵抗。小我神識放眼瞧去,隻見那靈識界域之中,有一修士閉目靜坐,此修麵目雖慈,身上卻有殺氣一道。那殺氣好似一道驚虹,自修士天靈升起,或達十丈之高。比起尋常修士來,這殺氣算是頗強了。
原承天知道此修乃是丹鐵生的主識,由這主識瞧來,丹鐵生本性仁慈,但因先前以謀刺為生,故而殺氣難斂。或許就是因為當初殺人無算,方有今日之劫。這世間因果,誰又能逃得過。
這修士見原承天近前,雙目似睜似閉,隻不作聲,看來丹鐵生的主識亦知原承天此來並非謀害,乃是救命,因此並不阻攔。
小我神識離了修士,徑直向前行去,就見前方陰風陣陣,有無數殘缺人形在陰風之中呼叫。此為丹鐵生平生所誅修士,丹鐵生若是那極惡之人,但誅殺修士,心中又怎會牽掛,如今於靈識之中尚存往日冤魂,可見丹鐵生對其過往經曆念念不忘,時生愧疚之感。這也讓原承天更堅定了救他之誌。
離了陰風,再往前探去,前方天青雲淡和,現出一座幽穀來,穀中有法寶神光不時現出,若進此穀,便可探丹鐵生平生所修法術絕學,原承天也不理會,再往前行。
在修士靈識之中行進,則與外界不同,隻需心生一念,或萬裏,或數百萬裏,也就是一瞬罷了,實無時空之分。
忽聽溪水孱孱之聲傳來,原承天循聲望去,見一條小溪花香鳥語,春色醉人,溪邊有草屋一座,一名少婦正坐於燈下托腮沉思,或因思及遠人,不免頰生雙暈,滿麵春色了。
原承天知道這丹鐵生隱私情事,慌得不敢再瞧,急忙棄了小溪,急急向前行去。片刻間來到一處,就見此處雲霧低垂,有一條真龍半隱半露,正在雲霧之中翻騰。
小我神識見到這條真龍,不由得停了下來,此番鬥法,其凶險之處不亞於外界,若是小我神識鬥不過此龍,且不談丹鐵生必死,便是原承天本體亦遭重創。
但原承天思之再三,也隻有三成把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