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洞府之後,原承天與九瓏來洞府外與赤犰見禮,赤犰聽聞落伽無那已殞,羅無寂悄然離開混沌一事,亦是黯然。
九瓏道:“混沌秘境原不受仙庭管束,怎的無那仍受天劫,遂使承天心血盡廢?”
赤犰歎道:“混沌諸多古修相助世尊之意已明,仙庭怎能不知,既然已分敵我,仙庭又何必再有顧忌?他日仙庭相爭,我與老雕古猿實難袖手旁觀。承天先去一步,等我等稍作準備,煉幾件法寶,自然要去仙庭走上幾回。”
原承天道:“不想因承天之故,卻使諸位再惹紅塵。“
赤犰笑道:“我等混沌諸獸,原是從殺伐中來,自然也該從殺伐中去,且老雕老猿既修成偌大神通,那兩大世尊分魂又怎能視而不見,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我等不去惹他,他也必來惹我。到此境地,任誰也是身不由已了。“
原承天與九瓏相視無言,無寂承天若入仙庭,則仙庭風波勢不可免,正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誰又能真正避世清修。
原承天便向赤犰辭行,再托赤犰向老雕老猿致意,這才與九瓏攜著林清越出了混沌秘境,施展淩虛步法,刹時就回到承天宮。
九瓏道:“無寂既返仙庭,必引得仙庭動蕩,趁此良機,世尊也該盡早安置蒼穹界,早入仙庭。無寂在明,承天在暗渡。也不負無那一番苦心。“
原承天道:“正該如此。“
當下便入蒼穹界,令諸修暫出此界,且去琅嬛,青龍二塔安歇,界中隻留下三界主君主持三界,已減蒼穹重量。這才攜著蒼穹界,直奔極北而去。
攜著蒼穹界遁行,自是施不得淩虛步法了,不過此行本就凶險,正該緩緩而行。
由承天宮向北,首先便是混沌碎域,唯有穿過此境,方可到達昊天界的盡頭,無盡虛空。
那昊天界自創建以來,無人到過此處,因此此行風險著實難測。
原承天令諸修諸侍皆入二塔,身邊隻有金銀二偶隨行,片刻之後,便來到混沌碎域,原承天毫不猶豫,就令二偶開路,徑入混沌碎域之中。
那混沌碎域既有一個“碎”字,其中情形可知,原承天當初在此域修行,也不敢深入域中,如今要穿此域而過,那是不得不行了。
行了萬裏時,碎域中的景色就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就見有座座山峰懸在空中,其下並無支撐,若有大風吹來,那山峰就搖擺不停;又見空中生出江河,如白練橫空,此為山河倒懸。
又見天雷自四麵八方滾滾襲來,又生大火,或在空中,或在地麵,此為雷火漫天之景。
更有裂縫無處,隨時隨處現出,或為虛魂道,或為碎域。若是不小心跌進裂縫之中,也不知會遇著怎樣的情景。
有二偶在前引路,便遇危情,原承天也好從容應對,而二偶既修成不碎之身,分魂之法,隻要原承天本體無恙,二偶自然亦是無事。
那域中山崩地裂之景幾乎是隨時可見,轟隆之聲不絕於耳,大羅金仙到此也是心驚。
連行了三日,前方忽現大火,此火非同尋常,那火勢威能,幾達半獄,比當年的煞火界不知強出多少倍去。
原承天見此大火,便知已到了碎域邊緣,隻需穿過這片火域,便可到達無盡虛空了。
至於麵前的這片大火,原承天又怎會如初入昊天那般束手無策,他手中原有避火珠,神火珠各一枚,皆可用來避火。而為防這火域之中生出不測來,便棄避火珠不用,隻用神火珠。
當下將此珠祭出,域中火焰刹時退避百丈,二偶分立原承天兩側,在這火中緩緩行來。
金偶道:“此火如此猛烈,則火中必生異寶,或生異物,銀偶,你我需得小心探查,不可錯失了機緣。”
銀偶笑道:“主人有乾坤劍在手,那是世間無雙法寶,仙庭之寶也未必能比得上,又有乾坤筆煉成在即。此寶煉成,更具造化之功,世間之物皆可化來,可謂是應有盡有了,你又怎的這般貪心起來?”
金偶笑道:“你我所修之術略有不同,故而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乾坤筆雖可造化萬物,但以主人此刻神通,隻能造出初級物事罷了,比如那世間仙草,主人雖可造化,又怎能造出千年的靈草,萬年的仙花?而仙花靈草若是年限不足,又哪來的靈效?”
銀偶道:“就算造不出千年的靈草,萬年的仙花,可若是五金之物,木石之器,那是不計較年限的,豈不可一造而成?”
金偶道:“世間物事之多,或以億計,主人便獲得世尊所有玄承,也絕難遍識世間諸物,這是因諸界既立,便自我循環運轉起來,新生物事層出不窮。既是不曾見過,那就無法造出,此理甚明,不說也罷。”
原承天見二偶鬥口,不由大愕,亦覺得有趣之極。
原來二偶雖修得分魂之法,但隨著原承天玄承漸漸深厚,所修法術種類極多,已不可能像以往那般同修一術了。
而二偶所修之法,原承天自然盡知,並且與二偶修得一般無二,可二偶之間,就是略有差異了。比如金偶主修器修,丹修,以及種種玄功妙法,銀偶則主修劍修,神光等種種殺伐之術。
那分魂之術亦並非無所不能。一旦修到了至高的妙術,極強的大法,二偶之間已無法分享,唯能與原承天共享罷了。
這也因是二偶畢竟是五金之軀,與肉身人體大有區別,越是修到極高深的法術,越是區別明顯。所謂人身最近道體,又怎是五金之軀可比。
比如那小我神識,靈台妙境,二偶便是再修上萬年,也是絕難窺其門徑。
當初原承天境界低微時,二偶幾乎等同一偶,如今差距漸大,原承天日後再用二偶,亦要擇才而用。正因為二偶所修差距甚多,方有今日之爭。
銀偶平日主修殺伐之術,於器物之上自是辯金偶不過,既是辯不過,自然就唯金偶之命是從,果然依言動用神識,一路小心探去。
正行間,就見從火焰中突出一物,自一人二偶的左側飛了過去,銀偶隨手便是一招,將那物取在手中。
那物事既從火中竄出來,自是冒煙突火,銀偶知道這裏火勢厲害,也不敢輕觸。再施一道法訣,欲滅了物事上的火焰再說。哪知他連用三次法訣,那物事上的火焰不滅。
原承天本不在意,如今見銀偶滅不得那物事上之火,不由也是驚奇,就掠上前來,去瞧那物事。
隻見此物好似一塊黑鐵,已被那火焰燒起赤紅,此火隨滅隨生,也不知有何玄妙。
原承天用神識一探,方探出這黑鐵之中,似乎包著一團水,雖說是水,可卻是五金之性,就好似一團融化了的鐵水金水,不由也是大奇。
需知這世間的五金之物,原隻是一個泛指,其實卻有千千萬萬,那五金之物亦有三態,或為水,或為氣,或為固。但世上的五金之物在常溫之下大多皆是固態,如今這鐵塊中的五金物事卻是水狀,自是難得。
原承天笑道:“既見了這等奇物,那可瞞不過玄焰諸靈了。”就將玄焰喚了出來。
玄焰四靈聽說尋到了奇物,急急來瞧,那四焰就圍著這塊赤鐵參研起來。
原承天笑道:“我等需要趕路,可沒時間讓你等耽擱,你等就攜了這物事去金塔中細細參詳。”
玄焰道:“主人莫急,莫急,我已瞧出個八九分來,近日我一直想煉製一寶,卻是沒個頭緒,也不便說起,今日瞧見此物,便使我靈慧頓起,這也叫做機緣巧合。“
原承天聽他這般說,就道:“也罷,再讓你瞧上片刻。“
玄焰又瞧了瞧,就對青鳥耳語數句,又對原承天道:“勞煩主人先用斷字訣,將這鐵塊一切為二。“
原承天依言用訣,那鐵塊立時中斷,就聽“轟“的一聲,一團火焰升騰而起,而火焰之中,果然有水樣的物事,好似水銀一般,有千珠萬顆水珠,隻在空中滾動不休。
這時青鳥便飛來,動用冰焰向那水珠燒去,此焰隻有一燭之能,卻壓住了珠上火,那珠上火焰刹時滅絕,終於變成一團水了。
玄焰笑道:“妙極,妙極。此物瞧來似水,其上卻可生火,卻又偏是五金之物,如此三屬皆備,可不是件奇寶?”
原承天道:“的確稀奇,卻不知你能用他煉出怎樣的物事來?”
玄焰嘿嘿道:“以主人靈慧,何需我多言,主人先去思忖,以此物之性,用來煉製何寶為佳?”
原承天道:“你也來考我?也罷,今日不顯我玄承,諒也難服你,此寶三屬皆備,固是難得,最難得的卻是這天生奇焰,此焰生生不息,原是這天生帶來,隻需四周靈氣不絕,此火不滅,既是如此……”
說到這裏,卻故意停住不言。
急得玄焰道:“主人,你怎的這般捉狹,說到關鍵處怎就停了下來?“
原承天笑道:“此物可用來煉製……“剛說到這裏,忽覺空中光線一暗,一隻巨掌自頭頂火焰中探出,就向諸侍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