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蘇倫略略一想,便知問題出在自己的無相魔訣上,自己以無相魔訣加持自身,他人自是瞧不出他的境界來。而他攜青珠而來,視斷界為無物,林氏弟子怎能不對其忌憚三分?
就算林氏弟子對一名魔修極不信任,也有心奪珠殺人,可昊天仙族弟子自非泛泛,若無絕對的把握,又怎能動手?
想到此處,索蘇倫心中已有計較。
這時林至虛一馬當先,以掌中烈焰破水垣而出,一出水垣,就將自我之域祭出,以防被灰雲吞噬。其他四名弟子亦是依樣辦理,隻不過諸修一旦設出自我之域來,移動起來就緩慢了許多。僅以這點而論,原承天的域字真言可就比林氏諸修強得多了。
索蘇倫有無相魔訣護體,自然不需界域保護,他也不與諸修爭先,不遠遠近的跟在身後,不過林氏弟子中,總有兩三人動用靈識不停的向他探來,警惕之心不言自明。
索蘇倫著實有些不耐煩了,也體會出原承天的苦處來。原承天未必不知道,心懷仁德有時就是束住了自己的手腳,行事之時,也不知塗了多少麻煩。
為使這個局麵早些打破,索蘇倫便將遁速越行越慢,更不時的大皺眉頭,露出痛苦之色,他知道這些變化,自然逃不過林氏諸修的靈識。
一名修士果然問道:“索兄,怎的慢了下來?“
索蘇倫苦笑道:“我在這斷界之中不知耽擱了多時,如今已是真玄耗盡,那斷界茫茫,又不知何時再能尋到出路,說不得,你等隻管行去,莫要管我才是。“
那修士正色道:“索兄是我等的救命恩人,我等怎能棄你而不顧。“
索蘇倫道:“我知你心意,是怕沒了這青珠走不得了,罷了,反正我就算是回到昊天,也難免要被諸多仙修之士所殺,索性就留在這裏罷,這粒青珠,你等隻管拿去。“
那修士神色一喜,叫道:“當真?“忽的覺得不妥,忙又道:”怎可如此?“
索蘇倫道:“我真玄耗盡,早晚便是個死,又何必拖累你們。“說到這裏,就將青珠向空中一拋,哪知不等青珠拋出,身子已急急的墮了下去。
那修士叫道:“索兄。“不去救索蘇倫,先將那粒青珠撈在手中,諸修見他得手,皆是歡喜。
林至虛將身子一沉,來趕索蘇倫,以他的修為,本該一步便至索蘇倫身前,卻偏偏行動遲緩,離索蘇倫總是差著百丈。
便聽林至虛叫道:“索兄,索兄,你多忍耐片刻,我便來救你。“
說是來救,遁速仍是懶洋洋的,靈識在索蘇倫身上探個不停,要弄清索蘇倫是否真的真玄耗盡。
索蘇倫心道:“若他們對我不離不棄,我索蘇倫便發誓,今生絕不會誅殺一名昊天仙修之士;若他們隻取了青珠自去,那也是人之常情,我索蘇倫也不與他們理會;若是他們真個兒取了青珠之後,還要殺人,原兄啊原兄,你就莫怪我心狠手辣。“
便將無相魔訣掩住自身魔息,在他人瞧來,自是覺得他氣息漸弱,果然是一副耗盡真玄的情形。
林至虛仍在叫道:“索兄,索兄。“其聲雖是不絕,卻離索蘇倫越發的遠了。
索蘇倫見林氏諸修涼薄,倒也不以為忤,在他瞧來,世人初心皆惡,行事都該利己。自己若真是真玄消耗盡,在這斷界之中,就成了諸修的累贅,被他人棄之不理,也屬當然。
至於舍己救人,萬事以他人為先,那也就是原承天等區區幾個異數罷了。
他心中計議已定,就算林氏諸修不來救自己,自己大不了奪回青珠,再好生將諸修送出斷界便是。到時在原承天麵前,也可拿此事當個笑談。也好讓原承天明白,所謂的昊天仙修之士,與魔界諸修其實也並無不同。
片刻之後,林至虛等人身影漸漸遠了,已在視線中消失,唯在魔識之中能探到罷了。
索蘇倫倒也厲害,索性做戲到底,仍是一動不動,便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麵前,手中持著明晃晃的法劍,卻不敢靠得太近,口中叫道:“索兄,索兄。“
連叫了幾聲,索蘇倫自是不理。
那修士喃喃的道:“索兄,非是我等絕情,實因你乃魔界修士,我等卻是昊天仙族弟子,我等被你相救之事若傳了出去,又讓我等如何見人。“
頓了一頓,又道:“此來斷界,若是一無所獲,豈不是讓人恥笑,反正你也出不去了,好歹取了你的性命,也算是一樁大功,可掩住眾人悠悠之口。“
話說雖此,仍是猶猶豫豫不敢近前。
索蘇倫心道:“他說的這兩個道理,倒也立得住腳了,若是隻為這兩個理由殺我,我倒是可以饒他。“
但這修士行事著實算不上果決,說了半日,隻是不動手。這時另一名修士又到,嚷道:“怎的還不動手。”
那修士回首歎道:“我等性命好歹是他所救,此刻他眼瞧著就死死了,殺與不殺,倒也沒多大區別。”
另一名修士道:“怎會沒區別,我等若取了他的首績,就可讓昊天諸修明白,是我等不懼凶險,入這斷界殺了魔界修士,到時傳首天下,豈不是揚我林氏威名。”
索蘇倫暗叫道:“好狠,你等取我性命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傳首天下,若被你等得逞,我魔界修士英名盡喪了。”心中殺機已生。
那第一個修士道:“隻取了他的性命也就罷了,若是傳首天下,豈不是,豈不是……”
第二名修士喝道:“豈不是什麼?他反正已是死了,割不不割首級又有什麼區別?他既然起意救了我等,不如就救人到底。索性也成全了我等。”說罷哈哈大笑。
說到這裏,這修士一揚手中法劍,就向索蘇倫狠狠劈來。
索蘇倫心中歎息一聲,道:“這般的理由也是足夠了,原兄,到時你衝玄閉關,想來也說不過我。”
身子雖是一動不動,卻平平滑開數丈,便讓那法劍落了個空。
那修士大愕,慌忙止住劍勢,叫道:“索兄,你到底怎麼樣了?”
索蘇倫勉強睜開眼睛,弱聲道:“體內真玄一絲兒也無,再過片刻,怕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若是,若是……”
那修士見索蘇倫果然虛弱之極,若是再不動手,萬一其中生了變較豈不糟糕,便喝道:“若是怎樣。”一劍又劈了過來。
索蘇倫左手輕輕一抬,兩根手指已平平壓住法劍,體內魔玄一湧,那強大無匹的魔玄就順著法劍,如利箭,似毒針,刹時就刺進那修士的體內。
這便是太陰魔火之功,此功不光可使索蘇倫百死猶生,那陰火更是所有仙修之士的克星,此火一旦攻進體內,便是大羅金仙也是自救不得了。
就在魔火入體的一刹那間,此修性命已喪,索蘇倫再一探手,就剖開其腹,取出此人的仙芽來,大笑道:“若是取了你的仙芽,在下自然恢複如初。”
張開口來,就將手中閃閃發光的物事吞了,那仙芽雖是仙家物事,卻是血肉之物,就見那物事鮮血淋漓,滴得索蘇倫麵上衣上盡赤,雪白襯著殷紅,那情形好不恐怖。
那第一名修士驚惶之極,轉身便走,索蘇倫笑道:“你雖然勉強算是有些良心,隻是我既開了殺戒,怎能留你?”
身子稍稍一縱,就搶到了那修士的身前,也不回頭去瞧,袍袖向後一拂,袖中魔刀已出,這魔刀速度之快,便是原承天也要懼上三分,那修士如何閃避,就連體內法身之寶尚未遁出,身子已被魔刀切為兩半了。
索蘇倫連誅二人,心中亦是慘切,自己初救林氏弟子時,心中好不喜歡,隻當仙修之士就此懷德,仙魔攜手以對九淵大能,豈不是皆大歡喜。
隻可惜這世間惡人數不勝數,原承天有心教化,自己卻沒這個耐心,或許他與原承天一人樹德,一人立威,方是濟世的真正手段。
魔步展開,千萬裏隻是咫尺罷了,何況林至虛諸修皆在自己的魔識範圍之內,那又能有多遠。
一步跨去,已遠遠瞧見林至虛三人了,就見三修皆是麵色驚恐,那林至虛叫道:“這魔修然詐死欺我!”
索蘇倫嘿嘿笑道:“難不成詐死亦是死罪?”
一句話問得林至虛啞口無言,這時兩名林氏弟子搶到,一人便施法劍,另一人則施法寶,乃是一柄鐵尺,瞧來隻有二尺長短,打來卻有兩百嶽之重。
索蘇倫仍是瞧也不瞧,心念動處,背後魔刀已至,此刀好不厲害,刀上魔光一閃,法劍法寶齊碎,魔刀刹時劈至,便見得刀光血影一頓兒亂閃,頃刻間二修已是粉身碎骨。
那魔刀誅了二人,仍懸於索蘇倫背後,刀光灼灼,向那林至虛逼去。
林至虛嘶聲叫道:“你,你刹時就殺了四人?你究竟是誰?”
索蘇倫笑道:“在下既知我姓索,難道不知魔界魁神索蘇倫的大名?看來我魔修之名在昊天果然不彰。”
林至虛心中悔意,便如那五界百萬江河,叫道:“我等著實是起了妄念,糊塗了心思,魁神大人大量,莫要趕盡殺絕。”
索蘇倫笑問林至虛道:“你真個兒要我動手?”