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巨掌壓來,諸侍皆是視若不見,唯有銀偶迎將上去,伸手將這巨掌一扯,叫道:“讓我瞧瞧你的真容。”
就見從火中扯出一隻靈獸來,生得小山一樣的身軀,火炭一樣的肌膚,原來是隻火猙獰。
玄焰指這火猙獰道:“你也不瞧瞧今日誰來到此處,卻敢來衝撞找死。”
原來這隻火猙獰現身之前,早被諸靈二偶探到,更別說的是原承天了,二偶已探出這火猙獰修為平平,又怎會在意?
那火猙獰在銀偶掌中掙紮半晌,也是難動分毫,這才知對手厲害。
原承天笑道:“銀偶,你也不要難為他,這世間奇物,必有其主,看來這塊異鐵是這火猙獰守護之物了,他見到我等奪了此物,怎能不急?不如你來問問他,此物喚作何名。”
銀偶伸出掌來,在火猙獰頭上輕輕一拍,喝道:“速速道來,若是遲誤片刻,便打碎了你的天靈。”口氣雖厲,下手倒輕,否則隻需一掌拍實,這火猙獰早就粉身碎骨了。
那火猙獰雖然驚怕,卻不懂人言,隻在那裏支支吾吾,不過銀偶早將神識探去,已知他所言之意,便道:“原來此物名叫水火鐵,想來是這靈獸自家取的名字,倒也通俗白話。”
原承天轉向火猙獰,溫言道:“此物在你手中終是無用,不如就送給我,我便傳你一套修行法訣,你若用心修習了,日後或有成就。”
他將此言傳進火猙獰靈識之中,便是雙方語言不通,也可令對方明白,火猙獰雖是聽懂了,卻不肯答應,看來是舍不得這塊水火鐵了。
原承天道:“你不知我法術神妙,難怪不肯答應。我這法術乃是以火靈氣為基,若有小成,就可令你妙化人形,其後就可修世間諸般道術,否則以你此刻靈獸的形體,隻修得本身技能罷了。”
那火猙獰猶是不信,原承天就製傳功符一道,在這火猙獰耳邊一拍,火猙獰得了此功,甚是驚疑,原來這火猙獰靈慧不足,雖得了功法玄承,一時也難盡悟,片刻之後,方能覺出這功法妙處來,方才又驚又喜。
原承天這才笑道:“我以此功換你一塊水火鐵,算不算便宜?”
那火猙獰連連點頭,真個兒是喜之不禁了。
玄焰這時催促道:“主人,此鐵究竟要煉何寶,你快快說來。”
原承天道:“觀此寶屬性,當可用來煉製煞魂塔了。此塔若能煉成,如蟲祖這般體內生有魂火者,就可用這寶塔煉化,也算是去了一樁心事。”
玄焰點頭道:“主人之言,正合我意。”拿著水火鐵就走。
原承天也不攔阻,隻是笑道:“玄焰,那煞魂塔非你可以煉成,你拿去此鐵也是無用。”
玄焰不服,叫道:“這世間之寶,還有我煉不成的嗎?”
原承天道:“你既不服,我便許你三月時間,若是三月不成,到時再來說話。”
玄焰道:“若是三月不成,我就,我就……”就要尋個話來發誓。
原承天忙道:“不可輕易賭誓,你隻管拿著這鐵去塔中煉去吧。”
那邊玄焰抱著水火鐵,與諸靈焰回到金塔之中,原承天便向猙獰獸揮了揮手,道:“我瞧你是混沌生靈,根骨不俗,又不曾惹下殺孽,這才傳你功法,你需得好自為知,便修成大道,也不可胡亂傷人。否則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去,也逃不過我的手段。”
那火猙獰凜然聽旨,自是又敬又畏,就於火中跪下,恭送原承天遠去。
見離火猙獰極遠了,金偶道:“主人今日怎的有這般興致,竟傳了此獸功法?”
原承天道:“那混沌中的生靈,大多心思純淨之極,尚未受紅塵點染,最易教化。打殺此獸固然容易,但若能種得善因,焉知日後不結善果?阿神陀與羅無寂皆喜殺伐,雖是人人驚懼,怕的是人越走路越窄,我如今遍結善果,方能越走路越寬。昊天界中之事,其實已可瞧出端倪來了。”
金偶道:“這麼說來,此去仙庭,主人亦要大結善果了。”
原承天卻搖頭道:“唯大能者方能慈悲,以我此刻境界身份,那些仙庭諸修怎能將我放在眼中,因此我便想結善果,也受他人恥笑,好比我今日若是比這火猙獰弱了,自是被他一掌打殺,又哪能結得善果。”
銀偶道:“看來我等一入仙庭,少不得要殺伐一場了,卻不知這次回返仙庭,能否得遇我等兩位故人。”
原承天知道銀偶所言的故人,就是仙庭紫黑二偶了。
當初朱雀曾言,這世間有四具靈偶,分別是銀偶,金偶,紫偶,黑偶。四偶之中,黑偶最強,紫偶次之,金銀二偶雖與紫黑二偶並列,可威能差之萬裏。或言這金銀二偶,不過是試製品罷了。
而金銀二偶既得遇原承天,機緣造化世人難及,又修得偌大神通,心中難免生出與紫黑二偶一較之念。
這也是肉身修行與五金修行的區別所在,若是肉身修行,既然得修大道,境界越高,性情越是淡泊,除非是專修七情心法,大滅絕神功這種特殊功法,則又當別論了。
而五金之軀,無論怎樣去修,也修不去本身性情。金偶二們既是五金化軀,自然不生愛欲貪癡,但爭強好勝之心,那是一點也不曾泯滅的。
原承天既知二偶本性難消,自然也不便苦心勸說,隻不過臨事之時,再加指點罷了。
一修二偶又行了三日,就覺得四周火焰漸消,諸般靈氣皆是稀薄了許多,便知道離無盡虛空已近了。
又行了半日後,四周已瞧不出一絲星火來,伸出手掌來也是辯之不明。
原承天道:“無盡虛空已近,你二偶需得小心,那無盡虛空之時神識難施,火線絕無,便是你二偶與我心神相通,也不能離我稍遠了。”
二偶齊聲道:“謹遵法旨。”
一人二偶就呈品字形向前遁去,原承天在前,二偶在後,彼此之間相隔皆是三十丈。
就覺得那空中靈氣愈發稀薄,但此刻尚在混沌碎域之中,並不曾真正進入無盡虛空,若真的突破界域,到達無盡虛空,空中是絕不會有一絲靈氣的。
不知遁了多久,前方忽現星火點點,好似空中的繁星也似,此景瑰麗異常,饒是原承天廣見博聞,見此奇景也是動容。
而細瞧前方空中閃亮之物,至小者亦如一嶽,至大者實不可測度,而無數物事皆在緩緩轉動,便形成一個極大的渦流。而空中物事則是石塊塵埃冰雪混雜之物,倒也沒什麼稀奇。
銀偶道:“瞧這星星點點,宛如一座巨大的陣法一般,想來突破此陣之後,就可到達無盡虛空了。”
原承天的玄承之中,有關於碎域與無盡虛空交界處之事,亦是一片空白,故而銀偶方有此問。
金偶道:“我原以為碎域與虛空交界處,必是天羅界力,如此今卻這番奇景,不知這陣法有何玄妙。”
原承天沉吟片刻,道:“瞧這陣法,應是天造地設而成,那是為了阻止混沌中的物事飄向虛空,若無此陣,整座昊天界皆要被這無盡虛空吸盡了,又怎有生靈存在。好在世間陣法,皆有規則可循,我等共觀此陣,同悟玄機。“
二偶便伴著原承天於空中靜立,細觀此陣玄機,但有所悟,便借心神相通的便利,三方彼此交流,以便融會貫通,饒是如此,也是足足悟了三十六日,方才盡悟這陣法玄機。
這一時原承天道:“既悟此陣玄機,就該一鼓作氣,突破此域。就由金偶先打頭陣如何。“
金偶道:“自該由我先行。“說罷就請原承天與銀偶緊躡自已身後,將原承天的乾坤劍於在手中,手中抹了法訣,就向這陣法衝去。
原來這陣法甚是玄妙,若是不知深淺衝了進去,那身子便會隨著空中物事一般,伴著這陣法隨波逐流起來,再也無計擺脫。
而一修二偶參悟三十六日,便是要從這陣中尋出一條路來,不受這陣法法則限製。
那金偶持劍在手,緩步向陣中衝去,那陣法共有三百六十種變化,每日皆有九變,若不能應變而行,則必然要被困住了。
三十六日參悟怎可小瞧,金偶瞧準方位,正想一步踏入,哪知恰有一座山峰轉到,就搶占了方位,金偶毫不猶豫,手中乾坤祭處,將此山打得粉碎,也不理碎石縱橫,將身占住方位。銀偶與原承天自是緊緊跟隨。
如此緩慢前行,隻依著先前瞧準的方位前行,若那方位處被山峰所占,金偶便毫不猶豫,施法將山峰打碎,如此行了半日,金偶真玄消耗已盡,就將乾坤劍交給銀偶。
那銀偶亦如金偶般辦理,但遇著山峰阻路,若是小些的,便祭劍打碎,若是大些的,就施法將山峰移開。此行好似逆水行舟,一旦踏進此陣,就來不得片刻鬆緩,哪怕隻遲了片刻,錯失了一處方位,也定會陷進陣中。
而像這種天地先天陣法,一旦失手,那是再也無計掙脫的。
等到原承天接手時,已在這陣中行了萬裏,原承天揮劍碎了一座山峰,接連幾步,皆是無所阻滯。目光瞧向下一步方位時,卻暗叫糟糕。
原來正有一座巨峰移來,要占去方位,而這座巨峰之大,竟是一望無際,何止千裏。似這般巨大的山峰,又如何打碎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